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儘吹香江岸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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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黛青從始至終都不明白他為什麼生氣,為什麼難過,為什麼離開。
原來這場分崩離析和毀滅,從始至終都隻席捲了他一個人。
趙遠川想笑,又有點想哭。
七年感情,卻愛上了這樣一個人。
正是因為曾經愛過她,才更覺得讓人難以忍受,正是因為曾經愛過她,才選擇放手離開。
“遠川”
喻黛青的聲音有些顫抖,有些哽咽,像是包含了無儘的痛苦。
這是她第一次在眾人麵前表露如此隱秘的情緒,也是這幾年來,第一次如此親切地喚他。
“我們早就結束了。”
“喻黛青,這條路是你選的。”
趙遠川拉著沈靈珂的手作勢就要離開。
喻黛青下意識想要抓住她的手,但是下一秒,沈靈珂的拳頭就猛然砸來。
“姓喻的,我忍你很久了!”
沈靈珂鬆開了趙遠川的手,和喻黛青廝打在了一起。
肉和肉碰撞在一起的聲音聽的人心驚肉跳,趙遠川一開始還有些著急,但是見沈靈珂冇有落下風,索性也不管了。
鮮血順著兩人臉上的傷口流了下來,滴在地上彙聚成一灘觸目驚心的血河。
等門外的保安匆匆趕來,將兩人分開時,這場搏鬥纔算結束。
“怎麼這麼衝動?”
雖然知道沈靈珂是想給自己出口氣,但是看見她眉骨處破了一道大口子,鮮血染紅了半邊臉,趙遠川還是微微皺眉,心疼地拿起紙巾小心地擦掉了她臉上的血跡。
或許是擦到傷口的時候用力了點,沈靈珂齜牙咧嘴,倒吸一口涼氣。
“很疼?忍著,我現在讓人送你去醫院。”
沈靈珂搖搖頭,對著他露出一個笑容。
“為了你出了口氣,也算值得了。”
“可是人家還要靠臉吃飯的,如果我這張臉受損了,你不那麼喜歡我了怎麼辦?”
“我不管,你得照顧我一輩子。”
看著兩人一人一句,如此親密的樣子,喻黛青雙眼通紅,不斷喘著粗氣,像是懇求般喊著趙遠川的名字。
“lia,我呢你為什麼不看我一眼”
趙遠川看都冇看她一眼,隻是淡淡開口:
“喻小姐,今天的事情是靈珂衝動了,我替她跟你道歉,你想要什麼補償,儘管開口。”
喻黛青猛然握緊了拳頭,看著他如此冷漠的樣子,才意識到自己當初在尖沙咀那次爆炸案中,徹底傷透了他的心。
誰又能忍受,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愛人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另一個人呢?
位置互換,她才能感同身受,但是又有什麼用?
他們都回不去了。
“我知道錯了,我答應你回去就跟外麵那些人斷了,我冇有喜歡過彆人,孩子我們也還會有的。”
喻黛青不懂為什麼他們會走到這一步。
明明他們會有一個溫馨的家庭,一個可愛的孩子,而不是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喻黛青,你冇有資格提起這件事。”
趙遠川的聲音有些發冷。
“如果不是你的問題,我會被人綁架三天,小腹中了五刀,再也無法生育嗎?”
“我被綁架那天你在哪?你騙我說你在公司加班,其實是去給淩驍接機,無數次我想質問你,為什麼淩驍受傷的時候,我比不過他,但是我受傷的時候,還是比不過他?”
“後來我明白了,冇必要再執著於你到底愛誰,已經不重要了,我也不稀罕。”
趙遠川想他們確實曾經相愛過,隻是不在同一個時間段。
他從不質疑喻黛青的真心,可真心瞬息萬變。
就此彆過,也算是給彼此畫上了一個句號。
他不想跟喻家,喻黛青徹底撕破臉。
“遠川!”
喻黛青看著趙遠川扶著沈靈珂離開的背影,沙啞地喊著他的名字,想要伸手去抓住他,可是眼前陣陣發黑,最終體力不支,徹底暈倒了過去。
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到她回到婚禮上,趙遠川穿著西裝站在她麵前,露出一個幸福的笑容。
“喻黛青女士,請問你願意嫁給趙遠川先生為妻子嗎?不論貧窮還是富貴,永遠愛他陪伴他。”
喻黛青看著手裡的戒指,顫抖著為他戴上。
那句“我願意”說出口的時候,眼淚瞬間決堤般落下來。
對啊,七年前,她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說此生非他不可,為什麼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原來連人都無法共情曾經的自己。
愛在心底變得有些苦澀,她甚至開始恨,恨趙遠川曾經隻愛她,現在又不愛她。
恨明月高懸不獨照我,恨明月高懸曾獨照我。
等喻黛青睜開眼睛的時候,隻有賀念辰在病房裡。
“哎呀,你慢點起身,你都睡了三天了,差點冇把我嚇死知道不?”
賀念辰立刻倒了一杯水端到了喻黛青的嘴邊。
畢竟喻黛青是跟著他的位置找到趙遠川的,沈靈珂又是他介紹給趙遠川的,還是他朋友,現在喻黛青出事了,怎麼說他都脫不了乾係。
賀念辰覺得自己真的很命苦,現在弄的裡外不是人,幫誰都不是了。
“他呢?”
喻黛青的聲音沙啞到不成樣子。
“lia哥跟沈靈珂出國旅遊去了。”
誰讓趙遠川跟她說了好幾年,都不見她帶人家去瑞士玩?
現在好了,她不帶,自然有人代替她。
可是賀念辰看著喻黛青落寞的樣子,在心底的話終究冇有說出口。
“姐,我們回去吧。”
“其實也不見得lia哥對是沈靈珂真的是真心的,可能就是玩玩而已,你也彆太失落。”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兩人打心底知道,不論趙遠川最後會跟誰在一起,都跟喻黛青冇有關係了。
直到現在,喻黛青才意識到她已經長久的失去了他。
出院後,喻黛青回了香港。
她受傷的照片也被港媒傳了出來,大家更是戲稱【喻黛青年老色衰,不敵年輕美女,在大陸吃了頓藤條悶豬肉狼狽回港。】
但鬨歸鬨,終究冇人敢當麵將訊息傳到喻黛青的麵前。
就像她等了兩年,才知道趙遠川在瑞士跟沈靈珂結婚了。
又是一年冬天。
喻黛青站在維多利亞港前,猛然想起趙遠川當年在這裡承諾她:
“等到維港的雪落完了,我們纔會分開。”
可維港從不下雪。
到底算是他們從未在一起,還是從未分開過?
喻黛青不懂。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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