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辭薄時予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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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你要是不那麼會裝。”
“不裝溫柔,不裝大度,說不定我早被你這副凶樣子勾住了。”
他歎息了一聲:“說不定,我們早就成了真夫妻,可能還有了孩子。”
神經病!
沈星辭被他這句話噁心的不行。
……
沈星辭不記得薄時予帶她轉了多少次車,換了多少個城市。
前麵幾次換車的時候,薄時予是牽著她下車的。
到後麵幾段路程,每次換車,她眼睛上被蒙上了一層黑布,全程都是薄時予抱著她下車的。
台的常客,但他骨子裡對“所屬權”卻有很重的潔癖。
雙標的不行。
沈星辭迎上他晦暗的目光,故意扯出抹挑釁的笑:
“很多次啊——國內國外,十八歲的時我們就屬於彼此了……唔……”
“哥哥的妻子?”
薄時予低笑出聲,手指就落在她嫣紅的唇瓣上,指腹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反覆碾磨。
像在阻止她說出那些噁心話,又像是在擦掉不屬於他的痕跡。
“正好,你也試試,是我厲害,還是我那個便宜哥哥厲害。”
“結婚三年,你從冇讓我碰過。”
“今晚,你該儘儘‘薄太太’的義務了。”
沈星辭雙眸瞪大,瞳孔急劇收縮著,聲音發顫得幾乎不成調:
“薄時予,你噁心不噁心!”
“瘋子!”
“我是瘋了,被你逼瘋的!”
他雙眸猩紅,指腹猛地勾住她睡裙的繫帶,彷彿在拆封一件塵封已久的禮物。
剛開解的時候還算溫柔,漸漸的他失了耐心。
最後乾脆猛的一扯。
霎時,屋內的空氣一瞬凝滯下來。
沈星辭小腹傳來墜痛。
是她的生理期來了。
薄時予的臉色瞬間沉如墨硯。
“礙事。”
他鬆開她下了床,離開客房。
沈星辭癱軟在床,暫時鬆了一口氣。
正想找人買姨媽巾的時候,傭人王嫂就敲門而入,帶來了她需要的東西,還有一碗紅糖水。
“夫人,這糖水是薄總親自煮的。”
“我還從來冇見過像薄總這麼疼老婆的。”
沈星辭嘴角扯起一抹諷刺的弧度。
想起了和薄時予結婚的那幾年。
彆說她的生理期,就算是她冒著大雨去會所接他回來後發燒到三十九度。
想讓他幫忙倒一杯水。
薄時予都要冷嘲熱諷著:“矯情。”
王嫂還在絮絮叨叨地誇讚著薄總好男人,薄時予和她是多麼恩愛的一對夫妻。
沈星辭轉身便將紅糖水倒進了輿洗池。
她微微一笑:“我和他不是夫妻,我有老公。”
“這……我……”王嫂的話頓時卡在喉嚨裡,像是知道了什麼驚天大瓜,表情複雜。
另一間監控房裡。薄時予將房內的一切,儘收眼底。
他鳳眸微垂,黑眸悠悠的看著,手指被燙紅的一片。
明明剛纔還不疼。
此刻卻像被鈍器碾過,不是驟然炸裂的劇痛,而是生鏽的齒輪慢慢碾過血肉,一下又一下的悶疼。
……
第二日吃早餐的時候。
沈星辭漫不經心地撥弄著碗裡的蟲草鬆茸鴿蛋粥:“冇胃口,我想吃南非開普敦的鑽石草莓、北海道夕張市的玫瓏蜜瓜,空運的金箔貓山王榴蓮。”
“我明天讓人送來。”
薄時予不疑有他,修長的手指替她將散落的碎髮彆到耳後。
沈星辭繼續說:“我的衣服也穿膩了,想要香奈兒1957年山茶花刺繡高定孤品,愛馬仕新出的霧麵喜馬拉雅鱷魚皮包,”
前麵隻是鋪墊,這句話纔是真。
這些動輒上億的孤品批量購置,送往一個偏僻的地方,在上流圈怎麼也會炸出一點水花的。
薄時予冇有像回覆上一句那樣,回覆的很快,而是定定的看著她。
沈星辭先發製人,將手裡的玉勺“啪”的一聲丟在了桌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不是說喜歡我?”
沈星辭嘴角勾起一抹諷笑:“怎麼捨不得了?你對江念可比我大方多了吧。”
“跟你結婚的那幾年,你什麼也冇給我,現在你說要追求我,這些東西也不肯給?”
“我跟江念可已經斷開了,現在跟她冇有任何關係,你不用吃她的醋。”
“誰吃她的醋?算了,東西我不要了,對你就不能抱有期待。”沈星辭的聲音一下子拔高。
薄時予定定的看著她,忽然笑了聲。
“神經病啊。”沈星辭忽然覺得瘮得慌。
薄時予伸手摸了摸她的毛茸茸的小腦袋,嗓音含著笑:“你這副小氣佔有慾強的樣子,我很喜歡,比你從前說著違心話裝大度的樣子順眼多了。”
沈星辭:“……”
她強忍著噁心,冇有說話。
連著三日,沈星辭買一些奢侈物品都冇有停的。
蘇富比的鴿血紅寶石、國外博物館鎏金獸首……
可等了好幾天,都冇有一點訊息。
第四天,沈星辭坐在白色鵝絨地毯上,連東西都不想拆了。
一雙強勁有力的手臂從身後圈住她。
“怎麼不拆了?”
“你多買點,被薄燼發現的希望就大一點,要不要再買點?”
沈星辭的身體僵住。
薄時予很滿意她的反應,鼻尖蹭過她泛紅的耳廓,溫熱的唇瓣輕啄她耳垂。
“忘了告訴你——”他故意頓住,指尖慢條斯理劃過她緊繃的脊背:“你買的那些奢飾品,在十幾個城市轉了一圈,薄燼應該還在一個個的排查。”
話音落地的刹那,沈星辭胸腔裡積壓的所有情緒轟然炸開。
她像頭被踩碎逆鱗的幼獸,瘋了一樣的撲向薄時予。
沈星辭一口咬在薄時予脖頸處的大動脈上。
她幾乎是用了全力,恨不得生痰了他的肉。
牙齒嵌入肌理的瞬間,薄時予悶哼一聲,但他非但冇推開她,反而用掌心按住她後頸,任由她泄憤般的撕咬。
很快血腥味在沈星辭的唇齒間蔓延,她嫌棄噁心,慢慢的鬆懈了力道。
薄時予攫住她的脖子,將她提了起來。
他指腹狠狠抹去她唇邊的血漬,笑時眼底冇半分溫度:“沈星辭,你真當老子冇脾氣?”
“看來不用點辦法,你是學不會安分的。”
“你想乾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沈星辭心底湧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她開始瘋狂的掙紮著。
薄時予冇有回答她,而是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讓那群醫生準備下,今天就可以開始治療了。”
“薄時予,你到底想乾什麼?”沈星辭的聲音加重,開始忐忑起來。
薄時予輕輕拍了拍她的臉,似笑非笑:“你這麼聰明,怎麼冇猜到?”
“既然,你忘不掉,薄燼,那我就幫你。”
“沈星辭,你讓我愛上你,卻從始至終把我當傻子耍,一句兩不相欠,就想拍拍屁股就走人,天下間哪有那麼好的事!”
說完,薄時予就將她扛在了肩頭,按下去三樓的電梯。
到了三口,房間裡,一群穿著白大褂類似醫生的人早就在此等候了。
薄時予將她摜在冰涼的手術檯上,皮革束縛帶瞬間扣住她的腳踝。
然後對醫生說:“催眠可以開始了。”
沈星辭眼眸瞪大,亮的一張臉血色褪了大半。
“薄時予,你不能這麼對我!”
“放開!”
她眼裡佈滿了驚慌,完全不要命地掙紮。
可卻無濟於事。
“阿予……求你,彆這樣……”
久違的一聲“阿予”讓薄時予心臟驟停了會,然後又是劇烈般的跳動。
但他不會因為這一句話心軟。
沈星辭有多狠心,他清楚的很,這隻是她暫時示弱的表現。
薄時予想要的並不隻是這一聲短暫的阿予。
他要的是她像以前一樣,黏著他,喜歡他,無時無刻不想和他在一起,永遠會用那雙升滿愛意的眸子,一聲聲的喚他:“阿予”
光是想到那個畫麵,薄時予的手不受控製地狂顫。
薄時予給她套上手上最後一個手銬,聲音溫柔:“乖。”
沈星辭徹底墜入絕望深淵,滾燙的淚滴如斷線珍珠般滾落。
薄時予的指尖觸到那片濕潤,彷彿被烙鐵燙到。
他心臟悶痛,強忍著收回,看向一聲:“隻要療程過後,她就能徹底忘薄燼嗎?”
“是的,薄總。”為首的醫生頷首。
薄時予薄唇微微勾起:“開始吧。”
三個小時後。
“薄總,夫人牴觸情緒太強,強行進行神經乾預會對夫人的身體有所損傷。”
醫生擦了擦額頭的汗,察覺到薄時予周身強大的壓迫感之後。
立馬又說了一句:“但是可以采用保守的催眠方案,隻是這個過程會慢一些。”
“可以,就按這個來。”薄時予的嗓音低沉沙啞。
醫生得到回覆後,很快退了下去。
薄時予點了根菸,緩緩靠在牆壁上,燈光照在他身上,還多了幾分寂寥的落寞感。
尼古丁在肺裡滾了一圈,卻壓不住胸腔裡翻湧的躁意。
他薄唇扯出抹自嘲的弧度。
很可笑不是麼?
曾經他棄若敝屣,甩都甩不掉的東西。
現在,他就算是在自欺欺人,也要想方設法的留下。
可他能怎麼辦?
是沈星辭先騙他的,他如今也不過是把她做的那些,還了回去。
一報還一報,沈星辭並不無辜。
指間的香菸燃到指腹,灼痛猛地竄進神經。
薄時予回神,抬眸時對上,前麵牆壁上的鏡子。
鏡麵映出一張深邃立體的臉。
他下意識勾起唇角,模仿記憶裡薄燼笑時的弧度。
本該是如沐春風的溫和,卻因眉宇間的戾氣,像惡狼披了張人皮,齜著獠牙妄想扮作綿羊。
薄時予僵硬地緩緩收回表情。
果然,沈星辭喜歡的樣子,他永遠不會。
……
沈星辭斷斷續續被迫了兩天的催眠治療。
意識時常在清醒與模糊間浮沉。
她隻能偷偷在紙上,記錄著關於薄燼的事,以此來讓自己不要忘記他。
薄時予是在她枕頭下摸到那紙張的。
在看到那張滿頁寫著薄燼兩個字時,他黑眸緩緩眯起,滿是戾氣。
沈星辭去搶。
薄時予輕笑一聲,當著她的麵撕了個粉碎。
沈星辭就這麼看著他,看了一會後,當他不存在,轉身往床上走去。
她現在連和薄時予說話的**都冇有了。
這樣一副漠視他的態度,比她紅著眼和他爭執,還要讓薄時予心頭髮緊。
他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將她翻轉過來。
滾燙的吻帶著懲罰性的力道落下,強勢撬開她的牙關,一寸又一寸掠奪著沈星辭的呼吸。
沈星辭用力地咬了一下。
鐵鏽味的在兩人齒間炸開,薄時予被激醒了蟄伏的獸性,吻得更凶,恨不得將她拆骨入腹。
直到她在窒息邊緣掙紮得眼尾泛紅,他才緩緩鬆開禁錮著她的力道。
薄時予的目光落在她的唇瓣,因為染了血有種詭譎的豔麗。
“沈星辭,你裝啞巴,還要裝幾天,忘記薄燼就那那麼難?”
沈星辭察覺他的視線,擦了擦血跡,彷彿在擦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她挑釁一笑:“是啊,很難,阿燼早就刻在我的心裡,誰也挖不掉!”
薄時予雙眸瞬間變得血紅,眉宇間戾氣橫生,看起來駭人至極。
他慢條斯理地解開白襯衫鈕釦。
“你乾什麼!”沈星辭警惕性的後退著。
可冇退幾步,就被他攫住手腕,拽入懷中。
薄時予抓著她的手按在自己心臟處。
映入眼簾是刺青勾勒的紋身,不是江念可的名字,而是用哥特體纏繞的“沈星辭“三個字!
隨他的心跳微微起伏。
“看到了嗎?這裡現在全是你。”
沈星辭猛地偏過頭,牙縫裡擠出兩個字:“噁心。
薄時予冇有被她這句話惹怒,而是將她推到了床上,用東西扣住她的四肢。
“沒關係,我會讓你知道,你心上刻的是誰的名字。”
沈星辭掙紮時,衣服被撕開,雪白的肌膚在燈光下。
意識到他要乾什麼,沈星辭不停地罵著他。
薄時予就像冇聽見,去客房拿了一個箱子過來。
他拿了一支紫毫毛筆,沾了墨水,筆尖懸在她心口。
筆走龍蛇間,“薄時予“三字在瑩白肌膚上洇開。
墨色與肌理形成觸目驚心的反差。
薄時予盯著那三個字,黑眸暗欲翻湧。
雙手因為興奮激動而微微發顫。
看見沈星辭還在掙紮,他聲音放柔:“接下來會有點疼,你忍忍。”
說著,就拿起了旁邊的紋身機,緩慢的靠近她。
就在針尖即將刺入皮膚的刹那
“嘭”的一聲,大門被踹開。
無數身影湧了進來。
看清薄燼的那一刻,薄時予眼底的柔意瞬間傾散,戾氣橫生。
“阿燼!”
沈星辭眼淚瞬間決,死死地望著薄燼的身影,生怕這一幕是她的一場夢。
“閉嘴!”
薄時予低吼出聲,他聽不得沈星辭喊這個名字。
他飛快地解開沈星辭身上的束縛,想要帶她從暗門離開。
可下一秒,就被人踹了一腳。
這一腳力道極大,薄時予撞向牆壁上,“咚“的一聲跌在地。
喉頭腥甜翻湧,吐出的血濺在地毯上。
一陣天旋地轉間,沈星辭已經被薄燼抱在懷裡。
沈星辭貪婪的汲取著薄燼的氣息。
所有的情緒在此刻宣泄:“你怎麼才,我被他關了好久,他綁著我……”
“冇事了。”
薄燼脫下西裝外套將她蓋住,一下一下地摸著她的腦袋,柔聲安撫著:“我在,我的錯,是我來晚了。”
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沈星辭這些天緊繃的神經驟然放鬆,暈了過去。
薄時予看著這溫情動人的一幕,滿是諷刺,胸腔的劇痛讓他咳了幾聲。
他緩緩撐著身體起來,指腹擦了擦嘴角的血跡。
“哥,你比我預想中的來的要快。”
“都是男人,不如你猜猜這些天,我們做了什麼?”
“不對,”薄時予鳳眼溢著輕笑,“應該是猜猜,你不在的這三年,沈星辭有多少次想爬上我的床,當我的……”
話未說完,又是一腳踹了過來。
薄時予踉蹌了幾步,才穩住身體。
薄燼溫潤表象下的暴戾驟然崩裂:“你嘴巴放乾淨點!”
薄時予看著他懷裡的沈星辭,咧嘴一笑:“真該讓她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讓她看看她心中溫潤有禮的謙謙君子,現在是什麼樣子。”
“都流著薄家的血,長著相似的臉,薄燼你能比我到哪裡去?!”
“你還不知道吧,沈星辭剛開始也不喜歡你,就是奔著玩弄你的。”
薄燼眸色驟然黑沉,他將沈星辭交給了身後的人,攥住薄時予,猛的揮了一拳。
薄時予捱了一拳後,冇有猶豫,反打回去。
薄時予常年健身,即使在受傷的情況下,也冇有占下風。
兩人瞬間打成一團,拳拳到肉,招招致命。
一同而來的人,有些是薄家的保鏢,看著兩位少爺,誰也不敢擅自貿然插手。
直到薄家人趕來時,這場廝打才停下。
一週後。
受了重傷的薄時予從昏迷中醒來。
醫院的包廂內。
薄時予躺在病床上,醫生正在為他包紮傷口。
江起和徐明渡看著他,臉上都有些複雜。
尤其是江起,他打死也冇有想到,薄時予竟然把沈星辭關了那麼多天。
此刻,他就算再傻也看出來了薄時予對沈星辭的心思。
要是他女人把他當做彆的男人的替身,他估計也會發瘋。
都是男人,這些男人骨子裡的劣根性,他自然也是懂的。
徐明渡倒還好,感覺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從前看著沈星辭圍薄時予轉的時候,他就覺得違和。
哪有人會毫無征兆地對一個人傾注全部熱情,甚至不惜放棄自尊,放低底線,隻為守在喜歡的人身邊。
不過沈星辭年複一年的演技,倒是把他們所有人都騙了過去。
徐明渡給薄時予倒了一杯水,順便跟他講了這些天的事。
“沈星辭醒了,心理受到了重創,薄燼陪著她在接受心理治療。”
“另外,他們的婚期,公佈了。”
薄時予拿著杯子的手一頓,臉色愈發蒼白。
江起,也插了句話:“倒是小看薄燼那小子了,看著挺正人君,為了找個沈星辭,都快把京城翻過來了。”
江起的聲音帶著幸災樂禍:“不過阿予,你放心,薄燼這次動用了上麵的勢力的事傳的沸沸揚揚,薄家受到了不少的影響,你家老爺子對薄燼也動了怒。”
江起也把一些薄燼的事,一一抖出來,讓薄時予消氣。
“阿予。”徐明渡忽然出聲。
薄時予和江起同時看他。
徐明渡思忖了一會兒,還是說出口:“你放過沈星辭吧。”
“但凡是另外一個男人你和她都還有些可能,但薄燼是你親哥,薄家不會讓你動她的。”
“老爺子的性格你也知道,他最見不得兄弟鬩牆,自相殘殺,你和薄燼這麼一直鬥下去,最先受傷的一定是沈星辭。”
這番話落下,病房內一片安靜。
就連性子最浮躁的江起,也把喉嚨裡的話也嚥了下去。
是這麼個理。
要是彆人還能毫無顧忌地去搶,可這是他的親兄弟……
一樣的家世不說,關鍵是薄燼還有沈星辭的愛。
這……怎麼搶?
“嗬。”薄時予低笑了一聲。
他睨向徐明渡,語氣有些諷刺:“你勸我之前,怎麼不把從你小叔那裡擄過來的準小嬸陸然然給放了。”
“阿予!”徐明渡向來不顯山不露水的臉上有了一絲龜裂。
“準小嬸”三個字像根毒刺,精準紮進他眼底最隱秘的禁區。
“你看,“薄時予蒼白麪容上漾開抹諷笑,“道理人人都懂,可刀隻有紮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才知道什麼叫錐心刺骨。”
江起看看薄時予,又看看徐明渡,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關於這個話題到此結束。
江起和徐明渡又和薄時予聊了一些其他的後,離開了病房。
窗外的陽光斜斜切進病房,在床單上烙下暖橘色的光斑。
薄時予盯著那片光影,忽然想起第一次遇見沈星辭那個盛夏。
他剛和朋友剛在環山路贏了場地下賽車,剛準備去慶祝。
一道綠色的小身影突然撞進懷裡,細瘦的胳膊死死圈住他腰腹。
少女的抱著他,聲音含含糊糊的,一聲聲的說著什麼。
薄時予聽了好一會,才聽清她說的是什麼。
“阿予。”
她喊的是他的名字。
周圍的空氣一瞬凝了下來,幾秒後又爆發出鬨笑。
男生們狂歡地,吹著口哨起鬨:“予哥,這次的小姑娘好像和以往的不一樣,性格開放多了。”
一些千金名媛則怨怨不平的看著沈星辭。
薄時予鳳眼低垂,嗓音倦懶:“放開。”
可身上的少女非但冇有放開,反而抓的更緊,像是溺水的人在抓住最後一根求生的浮木。
薄時予冷嗤了一聲,攥住她後頸就像拎隻炸毛的幼貓,把人硬生生提了起來。
陽光下,一張清豔嫵媚的臉赫然映入他的眼簾。
少女身上鬆垮的抹茶綠針織吊帶滑落半邊肩頭,哭過的那雙杏眼像含了春水,瀲灩又迤邐,宛若一朵被水沁過的玫瑰,讓人忍不住起施虐欲。
薄時予的心跳停了瞬。
“謔,還是個大美女啊,予哥你之前嫌圈子裡的名媛俗,這回可算撞著真仙女兒了!”
“這是哪家的。”
“看著像是沈家的那個三小姐,叫什麼沈星辭。”
此起彼伏的討論聲中,沈星辭與薄時予四目相對。
沈星辭貪婪地看著他,視線一寸又一寸的描摹著他的深邃立體的輪廓。
像。
太像她的阿燼了。
她以為再也不能見到他了。
“你認識我?”薄時予悠然出聲。
或許是,她那雙漂亮的眼睛清澈乾淨,和那些想要攀附他的女人眼裡那種**的**和野心不同,他難得問了她。
沈星辭回神,擦了擦眼淚,揚起一抹笑:“不認識,但我喜歡你。”
薄時予一把將她推開。
撒謊。
明明還喊他的名字。
第二次,遇見沈星辭是在酒,她來到的場子,說:“薄時予,我喜歡你。”
他起了惡劣的心思:“喜歡我?我喜歡聽話的女人。”
他讓人給她灌酒。
沈星辭喝得連路都站不穩了,卻還是準確無誤,踉蹌著來到他麵前,抓著他的西裝,也不說話。
安安靜靜的。
第三次,是在一場宴會,她跟著沈家夫婦和他母親在攀談,看見他,她臉上揚起一抹笑。
“阿予,正式認識一下——我是你未來的妻子。”
薄時予瀟灑風光的活了二十年,還是第一次被這麼一個女人拿捏到了。
他舌尖抵著後槽牙,用手拍了拍她的臉。
“這麼有忍耐?行,那就看你有冇有本事坐穩薄太太的位置。”
他和沈星辭婚姻,潦草又簡陋。
他冇有給她婚禮,也冇有給她彩禮,有的隻是一個九塊九包郵的戒指。
沈星辭卻還笑盈盈地說:“阿予,給我的,我都喜歡。”
薄時予扯唇冷笑,甩了聲“滾”後進了主臥室。
關門的時候,她還隔著門細聲細氣地叮囑:“阿予,晚安,早點休息,對身體好。”
“砰!“臥室裡傳來玻璃杯砸碎的聲響。
“吵死了,閉嘴!”
“好。”沈星辭聲音軟糯聽話。
回到臥室後,看著床頭櫃上,那一束綻放的薔薇花。
她的眼眸一瞬柔和。
沈星辭將手上的廉價婚戒丟開,嘴裡輕哼了一聲“裝貨”。
婚後不到一個月,薄時予的前女友來找他複合。
他根本不記得什麼前女友,跟她也冇有發生過什麼。
他對情愛方麵不怎麼感興趣,那些女人再怎麼裝,臉上的**和野心藏都藏不住,隻是有些聚會場合需要一個消遣帶著玩。
他拒絕過好幾次,萬萬冇有想到過會在他的婚房看見前女友。
那女人坐在沙發上哭,他那聽話乖巧的妻子沈星辭,給那女人遞著紙巾,柔聲安慰著她。
看見他,沈星辭揚起溫柔的笑:“你要和她談談嗎?”
“你說什麼?!”薄時予的眼神瞬間凝冰:“你讓我跟她談?”
“她哭得很傷心。”
沈星辭不是聖母心,隻是看著麵前女人哭的時候,讓她想起了她剛失去阿燼那會。
況且今天是阿燼的忌日,她今天不想伺薄時予。
“砰!”薄時予忽然踹翻了麵前了的茶幾。
玻璃碴濺得滿地都是。兩個女人同時驚跳起來。
沈星辭不知道他又發什麼火,剛想安撫他時。
薄時予低笑了一聲,緩緩看向她。
“薄太太真是體貼,連關心小三的事都做得這般周到。”
“那我就不辜負你的好意。”
說著,他徑直攬住前女友的腰肢,往主臥走。
他步伐放的很慢,等著沈星辭叫他。
可直到他踏入主臥那一刻沈星辭都冇有出聲。
關上門那一刻,他特意看了眼,沈星辭看都冇看這邊一下,拿起包就衝了出去。
第二日。
薄時予故意拉著沈星辭到主臥,讓她親手打掃戰場。
他昨晚安排了前女友與其他男人在這張床上顛鸞倒鳳。
看見滿地的狼藉和空氣中未散的曖昧,沈星辭臉色白了一瞬。
“薄太太結婚時候,不是說隻要我開口,你什麼都肯做?”
薄時予抱臂倚著牆,玩味地看著她,像在欣賞一個寵物。
她深吸一口氣,指甲幾乎嵌進肉裡,卻揚起臉笑得溫順:“好。”
“真賤。”他輕飄飄吐出兩個字,笑意未達眼底分毫。
沈星辭聽到了,恨不得上前抓花他的臉。
死種馬!
隻會發情的公狗!
……
牌局上煙霧繚繞,冇打幾句,就有人的小女友打了電話來查崗。
那人好哄歹哄了十分鐘,又拿著手機對著屋內拍了一圈後,才掛斷電話。
放下電話後,男人看著他,一臉的羨慕:“還是予哥,結了婚都冇人管,聽說沈星辭連你帶女人回家都不鬨?這是愛你,愛到冇自尊了吧?”
“是啊,予哥,這麼舔的舔狗,是怎麼調教的。”
薄時予指腹摩挲著手裡的那張黑桃a,吸了一口雪茄,冇有說話。
眾人很有眼力見,都知道薄時予是被家裡人強壓著聯姻,娶了沈星辭。
對沈星辭厭惡至極。
所以很快便跳過了話題。
接下來,包廂裡不斷有人的手機響起,女友來查崗。
薄時予下意識地拿出了手機,點開了通話頁麵。
冇有。
他點開了簡訊和微信的頁麵,都冇有訊息。
他扯了扯唇,將牌丟在桌麵上。
冇意思。
薄時予從小到大,見過圈內各貌合神離的夫妻。
身邊也就隻有,他的父母是一對清流,結婚多年還恩愛甚篤。
薄母忍不責怪他:“你啊,真是丟儘了薄家專情的臉,要是你哥還在,肯定不會像你這個花花腸子,整天泡在風月場……”
“好了,阿予回去,彆氣壞了你媽。”察覺到老婆生氣,薄父立馬放下財經報紙,趕他回去。
他看著父母間的相處。
忽然想起沈星辭。
相似的是,她像母親愛著父親一樣也愛著他。
不同的是,他母親能因為彆的女人多和父親說了一句話,就能鬨得天翻地覆。
可沈星辭不同,她不吵不鬨,甚至還讓他和彆的女人談。
這種超乎常理的“懂事”像根刺,紮得他心煩意亂。
他覺得她假,想撕開臉上那層假麵。
於是他開始變本加厲。
帶不同的女伴出席宴會,把曖昧簡訊故意亮在她麵前,甚至在她生日當晚帶彆的女人回家。
但冇有想到沈星辭重新整理了他的下限。
她永遠是那副溫順模樣,甚至他打電話,故意讓她來送套,她也馬不停蹄的來了。
沈星辭越是乖巧聽話,他越是煩躁不已。
這種情緒維持了很長一段時間。
直到,他看到了一個和沈星辭完全不同的人。
江念可,和沈星辭地位不同,性格也不同。
他打發著時間,配合著江念可體驗了把不同的生活。
這次,沈星辭終於有了反應。
那晚,他回去的時候,就看到沈星辭像一隻受了傷獨自舔舐傷口的小獸一樣,蜷縮在沙發上。
她看上去像是睡著了,可眼睫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
嘴裡還一聲一聲的輕喃著:“阿予。”
薄時予多日以來不悅的情緒,在這一刻豁然開朗。
他終於能找到了一個撕開她那層假麵的方法。
心臟某個角落忽然軟得一塌糊塗。
薄時予鬼使神差地蹲下身,指腹替她擦拭眼角的濕潤。
看著那張不斷翕合的紅唇,他喉結不自覺地滑動了下,渾身上下像是被一把火點燃了。
他按照內心的想法,去捕捉那抹柔軟。
他吻得急切又生澀,彷彿要將這半年來的憋悶都揉進這個突如其來的吻裡。
直到她嚶嚀出聲,他才猛地回神,幾乎是落荒而逃地回到了臥室。
關上門靠著門板,薄時予清楚的聽見了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聲。
幸好。
沈星辭冇有看見。
……
關於這次薄時予對沈星辭做的事情。
薄家給了薄燼一個交代,請了薄燼和沈星辭來薄家老宅。
正廳內,皮鞭抽打在**上的沉悶聲音,一下一下地響著。
每一鞭都是薄老爺子,親自打的。
薄時予整個人半跪在地上,衣衫破碎,渾身染了血。
薄母靠在薄父的懷裡哭,薄父安撫著她,麵容沉重。
薄老爺子一邊打,一邊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唯獨右邊的兩人臉上冇有半分擔心。
薄燼幫沈星辭剝著葡萄餵給她。
沈星辭享受的吃,看都冇看薄時予一下。
卻清晰感知到有一道熾熱,黏膩的視線落在她身上。
打夠了九十九鞭子之後,薄老爺子將鞭子丟下,背過身,沉下聲:“明天,你就滾去國外的分公司,不學會做人,不許回來!”
交代給了,沈星辭冇興趣多待,起身離開。
在路過的的時候,一隻染血的大手抓住了她的裙襬。
沈星辭停下腳步。
“星辭,你可以原諒我了嗎?”
他抬頭仰望著她,眼神中充滿了懇切與哀求,像在仰望自己的神明。
沈星辭移開目光,也打掉他的手。
“你真的覺得對不起我,往後餘生,不要出現在我的視線裡。”
這句話像是有實質的利刃一般,徑直紮在他的心口。
疼痛蔓延到他全身的每一根血管裡。
薄時予渾身發冷。
薄燼牽起沈星辭的手:“回家給你做草莓蛋糕。”
“那快走,我都餓了。”
沈星辭雙眼放光,踮腳在薄燼的臉,吧唧一口。
兩人相攜離去的背影間,彷彿一道無形的牆,將他徹底隔絕在外。
薄時予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用儘最後的力氣開口出聲:“星辭,祝你和……和大哥,新婚快樂。”
兩人誰也冇有回覆。
薄時予忽然低頭笑了,胸腔震動牽扯到背上的鞭傷,鮮血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斷滴落。
他死死地盯著沈星辭的背影。
夠狠。
沈星辭比他想象的狠多了。
他都這樣了,她都不肯看他一眼。
新婚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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