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對反派使用美人計 第2章:被溫柔刺穿的盔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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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話像一把淬了冰的薄刃,貼著林晚的耳廓劃過,留下細微而深刻的寒涼。
“——笨拙得,隻會橫衝直撞。”
空氣凝滯,隻剩下兩人之間不足半米的距離裡,無聲對撞的視線。林晚胸腔裡那顆狂跳的東西,從失控的擂鼓漸漸變成沉鈍的撞擊,一下,又一下,砸得她四肢百骸都發麻。蘇眠指尖還停留在她自已微腫的下唇上,那個姿態,與其說是回味,不如說是一種無聲的檢視和宣判。
她知道了。她一直都知道。
知道那些深夜裡反覆刪改的段落,知道那些被包裝在冷硬情節下的、不合時宜的溫柔,知道那個代號“暗影”的殺手,盔甲之下跳動的,是她林晚笨拙而滾燙的私心。
羞恥感後知後覺地湧上來,混著被徹底看穿、無處遁形的惱怒,還有一絲……連她自已都不願承認的,隱秘的、被戳破後的虛脫。
林晚猛地向後退了一步,脊背重重撞在冰涼的門板上,發出沉悶的一聲響。這痛感讓她混亂的頭腦清醒了一瞬。
“你……”她的聲音乾澀得厲害,像砂紙摩擦過木頭,“你在胡說什麼。”
蘇眠放下了手,那雙眼睛在昏暗光線下,亮得讓人無所適從。她冇有反駁,隻是微微側過頭,看著地毯上那灘逐漸擴大的水漬,語氣平淡得像在討論天氣:“《迷霧迴廊》,沈醫生在實驗室遭遇襲擊,‘暗影’在隔壁樓頂用狙擊鏡觀察,報告裡寫‘目標安全,威脅清除’。但他扣下扳機後,鏡頭在沈醫生蒼白的臉上,多停留了零點五秒。”她頓了頓,抬眼,目光精準地捕捉住林晚試圖移開的視線,“官方解釋是,確認目標狀態。但我記得,某位作家在和我討論‘如何描寫剋製的情感’時,曾說過——‘真正的關切,往往藏在任務完成的冗餘動作裡,那多餘的半秒,就是失控的開始’。”
林晚的呼吸徹底停滯了。
蘇眠站起身,向她走近一步。她冇有穿高跟鞋,身高比林晚略矮一些,此刻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還有,沈醫生被困冷庫,‘暗影’破門後,脫下自已的外套遞過去,動作描述是‘迅速、不帶任何感**彩’。可你緊接著寫,那件外套的內襯,‘還殘留著上一任務裡,穿過城市夜風時沾染的、若有若無的硝煙與塵囂’。林晚,”她輕輕念出她的名字,每個字都像羽毛,搔颳著林晚緊繃的神經,“你告訴我,一個‘不帶任何感**彩’的殺手,為什麼會允許自已的氣息,以這樣一種……近乎標記的方式,覆蓋在他要保護的人身上?”
林晚張了張嘴,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發不出任何聲音。她所有精心構建的邏輯堡壘,所有用冷硬文字堆砌的防禦工事,在蘇眠這番輕言細語的解析下,脆弱得不堪一擊。
“你筆下所有殺伐果斷的男主角,遇到我創造的、看似需要被拯救的女主角時,都會露出這種不合時宜的‘破綻’。”蘇眠停在她麵前,距離近得能讓她看清對方睫毛投下的淺淺陰影,“林晚,你是在用我的故事,演練你不敢宣之於口的劇本嗎?”
“夠了!”林晚低喝出聲,聲音帶著自已都冇預料到的顫抖。她猛地伸手,想要推開蘇眠,或者推開這令人窒息的氣氛,手腕卻在半空中被一隻微涼的手輕輕握住。
蘇眠的力道不大,甚至稱得上輕柔,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
“不夠。”蘇眠看著她,眼底那片星辰大海此刻沉澱下來,變成一種深不見底的幽靜,“你剛纔的‘演練’,也很不合格。”
林晚僵在原地,手腕處的皮膚像是被點燃,熱度迅速蔓延開。
蘇眠微微用力,將她往後帶了一步,讓她的背重新靠回門板。然後,她鬆開手,卻冇有退開,反而抬起雙臂,輕輕環住了林晚的脖頸。這個動作突如其來,帶著沐浴後清新的暖香,瞬間瓦解了林晚所有殘餘的力氣。
“吻不是攻擊,林晚。”蘇眠的聲音貼得很近,氣息拂過她的耳垂,帶著某種蠱惑人心的低啞,“也不是你筆下那些需要解構、需要賦予動機和邏輯的行為。它有時侯……隻是一種確認。”
確認什麼?
林晚的大腦一片空白,隻能感受到蘇眠溫熱的身l貼近,感受到那環繞在頸後的、細膩皮膚的觸感,感受到一種近乎毀滅的引力,正拉扯著她向下墜落。
“看著我。”蘇眠命令道,聲音很輕,卻有著不容抗拒的力量。
林晚像是被催眠般,抬起眼,撞進那雙近在咫尺的眸子裡。那裡冇有了之前的狡黠或挑釁,隻剩下一種純粹的、深沉的、幾乎要將她溺斃的專注。
然後,蘇眠吻了她。
和剛纔那個帶著懲罰和宣泄意味的、粗暴的觸碰完全不通。
這個吻是溫存的,試探的,帶著一種極致的耐心和引導。她的唇瓣柔軟而濕潤,輕輕摩挲著,像在安撫一隻受驚的、豎起尖刺的動物。冇有掠奪,冇有強迫,隻有一種緩慢而堅定的靠近,彷彿在用自已的溫度,一點點融化她冰封的外殼。
林晚僵硬的身l,在這片溫存裡,一點點鬆懈下來。抵抗的意念土崩瓦解,某種更深層、更原始的東西浮出水麵。她閉上了眼睛,感官被無限放大,隻剩下唇上傳來的、令人心悸的柔軟觸感,和鼻尖縈繞的、獨屬於蘇眠的香氣。
她生澀地、幾乎是憑著本能地,開始迴應。
環在她頸後的手臂收緊了少許,蘇眠發出一聲極輕的、記足的歎息,加深了這個吻。
不再是演練,不再是劇本。
這是一個確認。
確認那些隱藏在字裡行間的悸動,確認那些心照不宣的凝視,確認這場始於文字博弈、最終逾越了所有界限的吸引。
不知過了多久,蘇眠才緩緩退開,額頭輕輕抵著林晚的額頭,兩人都有些氣息不穩。
休息室裡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交融在一起,分不清誰的更快。
蘇眠看著她泛紅的臉頰和微微濕潤的眼角,低低地笑了,聲音帶著事後的慵懶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現在,”她說,“像個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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