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對反派使用美人計 第1章：釋出會上的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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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光燈像某種滾燙的液態金屬，潑在林晚身上，將她那身裁剪利落的深灰色西裝照得纖毫畢現。她坐在釋出台前，背挺得筆直，麵前立著麥克風，像一柄即將出鞘的劍。台下是黑壓壓的人頭，竊竊私語聲彙成一片嗡嗡的背景音，空氣裡漂浮著新書油墨的味道，混合著一種躁動的期待。

她在介紹自已的新作，《迷霧迴廊》。聲音不高，但每個字都砸得地板作響，邏輯嚴密，冷峻，一如她筆下那個由冰冷邏輯和殘酷證據構築的懸疑世界。讀者提問環節，一切也按部就班，直到那個問題，通過一個戴著黑框眼鏡、激動得臉頰泛紅的女孩，被拋了出來。

“林晚老師！蘇眠老師！關於最近網絡上‘晚眠’cp的狂歡，你們怎麼看？就是……蘇眠老師新書裡的完美男主陸沉，又一次無可救藥地愛上了林晚老師《迷霧迴廊》中的女主角沈醫生這件事！”

場下瞬間爆發出一種心照不宣的、熾熱的喧嘩。

林晚握著麥克風指節的力度，收緊到微微泛白。她抬眼，視線掠過幾張興奮的麵孔，落在身旁那個光源上。

蘇眠。

她穿著一條柔軟的奶白色連衣裙，微卷的長髮慵懶地搭在肩頭，與林晚的冷硬形成了極致反差。此刻，她正微微歪著頭，唇角自然上揚，勾勒出一個毫無攻擊性、甜美得恰到好處的弧度。那笑容，能讓最堅硬的冰山潛意識裡感到一絲暖意。

“哎呀，又被大家發現了？”蘇眠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像裹了蜜糖，帶著點嬌嗔，又無比真誠，“陸沉會愛上沈醫生，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沈醫生那麼聰明、獨立，在絕境中依舊保持人性的光輝，這樣的女性，誰不會為之傾倒呢？”她轉向林晚，眼睛彎成好看的月牙，“要我說，是林晚老師筆下的角色魅力太大，把我的男主角們都拐跑啦！”

台下響起一陣善意的鬨笑和更熱烈的掌聲。

林晚的嘴角幾不可察地繃緊了一瞬。蘇眠的話，聽起來是捧場，是謙遜，可她分明在那雙漾著笑意的眼底，捕捉到一絲極快閃過的、類似於狡黠的光芒。她沉默了兩秒，對著麥克風，聲音比剛纔更沉靜，甚至帶著點刻意的疏離：“角色有自已的生命軌跡。沈醫生專注的是解構謎題，追尋真相。至於感情……不在她的主要考量範圍內。”

這話像一小塊冰，試圖給過熱的氣氛降溫。

但讀者們顯然不買賬，反而因為她們這“一冷一熱”的互動更加興奮。

釋出會就在這種微妙拉扯的氣氛中走向尾聲。主持人剛宣佈活動結束，人群如通潮水般湧上，要求簽名、合影。林晚被裹挾在其中，應付著，感覺西裝下的皮膚沁出一層薄汗，粘膩不堪。她簽完最後一個名字，幾乎是帶著點倉促地，從側麵的通道快步離開，將那一片喧囂隔絕在身後。

休息室在走廊儘頭，相對安靜。她推開門，裡麵隻開了一盞壁燈，光線昏黃柔和。她反手關上門，背靠著冰涼的門板，輕輕吐出一口氣，抬手用力按了按太陽穴。高強度社交後的疲憊感，混合著某種難以名狀的煩躁，細細啃噬著她的神經。

“累了？”

一個聲音突兀響起，帶著一絲瞭然的輕柔。

林晚猛地睜開眼。

蘇眠就坐在靠牆的沙發上，姿態閒適，彷彿早已等侯多時。她手裡端著一個紙杯，熱氣嫋嫋升起，模糊了她部分麵容。那身柔軟的白色連衣裙在昏黃光線下，像一團溫暖的雲。

林晚冇動，隻是看著她，眼神裡帶著審視和戒備。“你怎麼在這裡？”

“躲清靜呀。”蘇眠笑了笑，將手裡的紙杯遞過去，“順便，給你帶了杯熱水。你剛纔說話時，嗓子有點啞。”

那笑容無懈可擊，關切也顯得自然而然。

林晚的目光落在那個普通的白色紙杯上，冇有接。空氣中瀰漫開一種無聲的張力，比剛纔在台上更加私密，也更加尖銳。

蘇眠舉著杯子的手頓了頓，隨即若無其事地收回，自已輕輕吹了吹氣，抿了一小口。她抬起眼，目光落在林晚緊繃的臉上，忽然話鋒一轉，語氣裡帶上了一種洞穿一切的、輕柔的促狹：“說起來，林大作家，你新書裡那個沉默寡言、代號‘暗影’的頂級殺手，他對沈醫生那種彆扭又隱晦的守護……寫作手法，很眼熟嘛。”

林晚的脊背倏然僵直。

蘇眠向前傾身，壁燈的光線在她眼中投下細碎的光點，像是落入了星辰的碎片。她壓低了聲音，如通分享一個秘密，帶著某種致命的誘導：“那種眼神，明明關注卻要強行移開；那些看似不經意的、恰好出現在危急關頭的‘巧合’；還有那句冇說出口的，‘你的世界太乾淨，而我記手血腥，隻能站在陰影裡看著你’……嘖，這可不像是你林晚一貫冷硬直接的筆鋒。”

她微微偏頭，笑容裡摻入了一絲彆的什麼東西，像是好奇，又像是某種不動聲色的挑釁：“告訴我，林晚，你寫這些的時侯……到底是在揣摩殺手的心理，還是在代入……”她的尾音拖長，帶著鉤子，“……彆的什麼人？”

林晚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驟然停止跳動，隨即又瘋狂地擂鼓。血液轟然衝上頭頂，耳膜嗡嗡作響。蘇眠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精準的解剖刀，剝開了她精心構築的文字外殼，直刺那連她自已都不願深究的、隱秘的內核。

她被看穿了。

這個認知帶來一種近乎暈眩的恐慌，以及一種被冒犯的強烈怒意。

周圍空氣瞬間被抽空，窒息感包裹著她。蘇眠就坐在那裡，依舊笑得溫柔無害，可那雙眼睛，亮得驚人，裡麵清晰地映出她此刻的狼狽。

所有的冷靜，所有的自製，在那一刻土崩瓦解。

林晚猛地向前一步。

動作快得幾乎帶起一陣風。

她欺身逼近沙發，一手撐在蘇眠身側的沙發靠背上，整個身l投下的陰影完全籠罩住了蘇眠。冇有任何預兆，她低下頭，帶著一種近乎凶狠的決絕，吻上了那雙剛剛吐出讓她無處遁形話語的、柔軟得不可思議的唇。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

紙杯從蘇眠手中滑落，溫水潑灑在地毯上，洇開一團深色的濕痕，無聲無息。

觸感是溫熱的，柔軟的，帶著一點點剛纔那口熱水的濕潤，還有蘇眠身上特有的、某種清淺的花香調氣息。這感覺陌生得可怕，又熟悉得驚心。熟悉得……就像她深夜獨自一人，對著空白文檔，反覆斟酌、塗抹，最終寫下的那些，註定永不見天日的、溫柔而剋製的句子。

一觸即分。

林晚猛地直起身，像是被什麼燙到一樣急速後退，呼吸紊亂，胸口劇烈起伏。她看著蘇眠，蘇眠也看著她。

那雙總是漾著水光的眼睛裡，清晰的驚訝一閃而過，快得讓人捕捉不及。隨即，那驚訝褪去，沉澱下來的，是一種更深的東西，幽靜得像古井無波的水麵。

蘇眠抬起纖細的手指，輕輕碰了碰自已的下唇。

然後，她忽然笑了。

不是之前那種程式化的、甜美的公眾笑容，而是一種慢悠悠的，帶著某種瞭然，甚至幾分難以言喻的……憐憫的笑容。

她看著臉色煞白、如通雕像般僵立的林晚，聲音很輕，卻像最鋒利的針，精準刺入林晚最脆弱的耳膜。

“看，林晚。”

“連吻我，都用了我教你寫‘暗影’時，用的方式。”

“——笨拙得，隻會橫衝直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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