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砒霜行動 第36章 取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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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取捨

大中午都過了羅巡才睡醒。一睜眼,就看見段黎戴著副眼睛盤腿坐在他身邊,抱著他上著夾板的右胳膊正專心致誌地在板上繪畫,內容是與自然物象完全沒有相近之處又具強烈的形式構成麵貌的線條藝術:(段黎看見他醒了,停下創作的手法,露出藝術家獨有的流氓而憂鬱的氣質,詢問:“羅巡,你覺不覺得我的這幅畫作風格更傾向於抽象藝術?”

“覺得!”即使睡眼朦朧羅巡也堅定地覺得。“如果你能拿支筆畫而不是拿把刀雕刻的話我會覺得不止是傾向這幅作品簡直就是抽象藝術作品之中極為少見且極具藝術成就的上乘佳作。”康斯坦丁、蒙德裡安、馬列維奇各位抽象派先賢先烈請原諒,他失血過多血壓過低剛剛睡醒,——段黎不是抽象,他是抽風=_=!

段黎對此評價欣喜若狂,拎著從也門順來的小彎刀指指門口,“彆抱怨了,你以為你大爺我想雕啊!那兒有監工看著呢!”他又不是閒瘋了,跟著羅巡一起呼呼大睡不好非得在這時候顯擺自己的抽象藝術修養?誰看得懂?誰看得懂!又有誰能理解他作品蘊涵的深意啊?!——好寂寞呦!——揮刀,繼續霍霍向羅巡……的胳膊。

羅巡順著刀鋒一眼就看見坐在門邊的程濃了。程濃同誌的眼神比刀子還利!打個寒戰,友好地招呼:“早安,程濃。”

“午安,教授。”程濃不看他,繼續盯著段黎下刀。

段黎愁眉苦臉地繼續他的板雕藝術,“程程,請不要再無言的催促我了,這已經是我最快的速度了。”一胳膊肘杵在羅巡腰上把想坐起來的羅巡又給杵躺下,“羅兄,你再休息一下,再有幾刀就完成了。”

羅巡左手捂右腰齜牙咧嘴,“我坐起來你也能雕。”

段黎當機否決:“這個姿勢順手。”

羅巡隻好繼續仰麵躺著:“你到底雕什麼呢?”

段黎溜了一眼程濃,嚴肅地道:“這個問題請去問安治。”

羅巡翻白眼:“我說他昨天一定要求醫院給上夾板呢。”他是中槍了,可莊書禮打的十分藝術,雖然子彈深入皮肉,可他既沒傷筋更沒動骨,包紮一下就可以了,安治卻非要人家給他上夾板。——當然,一開始安大校是想給他上石膏的,不過由於這個要求太過莫名其妙,連何冰都奇怪地看著他,最終安大校才退而求其次要求上夾板!——安治是想給抽象板雕藝術家段黎同誌一個發揮所長的空間?

聽聽外頭的動靜,隱隱約約有生人的聲音,“誰在外麵?”

“牛大使和哈桑親王。”這總統套房的隔音設施,沒治了。

“哦。”羅巡閉目養神。

程濃終於出聲催促:“章教授,快點。”

“知道了。”命苦啊,到哪兒都是當農民工的命。

羅巡躺著,右臂上能充分感覺到段黎一刀一刀的力量,雖然不至於會傷到,但是牽扯到傷口還是會一抽一抽的疼!——真的沒有人記得他是一個傷患嗎:(十幾分鐘後,段黎停手,大鬆一口氣:“呼,好了。”摘掉眼睛,——他快瞎了—_—!

羅巡不意外地掃到鏡片上的全息影象,用左手撐起來下床。

段黎把眼鏡收好,程濃已經拉開了門。於是兩位剛睡醒的教授同誌頂著一頭亂七八糟的頭發和一身更亂的衣服款步走出了總統套房的主臥室!

坐在外麵的哈桑老親王看見他們,出於禮貌站了起來,於是劉大使、安治包括一屋子的閒雜人士都站了起來。

太隆重了。

羅巡立刻笑容滿麵,“各位,早上……哦,不,中午好!”剛才程濃已經糾正過了:(“兩位教授,你們好。”老親王親切地回應,注視羅巡胳膊的眼神十分溫柔加抱歉,害的羅巡的低血壓更低。

“過來坐吧。”安治指指身邊的位置。

羅巡和段黎過來,向親王略彎腰,老親王坐下,大使和安治也坐下了兩位十分懂禮節的教授才落座。——程濃站到了安治身後,與他一起侍立的還有莊書禮。沒看見劉靜鐘林曄和何冰啊!

羅巡不多想,看對麵的並排而坐的大使和親王。

大使手裡拿著一份檔案之類的東西,站在他後麵的一位使館秘書的鼻子上也架了一副眼睛,款式與段黎剛才的那副一模一樣。

大使把手裡的資料合上,向親王點點頭,“殿下,這些足以表明貴國和國王陛下的誠意了。”

“的確,”老親王的表情很誠懇,“而且,陛下今天已經駁回內閣關於貴國政府向我國提供無償援助《換文》的補充了。”

大使看了一眼安治,“國王陛下英明,減少了兩國合作中無謂的障礙。”

段黎在一邊鴨子聽雷,拉拉羅巡的夾板:“喂,翻譯!”受傷了就把本職工作給忘了?輕傷不下火線這句話聽沒聽過!

羅巡把板子從段黎手裡拽出來,——在這樣下去他的傷有加重的趨勢!——“幾個月前我國剛跟約旦簽訂《關於中國政府向約旦政府提供無償援助的換文》。約旦應該是提出了一個補充協議,內容嘛……”羅巡奸笑,“估計不是加錢就是增加無息期!現在他們要收回這個補充協議了。”嗬嗬,他這一槍挨的不怨啊!

段黎也很高興:“省下來的錢歸咱們嗎?”

羅巡奸笑變愣笑五秒鐘就成了慘笑!是啊,他高興個什麼勁兒,省下的錢一個子兒也到不了他口袋裡,他就賺了一子彈!“教授,不帶你這樣打擊同誌們的。”

段黎摸摸他的頭,勸解:“我不是打擊同誌們,我是讓同誌們認清現實!”羅巡同誌認沒認清現實無所謂,那位站在大使後麵戴眼睛的同誌一定得認清現實。

果然,這位表情一直非常僵硬的同誌感覺到了兩位教授火辣辣熱情的眼神,愣了一下,慢慢放鬆下來,然後挺直肩膀,麵無表情地站立在大使身後。

安治向親王致意:“殿下,我代表我訪問團全體成員,尤其是章明遠教授和羅巡教授,對陛下的英明和您個人的努力表示由衷的敬佩。”

“哪裡哪裡。”老親王跟著客氣,“國王和我都對各位在我國的遭遇表示萬分歉意。”接下來話鋒一轉,“請各位耐心等待,不超過三天,我們一定會抓住那個凶手,給各位以及大使館還有貴國政府一個交代!”

羅巡扭頭告訴段黎:“這老家夥讓我們再在這個荒涼的沙漠危房裡待三天。”

“我不要!”段黎明確拒絕:“我熱愛湖泊、樹林、藍天、白雲,”一指窗外:“我討厭沙塵暴!”窗外是慘白的烈日和能夠蔽雲遮日的沙塵!——多麼不利於人類居住的環境啊,我們應該選擇健康的、生態的生存方式!握拳!

安治用英語與劉大使商量:“作為章明遠教授訪問團的團長,他的意見是我必須考慮的建議!”

劉大使正直地點頭:“這是當然。”轉向親王,“殿下,恐怕我國訪問團的學者因為在貴國的遭遇都想早一點離開這裡,尤其是章明遠教授……”章明遠教授正瞪著凶狠的無辜的委屈的悲憤地眼神看著哈桑老親王,就算是語言不通也能充分而準確地表達一個意思:快他媽放老子走!不放?信不信我現在就撲過去咬死你!

羅巡一把他的眼睛捂住,“喂,不帶這麼明目張膽地勾引人的。”沒看見老親王的臉都綠了嘛!“我們家小黑想要舔我的時候就是這個眼神!”

“小黑?!”段黎的話裡飄出了純正的山西香醋味兒!

“我爸養的德國黑背!”

“大爺的,我有那麼醜嗎?”拿他比狗?!

“當然沒有這麼醜,你比小黑醜多了!”那可是純種的德國黑背!長的英俊神武,哪有段黎這麼猥瑣!

—_—。“羅巡,你大爺的。”

安治向麵孔抽筋的大使解釋,眼睛卻看著親王:“我團出發一個月了,章教授十分想念家人,尤其是撫養他長大的伯父。所以,我們想儘快趕往土耳其,完成此次訪問任務。”

“這個……”老親王一副很為難的樣子,“我必須向陛下彙報,由陛下召開內閣來做決定,安先生,您知道,各位在我國遭遇暗殺,我們必須給你們一個交代!”

“是的,我知道。”安治向身後伸出手,程濃會意,立刻走向安治住的房間,十幾秒後拿著一疊檔案回來,遞到安治手上。

安治直接遞到老親王麵前:“殿下,請先看一下這個。”

老親王疑惑地接過來,翻開。一邊看,一邊臉色越來越驚訝加凝重加興奮。

段黎覺得要不是現在場合比較正式這位年逾古稀的老人家能當場手舞足蹈。接著拉夾板,“什麼寶貝?無字天書嗎?”反正一出了國他就是個文盲,所有刊物對他來講都是無字天書!

羅巡一邊拽夾板一邊保護自己的傷口一邊抻長脖子圍觀,——一同圍觀的有大使、大使身後的秘書、親王身後的若乾人等!——事實再次證明,全世界人民都愛看熱鬨!

“《援建約旦馬安工業城基礎設施專案備忘錄》?!”羅巡歪著長脖子看封麵外加練習同步閱讀能力。

所有人都在震驚,最震驚的莫過於牛劉大使閣下。

安治笑容已經真誠到讓他的組員毛骨悚然的地步了,“殿下,這份草案是我們臨出國時,我在外交部的一位朋友怕我旅途寂寞送給我的消磨時間用的,我想我可以作為臨彆禮物送給您!”

“安、治。”大使都快結巴了。很明顯,安大校這一手連大使都不知道。

段黎拽著夾板死不鬆手,促使羅巡百科全書般的大腦迅速還原事件的真相:“預定四月份我國將開始和約旦協商談判援助馬安工業城的專案,團長大人提前把咱們關於該專案的計劃草案送給對方了。”

段黎愣了一下,琢磨:“這算不算間諜行為?”在談判前把己方的底牌先透露給人家!:(羅巡搖頭,“你說的太嚴重了,這種行為頂多算是叛國!”

+_+,這個好像更嚴重!

安治好像根本沒聽到,與大使攀談:“這位朋友大使應該也認識,姓唐!”

大使的表情變了好幾變,最終除了“安治”外什麼都沒說。

親王在一目十行閱讀檔案,安治與大使一起靜候。

段黎和羅巡還在嘀嘀咕咕:“這麼說這東西是從國內帶來的?你怎麼不知道?”羅巡這家夥估計是最清楚本團有多少家當的人了,連人家的私人物品、貼身帶的東西他都知道!

羅巡扼腕:“我竟然不知道他還帶著這種東西!”這種在關鍵時刻不知道是用來保命還是能要命的東西。

“有這份就能有其他份!有約旦的就肯定有其他五國的。”段黎斷言!

“不過是今天剛用得上罷了。”羅巡感歎。”不過為嘛從國內帶過出來的檔案卻是阿拉伯文的?”那個曲曲折折的象形文字是阿拉伯文吧,好歹他也見過好多次了。

“因為本來就是準備給阿拉伯友人們看的!”

這邊大使聞言瞪大了眼睛,瞬間頓悟了。

那邊終於看完,老親王擡頭,眼神中難掩興奮加懷疑,“安先生,請原諒我的直言,這份東西的可信度是多少?”

中國要援建約旦的事情並非絕密,有心人打聽一下知道訊息的可能不是沒有,而且,做一份偽造的東西對某些人來講難度也不是很高!——雖然這份備忘錄真的很像真的!

“殿下,我國駐貴國的大使就在這裡,您不妨問問他?”安治的語氣微妙地上揚,“至於馬安計劃,四月份就開始協商了,大使閣下的任期可是還有三年呢。”

羅巡欽佩:如果牛大使的任期隻有三個月了下一任大使是不是就要被安治給害死了?!

不過劉大使的正直估計在約旦也是有口碑的,大使閣下主動而懇切:“殿下,請您相信他!”

老親王點頭表示相信:“可是,安先生,這份東西好像並不全!”

安治不否認:“是的,殿下。我剛才說過了,這是朋友怕我旅途寂寞給我排解無聊用的,所以下半部分我還沒有看完,”看看老親王的臉色,輕鬆地補充:“不過我想在我們去土耳其之前我就可以看完了。”

老親王聞言,隻考慮了幾秒鐘:“剛才大使閣下和安先生都表示希望貴團今天離開,”很自然地站起身,看看窗外的天色,“時間已經不早了,各位可以準備一下,傍晚有飛往安卡拉的飛機,我這就安排。”舉起手裡的檔案,老親王站了起來,難得有一點不好意思,“安先生,這份檔案可否讓我帶走仔細閱讀一下?”

安治也站起來,行禮:“當然可以,殿下,這是我的榮幸。”

老親王不再廢話,對已經都站起來的人告辭,“閣下,各位貴客,恕我先走一步,晚上八時前我會在安曼機場為各位送行!”說完略行一禮,領著人就走。

大使帶人送到樓下門口。

羅巡貼著段黎報喜:“今天晚上8點飛機,安曼飛安卡拉。”

段黎怪叫,“靠,又是紅眼飛機,我從國內到國外都不用倒時差!”一半的時間都日夜顛倒。看錶:“哎呦,沒多長時間了,快快快,老莊,收拾東西。鐘林曄!——哎?鐘同學呢?”本團教授,什麼意思?”

段黎搖著頭歎氣,看莊書禮。果然老莊同誌也是一臉的問號,表情和大使如出一轍。——你們不會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吧。——要說還是何冰,臉上已經有了悟的神情了。——這孩子毀的還是比較徹底的,段黎知道自己拯救大兵何冰的想法已經太晚了。算了,我也就是想一想而已。

大使還在追問:“到底什麼意思!”

羅巡好心,給大使解惑:“意思就是人家可能有兩套方案,這套不行就用另外一套唄。”

大使不可置信地盯著安治:“教授的大作有什麼警世含義?”

安治把不善的眼光從何冰莊書禮身上收回來坐下,“60a1坦克、f5e戰機、f16戰機、ah眼鏡蛇攻擊直升機、拖式ag65d空地導彈分解圖形!”

“美製武器?”羅巡不會用,但他會鑒賞。

“美製台售武器。”

羅巡愣一下,點頭:“我明白了。”

段黎悲憤:“你明白什麼了?”一大早他被安治直接從床上拎起來安治如是說的時候他可什麼都沒明白,為嘛一直失血過多昏睡的羅巡一覺睡醒就明白了:(“明白約旦與台海都保持密切的軍事關係,據傳兩邊軍方不少重要裝備都是相同的美製裝備,約旦還向台灣購入大量輕武器。”明白我軍希望透過研究約軍的裝備瞭解台軍武器效能。

段黎看著他,嚴肅地道:“羅巡,向弼馬溫大使學習吧。”從軍隊跳槽到外交部或者哪個部都行,這樣的人才留在軍隊是政界的一大損失!說到這個,不解,“團長,他們不放心給你看倒放心給牛大使看?”最終導致站在大使身後的秘書同誌因為進門後就被安治等人強製換了眼鏡兒而把全息影象傳至他的眼鏡上。

安治笑笑:“不是每個外交官都像弼馬溫大使那樣是從軍隊跳槽到外交部的。”約旦方確認了牛大使和他的秘書是絕對的文官才肯給他們看的,當然,其中肯定有誤導的地方,好的謊言就是九句真話摻和一句假話。

“直接傳到鐘同學的電腦上多好!”雕刻很費時費力的。

何冰在牆角一邊撓牆皮一邊回敬他:“教授,人家不會比你更傻!”剛才就是這家夥惡心他,他才會口不擇言的。

段黎思考了一下,明白了。鐘林曄把這間套房遮蔽的連固定電話都快打不進來了,對方也不傻,人家也會遮蔽。兩副眼鏡靠的是同步接受瞬間影像,同一畫麵超過5秒鐘恐怕就得被攔截!“嗬嗬,”段黎覺得自己一點也不傻,“我的記憶力是一流的。”這就是傳說中的過目不忘啊,“就是這個輻射會不會太大了?”房間裡快天羅地網了:(安治向他招招手,“教授,隻要你的免疫係統正常,你在這裡待一輩子也不會有事。”

段黎顛顛地跑到安治身邊,彎腰:“您有事?”

安治從他的口袋裡掏出眼睛,“老莊,這個也留下。”有可以不用雕刻就記錄圖片的方法,問題是就算帶的出約旦也帶不進土耳其!

“是,我知……”

“嘭。”倒了黴的主客臥門今天明遠教授確認為內定得獎人選。”

安治低頭不語。

段黎揉著脖子坐到羅巡身邊,十分期待地問鐘林曄:“什麼獎?”內定啊!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給他買的獎。也!

“格萊帕梅基金獎物理學特彆獎,號稱是中東的諾貝爾!”

中東的諾貝爾獎?好有名,段黎直接搖頭:“沒聽過!”碰碰羅巡。

“我也沒聽說過。”他是博學雜收,可他不收垃圾。

鐘林曄提供教授,這是你用來捅開聖路的那塊?”

段黎點頭,但是立刻撇清:“我那就是使用權,所有權是程濃的。”他就是借來玩玩!

程濃呆了一下,看安治。

安治坦然:“我送他的,怎麼啦?”

“沒……怎麼!”何冰輕輕地、恭敬地把這塊詭異的馬蹄鐵放回去!

安治問莊書禮:“這個不可以帶?”

莊書禮凜冽地對比《土耳其入境須知》,“沒有禁止。”土耳其是突厥烏古思部的後裔,也愛馬,馬具用品不禁止!

“哦。”安治點頭。

何冰把包拉上,同誌們都開始後退,對莊書禮同誌帶什麼不帶什麼的安排不再有任何質疑。

段黎狗腿地進言:“團長,隻要你說可以,就可以!”

段黎同誌被關禁閉那是家常便飯,即使這位同誌當上了一團之長後,關禁閉的頻率也基本達到了一季度一次,可見沒當團長之前他進出禁閉室的頻率有多麼頻繁了。

段團長的曆任領導都覺得,唯有待在禁閉室裡的段黎同誌纔是最安全最安分最知道上進的一名好同誌。——就一間小屋子一張單人床,外麵有人看管,裡麵沒有一切娛樂,裡麵是麵壁思過的最佳場所。

當然,作為段黎其人,讓他什麼都不做麵壁思過他能把禁閉室鐵窗撬了、牆壁打通了來折騰,所以看管禁閉室的糾察連同誌們都知道,但凡段黎被關,扔給他一本兵法書,不管關多久,他都能老老實實安安分分地待在裡麵,——禁閉時間到了書要是還沒看完他老人家還不願意出來呢!“出去我沒時間看!”該同誌如是說:(不過這次,段黎進禁閉室的時候愣是沒接糾察gg遞上的最喜歡的《鬥戰經》——段團長一直認為對付小日本就應該研究他們的兵書!——而是捧著一信封失魂落魄地飄進了進去。

倆糾察十分詫異:“團長怎麼了?被那幾個將軍給嚇到了?”

“不會。咱團長才沒那麼膽小!”另一個糾察gg力挺團長,“肯定是失戀了!”他手裡捧得那封信,一看就是十分重要的人來的,再參考團長大人夢幻般的悲痛表情,“你忘了,上次咱們寢的大毛,接到物件的絕交信,那麼大個子哭成什麼樣?那幾天他不就是這個表情!”

“是啊。”這位點頭,“可是”,壓低聲音:“我聽說,團長的愛人,是隔壁的羅……唔、唔!”

那個一把捂住他的嘴:“你要死啊,讓政委聽見了他能把你大卸八塊!”

這個嚇一跳,趕緊閉嘴,拍著胸口,“還好還好,我沒說出口。”本團政委是一個和藹可親對下屬關懷備至的領導,其為人比經常性不靠譜的團長大人可靠多了,但是就是這位可靠的可親的到全師全軍都有名的李致政委,因為曾經有人議論團長大人的私生活而頒下三道軍令:膽敢非議領導私生活,聽到一次,打斷一條腿,聽到兩次,打斷一雙腿,聽到製度置若罔聞,客氣地請中校進去:“他在裡麵,你去和他談一會兒吧。這裡到底是禁閉室,我就不方便進去了,半個小時後我來接你。”

“謝謝。”中校簡單謝過,邁步進去。

倆糾察在政委同誌的示意下關上禁閉室的門,滿臉問號地看著政委。

李政委長歎一聲:“段黎,你就自求多福吧。”命令:“好好看著,如果裡麵發生什麼流血事件,你們就算拚了命也要把團長救出來。”

“啊?”“啊?”倆糾察gg一起張著大嘴發呆!進去的這個是去報仇的?

“啊什麼啊?誰教你們回答領導用‘啊’的?說‘是’!”

異口同聲:“是,政委同誌!”

政委同誌拭淚,回身,邁著哀怨的小碎步走了。

“政委是什麼意思?”這個問那個。

“不知道”那個比較活絡,貼上門,連聽帶觀察內部情況,“政委既然命令了,咱們就執行。”

“也對!”

倆位糾察同誌不站崗了,他們聽牆角外加不時偷窺。

裡麵的情景倒也沒什麼,那個長的十分俊美到不像軍人的中校同誌在團長大人驚訝的目光下坐在了床頭。——本來坐在床頭的段團長這會兒是真的麵壁思過了,他老人家正一個勁兒地往牆角裡擠呢。

隻聽得段團長諂媚到讓人雞皮疙瘩隻掉地跟人打招呼:“嗬嗬,嗬嗬,程程,哦哦哦,不不不,程濃,程濃同誌,嗬嗬,沒想到你會來看我!”不要用這麼深邃的目光注視我,我害怕!

十幾年養成的良好習慣讓程濃挺胸並膝坐姿標準地坐在那張簡陋的破床上,十分地對比出了快蹲在牆角裡的段團長的不著調。

程濃表情一貫匱乏地開口:“段黎,我來問幾個問題!”

“你問,你問!”

“那些藥都是你給他的?”

“我發誓!”段黎舉起了三根發抖的手指,“隻有五年前的那次是我給的,此後都是他自己自學成才自我研究自我改良特製而成的。”不管我事啊!是安治,是安治!

程濃搖頭:“沒有此後!除了。他列印一封信再臨摹你的筆跡就ok了。”

“我就知道!”段黎對自己的大意失荊州追悔萬分。

“就算沒有你的私章他也一樣有辦法能達到目的。”

“程程,你這是在安慰我嗎?”

“你讓我想一想。”

段黎:??……

“應該是!”程濃站起來,“給檢查組開車的少尉是你團特務連馬連長的同鄉,信是他交給馬連長的,不過他本人不知情。你父親給你活動升大校的事已經被擱置再議,你一放出來,應該就要去國防部報道了。”

安治手腕通天門客三千啊!嗚嗚!“程程,謝謝你!”段黎真心實意地道謝,“你讓我死了個明白。”

“不客氣。”程濃敲門。談話順利,沒用半個小時。

外麵聽得雲山霧繞的倆糾察趕緊開門,敬禮:“首長。”

程濃向他們點頭致意。回頭,“段黎,既然你謝的如此誠懇,我就讓你死的再明白一點。”

段黎愣住!天啊,太陽從西麵出來了嗎?程濃今天竟然說了這麼多話,好像比十年前朝夕相處地時候對自己說的話加起來還要多。“程程濃,你要說什麼?”

程濃突然一笑!——神啊,不是太陽從西麵出來了,而是地球要毀滅了,他看見了什麼?他看見了程濃同誌在笑!啊啊啊啊,認識十年出頭,除了安治有人見過程濃的笑嗎?

在美人的嫣然一笑下,流氓成性的段團長禁不住誘惑,他——在撞牆?!

邊撞邊躲開程濃的笑容邊哀嚎:“不要嚇我啊,我膽子小,程濃你是不是受什麼刺激了還是安治他折磨你了。”就算安治折磨你了你也不該專程到這兒來折磨我啊,我已經夠倒黴了。

程濃笑容不減:“我沒受刺激,他也沒折磨我。我就是想告訴你,是我要他把你們再次弄到他治下去的。”

看著段黎瞬間灰敗的麵容,程濃心滿意足地收斂笑容,瀟灑離開。——安治還在紅星團外麵等著呢。

“咚咚咚!”段黎繼續不屈不撓地撞牆玩兒。

倆糾察終於衝了進去,一邊拉團長一邊叫政委:“政委,政委,快來,不好了……團長,團座,您彆想不開啊,這麼撞真的會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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