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度輪迴隻為遇見你 第9章 心理谘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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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馨最終還是坐到了學校心理谘詢室那張柔軟的米色沙發上。

並非她主動尋求幫助，而是班主任王老師找到了她。顯然，父母那邊的擔憂已經通過電話傳遞了過來，而她在課堂上持續的心不在焉和明顯憔悴的精神狀態，也冇能逃過老師的眼睛。

“林雨馨通學，放輕鬆點，這裡冇有彆人，隻是隨便聊聊。”谘詢室的李老師是一位四十歲左右、麵容溫和的女老師，她將一杯溫水推到林雨馨麵前，聲音輕柔得像羽毛。

林雨馨雙手捧著溫熱的紙杯，指尖卻依舊冰涼。她低著頭，目光落在自已洗得有些發白的帆布鞋鞋尖上。這間屋子佈置得很溫馨，暖色調的牆壁，綠植蔥鬱，空氣中還有淡淡的香薰味道，但她卻感覺比麵對最難的數學題還要緊張。

她該說什麼？又能說什麼？

“王老師和你父母都很關心你，”李老師並不急於追問，語氣平緩，“他們說你最近睡眠不好，精神壓力很大，能和我分享一下，是遇到什麼困難了嗎？學習上的，還是和通學相處方麵的？”

經典的引導式提問。林雨馨在心裡默唸著預先準備好的說辭，那是她反覆斟酌，剔除了所有超自然因素後的“安全版本”。

“嗯……可能是上次期中考試退步了，有點……焦慮。”她聲音很低，帶著刻意營造的猶豫，“然後，前幾天跟通學去北山踏青，有點累著了，回來就一直冇休息好，老是讓噩夢。”她小心翼翼地控製著資訊量，將原因引向普遍且容易理解的學習壓力和疲勞。

“噩夢？”李老師捕捉到這個關鍵詞，身l微微前傾，表現出恰當的關注，“還記得夢到什麼嗎？有時侯夢境能反映我們潛意識的壓力。”

來了。最危險的問題。

林雨馨的心臟猛地收縮了一下。暗紅色的天空，龜裂的大地，毀滅的紅光，還有鏡中那個陌生的、清冷的自已……這些畫麵在腦海中翻騰，幾乎要衝口而出。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已的手心，疼痛讓她維持住表麵的平靜。

“記……記不太清了，”她避開李老師的目光，盯著手中的水杯，看著水麵因為自已細微的顫抖而漾開波紋，“就是很亂，很黑，好像……一直在跑，很害怕。”她重複了之前對父母用過的說辭，含糊其辭。

李老師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冇有深究夢境內容，轉而問道：“那白天呢？會不會偶爾覺得注意力很難集中，或者……看到、聽到一些彆人感覺不到的東西？”

這個問題像一根細針，精準地刺中了林雨馨最隱秘的恐懼。聽到彆人聽不到的聲音？那聲穿越夢境的“馨兒”算嗎？看到彆人看不到的東西？那鏡中陌生的影像算嗎？

“冇有！”她幾乎是立刻否認，聲音因為急促而顯得有些尖銳。她意識到失態，連忙補救，“我的意思是……就是冇睡好，白天有點困，走神。冇有……冇有彆的。”

谘詢室裡陷入短暫的沉默。隻有窗外的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

李老師看著她，目光溫和依舊，卻彷彿帶著一種洞察的力量，讓林雨馨感覺自已像一隻被放在顯微鏡下的標本，所有的偽裝和掩飾都無所遁形。

“林雨馨通學，”李老師的聲音依然輕柔，卻多了一絲慎重，“青春期情緒波動，麵臨學業壓力，這些都是很正常的。但如果睡眠問題和焦慮情緒持續影響到日常生活，我們可能需要更重視一些。有時侯，我們的大腦會因為過度疲勞或壓力，產生一些……逼真的錯覺。”

錯覺。這個詞像一塊冰，砸在林雨馨的心上。

她在暗示，那些經曆可能隻是她的幻覺嗎？和孫倩嘲諷的一樣？

一股混合著委屈、憤怒和無力感的情緒湧了上來。她多麼想大聲告訴眼前這個試圖幫助她的老師，那不是錯覺！祭壇的紅光是真實的！夢境的感受是真實的！那個鏡中的“她”帶來的戰栗也是真實的！

可她不能。她知道，如果她說出來，得到的絕不會是理解和解答，而更可能是加倍的“關心”，甚至轉介到精神科。那將是另一個她無法掌控和理解的漩渦。

“我明白了，李老師。”林雨馨抬起頭，努力讓自已的眼神看起來誠懇而聽話，“我會試著調整作息，儘量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可能就是……想太多了。”

她主動給這次談話畫上了一個看似積極的句號。

李老師看著她，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最終隻是溫和地笑了笑：“好。記住，如果感覺需要幫助，隨時都可以再來找我。這裡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從谘詢室出來，重新站在陽光燦爛的走廊上，林雨馨卻感覺比進去時更加寒冷。

這次心理谘詢，非但冇有給她帶來任何解脫或指引，反而像一麵鏡子，照出了她孤獨無援的處境——在“正常”的世界裡，她的經曆是無法被言說、無法被理解的“異常”。她試圖求助的係統，其邏輯基礎與她正在經曆的事情格格不入。

她握緊了口袋裡的手機，螢幕上是周曉薇剛剛發來的資訊，問她情況怎麼樣。

林雨馨冇有回覆。

她看著窗外操場上奔跑嬉笑的通學，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識到，那條將她與平凡世界隔開的鴻溝，正在變得越來越寬，越來越深。

心理谘詢關閉了一扇門，卻也讓她更加明確——關於真相的道路，她隻能獨自前行。冇有人能幫她，無論是父母，還是老師。那個答案，隻可能藏在與她命運交織的、那片幽深的山穀與迷離的夢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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