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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弈:雙子星 第5章 棋局初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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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如注,敲打在青瓦上劈啪作響。淩薇立在簷下,望著宸王府馬車消失在雨幕中,掌心那半塊玉佩沁著冰涼寒意。

“小姐”青黛撐著油紙傘趕來,見她渾身濕透,急得眼圈發紅,“您這是何苦!”

淩薇緩緩握緊玉佩,棱角硌得掌心生疼。方纔衝動之下攔車求助,此刻冷靜下來,才驚覺自已將怎樣重要的把柄交到了那人手中。

可她冇有退路了。

父親在獄中生死未卜,阮姨娘死因成謎,而自已不過是彆人棋盤中隨時可棄的棋子。

“回去吧。”她轉身步入廊下,水漬在青磚上洇開深痕,“母親那邊可有動靜?”

青黛壓低聲音:“李嬤嬤悄悄往浣衣房去了,像是要處置什麼物件”

淩薇眸光一凜。浣衣房鄰著後門,最易夾帶私物出入。

“更衣。”她忽然道,“我們去給母親請安。”

“現在?”青黛愕然,“您還病著”

“正是病著,才更該去。”淩薇唇角勾起冷弧,“讓女兒的受了驚嚇,不該尋母親哭訴麼?”

正院寢室內,王氏正對鏡篦發。銅鏡中映出的麵容保養得宜,眼底卻帶著難以掩飾的焦躁。

“都處理乾淨了?”她問得急迫。

李嬤嬤點頭:“碧玉的舊衣都燒了,隻餘這個”她遞上一枚鎏金耳璫,“是在那賤婢枕芯裡發現的。”

王氏接過耳璫,指尖發顫。這是去年瑞王府賞下來的貢品,她分明賞給了

“母親——”門外忽然傳來嬌弱呼聲,伴著踉蹌腳步聲。淩薇披著半濕的外衫闖進來,撲通跪倒在踏腳上,“女兒害怕”

王氏慌忙將耳璫攥入袖中:“這般冒失成何l統!”

“女兒夢見碧玉來索命”淩薇抬臉,淚水漣漣,“她說她死得冤,說說燕窩本是”

“住口!”王氏厲聲打斷,臉色青白交加,“胡言亂語什麼!定是魘著了!李嬤嬤,快去煎安神湯!”

淩薇暗中冷笑。果然一提燕窩王氏就慌了。

她佯裝虛弱地以手撐地,指尖“無意”掃過榻邊——一枚翡翠耳墜正卡在腳踏縫隙中!看成色竟是阮姨娘舊物!

電光石火間,她想起碧玉袖中的半塊玉佩阮姨孃的耳墜為何會出現在王氏寢處?

“女兒這就回去”她怯怯起身,順勢將耳墜納入袖中。

退出正院時,雨勢稍歇。青黛低聲道:“奴婢方纔看見趙媽媽鬼鬼祟祟往西苑去了”

西苑?那是侯府最荒僻處,緊鄰著阮姨娘生前居住的舊宅。

淩薇心念電轉:“你去找小廝福貴,就說我丟了對耳墜,許是落在西苑附近,讓他幫著尋尋。”

福貴是府中少數曾受阮姨娘恩惠的下人。

待青黛離去,她悄然折向西苑。雨打芭蕉聲聲急,荒草冇膝,處處透著淒涼。

阮姨孃的舊屋蛛網密結,卻有一處窗欞乾淨得出奇——像是常有人推窗而入。

淩薇心下一動,閃身潛入。

屋內陳設積灰甚厚,唯獨妝台抽屜有經常拉動的痕跡。她小心拉開,裡頭空空如也,卻聞見一股極淡的藥味

是馬錢子!長期接觸會致人神經衰弱,與阮姨娘臨終前的症狀一模一樣!

“誰在那裡!”門外忽然傳來厲喝。淩薇迅疾躲入帷幔後,但見趙媽媽舉燈進來,徑直走向床榻摸索片刻,竟從暗格裡取出個陶罐!

罐中粉末簌簌作響,正是馬錢子磨成的毒粉!

淩薇屏住呼吸。原來阮姨娘之死當真另有隱情!而王氏的心腹竟還在繼續使用這個毒窩!

趙媽媽匆匆離去後,淩薇纔敢現身。她仔細檢查暗格,發現夾層中藏著一本泛黃的賬冊——竟是王氏暗中放印子錢的記錄!其中一頁寫著“阮氏借款五百兩”,日期恰在阮姨娘死前三月!

不對阮姨娘素來節儉,為何突然需要钜款?

她忽聽窗外傳來福貴的聲音:“三小姐?您可在裡頭?”

淩薇忙將賬冊塞入懷中,理了理衣衫出門:“原是走錯路了”

福貴眼神閃爍:“西苑不乾淨,您還是快回吧。”說著悄悄塞給她一張紙條。

回到小院展開字條,竟是父親筆跡:“薇兒勿憂,父安。阮氏遺物在”

後半截被水漬暈染模糊了。

淩薇心跳如鼓。父親竟能往外傳信!他可知阮姨娘之死的真相?

燭火劈啪一跳。她忽然想起蕭煜那句“夢中見過你”

若他也是

“小姐!”青黛慌張跑進來,“抄家的官兵提前到了!現已圍了府門!”

宸王府書房內,蕭煜正批閱軍報。肩上隱隱作痛,讓他想起那雙沉穩施針的手。

“殿下。”林毅呈上密信,“安陵侯在獄中絕食三日,昨夜突然肯進食了。”

蕭煜挑眉:“哦?”

“據說是收到了三小姐的平安信。”

筆尖頓在紙上,洇開一團墨跡。蕭煜眸光微深:“本王可不記得替她傳過信。”

“是瑞王的人帶進去的。”林毅壓低聲音,“但侯爺看完信後,反而托獄卒帶了句話出來。”

“什麼話?”

“說謝謝殿下護他女兒周全。”

燭火嗶剝作響。蕭煜緩緩放下筆:“好個淩遠,竟能看破本王的局。”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那老狐狸分明是藉機表態,將女兒托付於他。

“殿下,還有件事”林毅遲疑道,“暗衛發現三小姐今日去了西苑,還見了福貴。”

蕭煜指尖輕叩案幾。西苑阮姨娘故居。福貴曾是淩遠麾下老兵,因傷退下來當了花匠。

所有線索忽然串聯成線——淩薇在查生母之死!而淩遠知情甚至默許!

“備車。”他忽然起身,“去安陵侯府。”

“可您的傷”

“再不去,本王的棋子真要讓人抄走了。”蕭煜冷笑,“瑞王這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玩得倒是熟稔。”

表麵提前抄家是要坐實淩遠罪名,實則是要趁機搜走某些東西——比如阮姨娘可能留下的證據!

馬車冒雨疾馳而至時,侯府正亂作一團。官兵翻箱倒櫃,女眷哭聲震天。

蕭煜徑直闖入正廳,目光掃過瑟瑟發抖的王氏:“本王奉旨監查抄家事宜。”

聖旨是早就請好的,防的就是這一出。

王氏癱軟在地。趙德全臉色難看:“殿下,這不合規矩”

“規矩?”蕭煜輕笑,“趙長史不如說說,瑞王府的人為何會出現在侯府庫房裡?”

眾人順他目光看去,果然見幾個喬裝打扮的瑞王府侍衛正混在官兵中!

淩薇立在廊下,遠遠望見蕭煜玄色身影穿過雨幕而來,心口莫名一鬆。

四目相對間,他幾不可察地頷首。

她立即領會,悄然後退至偏殿——那裡藏著侯府暗賬的複本!

果然才靠近,便見兩個“官兵”正在撬地磚!淩薇故意驚呼:“什麼人!”

聲響引來巡查。那二人倉皇逃脫,落下一枚腰牌——竟是瑞王府侍衛製式!

蕭煜聞聲趕來,撿起腰牌冷笑:“瑞王兄真是憂國憂民。”

局勢瞬間逆轉。私闖抄家現場已是重罪,更彆提還試圖盜取證物!

趙德全百口莫辯,隻得帶人悻悻離去。

雨勢漸收,殘陽如血。淩薇站在狼藉庭院中,看官兵貼封條的背影,恍如隔世。

一件墨色大氅忽然披上她肩頭,帶著清冽鬆香。

“怕麼?”蕭煜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淩薇搖頭:“殿下可知,他們真正想找的是什麼?”

“左不過是阮姨娘留下的東西。”他語氣平淡,“比如那半塊玉佩。”

淩薇猛地轉身!

蕭煜從袖中取出另半塊翡翠玉佩——與她懷中那半塊嚴絲合縫!

“你”

“十五年前,淩遠奉密旨清查江北糧倉虧空案,曾將關鍵賬冊交由阮姨娘保管。”他凝視著她,“而這玉佩,是開啟賬冊密匣的鑰匙。”

淩薇手腳冰涼。所以阮姨娘是因這賬冊而死?所以父親寧認死罪也要護住鑰匙?

“殿下為何”她聲音發顫。

“為何告訴你?”蕭煜輕笑,“因為本王需要你親手打開那個匣子。”

他忽然靠近,指尖掠過她耳際,取下一片枯葉:“三小姐,棋局已開。”

“你我是執棋者,還是棋子?”

暮色四合,他的眼眸深若寒潭。

淩薇攥緊掌心玉佩,硌得生疼。

“妾身願與殿下共執此棋。”

遠處傳來鴉啼,聲聲淒厲。

而真正的風雨,纔剛剛開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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