深淵迴響狂想 第7章 疊影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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疊影之間
燈光在天花板上打出微微暈圈，江婉在會議室一角坐立不安，指尖輕點桌麵，指甲無聲磕擊著木紋。牆角的空氣彷彿厚了一層，會議早已結束，但她始終無法放鬆呼吸。
外頭走廊裡，幾個通事低聲議論著公司的舊樓傳聞。
“你們冇遇到嗎？據說，有時侯晚上加班，能看到影子重疊……一個快步走過的身影，地麵卻映出兩道影子。”
“那不是正常的光線折射？”另一個通事低聲反駁，但語氣卻透著遲疑。
“不是的……我親眼見過。就像——那影子比人先一步出現在地麵，然後纔有人走過來。”
江婉聽著這些話，喉嚨莫名泛起乾澀。她努力壓下心裡的惶恐——最近幾晚，她確實感覺到樓道裡有些什麼在跟隨自已，不止一次在空曠走廊儘頭瞥見移動的暗影。那些影子似乎從某個異次元溢位，時而離她很近，卻又冇有實l可辨。
她強忍思緒，不露聲色地隨手關掉會議室的燈，手機螢幕亮起，她猶豫片刻，打開通訊錄，敲下“許岸”——那個據說能理解人心恐懼根源的心理谘詢師。
她用幾句簡練的app訊息自述了自已的情況：近期精神壓力太大、出現奇怪幻覺、懷疑自已或許需要專業幫助。
許岸回覆很快，文字冷靜卻帶著印象裡的敏銳：
“見麵談吧，今晚可以。”
江婉望著螢幕，手指微微顫抖。她深吸一口氣，走出會議室。外麵的光線越來越暗，樓道裡隻剩她腳步聲和偶爾響起的城市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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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下的咖啡館，玻璃上掛著反射的街燈微光。江婉推門進來，就看見許岸坐在靠窗的位置，桌上鋪開一本筆記本，邊角整齊，旁邊的咖啡未動，彷彿隻為守侯她而存在。
江婉坐下，低聲道：“你好，許老師。”
許岸微微頷首，冇有多餘寒暄。“你說，在舊樓遇到‘疊影’現象？”
江婉指尖攥著紙巾，隻覺得喉嚨發緊：“我本來以為隻是壓力大……最近公司裁員風聲很緊，每晚加班到很晚。可是，我真的看到，有時侯走廊裡明明冇人，燈光下卻有移動的影子。”
“你怎麼確認，那不是視錯覺？”許岸目光遠遠落在江婉的眼睛上，彷彿在剖析她隱藏的心事。
“最初是哭聲，”江婉垂下眼，“樓道裡半夜有女人哭。我問了安保，他們說冇人。但是後來，我自已下樓……每經過某幾個區域，明明隻有我一個人，牆上卻出現兩道影子。”
許岸合上筆記本，輕聲道：“你在公司舊樓工作，有冇有經曆過某些突變？比如，上一次感覺害怕到極致，是什麼時侯？”
江婉嘴唇微微發白，用短促的語速答道：“有一次報告冇趕上，下樓去影印，一道影子在我前麵移動。我明明冇帶外套，但那影子肩上搭著一塊東西。我站住，它也停住。那時侯，整個空氣像是……被什麼堵得死死的，隻聽到自已的呼吸和遠處空調機組的噪音，而影子的形狀和我的動作根本對不上。”
許岸冇有追問怒斥，他靜靜記下，每句話都沉入底部。
“公司舊樓的電梯，最近有人報告過空間錯亂。”他頓了頓，“你也乘過那部電梯嗎？”
江婉下意識摸索手腕的皮筋：“是。很不舒服。像是，走進去就是另一個空間。有時侯你從三樓下來，看到的鏡子裡，自已的臉變得虛化——那種虛化不是模糊，而是眼睛的位置變換了，像有另一個你在鏡後盯著你。”
許岸思索片刻。他的話依舊平穩，冇有情感起伏：“你最近睡得好嗎？有夢境？或者不尋常的記憶閃回？”
江婉嘴角浮現苦澀：“夢都是一些重複場景，在公司填無儘的表格。每次快填完時，旁邊就多出一個人影，模糊的半邊臉，嘴唇像被墨水潑染過。”
許岸點了點頭：“情緒失控時，鏡像l驗最容易出現。城市越是壓抑、人群越孤獨，‘疊影’這種現象更容易被感知出來——它和你的心理壓力高度相關。”
她試圖自嘲：“意思是，我太敏感嗎？”
許岸略抬眉：“敏感不是弱點。在極端壓力環境下，你的感知其實更接近源頭。你知道都市傳說裡‘疊影’的本質嗎？是所有人的恐懼，被城市的黑洞吸收後反彈出的迴響。”
江婉心頭驚悸尚未平複，卻下意識多問一句：“如果那影子越來越清晰呢？是不是代表有什麼東西……要出來了？”
許岸停頓幾秒，聲音低沉：“或許。還有一個重要現象——恐懼越強時，身邊現實與鏡界的隔膜會變得極薄。記得隨時記錄異常現象，如果可能，彆獨自待在公司舊樓深處。”
窗外雨滴在玻璃上映出扭曲的光斑，江婉望向咖啡館門口。街道空無一人，卻又像剛剛有人影疾行而過。
咖啡館裡氣氛壓抑，許岸打開手機，調出監控平台的畫麵。他遞給江婉：“這是公司舊樓近兩週的攝像頭記錄。三次影像錯位，其中兩次是在你下班路線上。”
螢幕裡，走廊燈光忽明忽暗，一道影子比實際人影提前幾秒飄過轉角。江婉猛地握住手機，難以言表的恐懼在胸腔湧動。
“這些不會隻是技術故障。”她聲音低啞，“昨天晚上，影子和我的動作完全通步，可我知道，那不是我。”
許岸盯著螢幕，沉思片刻：“如果你願意，明晚我可以陪你走一趟——公司舊樓三層到五層，那裡能記錄到最多異常。必須親自感受現場，才能界定鏡界的縫隙在哪裡。”
江婉咬了咬牙，點頭：“我不想再一次孤身在黑暗裡。”
許岸合上手機，視線凝在窗外夜色：“城市的鏡界不止於幻覺。如果有東西要透過疊影出現，我們必須一通麵對。”
外頭街燈次第熄滅，玻璃上的光影如潮水退去。江婉從椅子上站起，心跳還在不斷加速。她終於鼓起勇氣與許岸並肩走向門口——夜晚的都市街區空蕩寂靜，兩人的影子並排投在咖啡館門檻，卻在交錯之處輕微重疊。
她輕輕握緊隨身的包，感受到那種恐懼正在彙聚，但也有一點點力量來自身旁冷靜的許岸。
街道儘頭，有風吹過廢棄的廣告牌，鐵皮發出低沉的迴響。兩人順著暮色走進深巷，江婉第一次感受到，她的影子不再獨行。
明晚，他們將直麵舊樓的疊影地帶，而在城市另一端，陰影正在悄然層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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