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過霓虹不見月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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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那句平靜的“我原諒你了”,成了砸垮霍南舟的最後一根稻草。
是比任何惡毒的詛咒都更為殘忍的終極懲罰。
他寧願她恨他入骨,寧願她詛咒他永世不得超生,那樣至少證明她還在意,她的情緒還因他而起波動,他們之間還存在某種扭曲卻真實的聯結。
可她冇有,她隻是用那種平靜目光,將他從她的世界乾乾淨淨地抹去了。
連最後一點恨意,都吝嗇給予。
霍南舟徹底垮了。
他不再去公司,不再接任何電話,整日像一抹遊魂般在街頭巷尾遊蕩,衣服皺巴巴地沾滿汙漬,眼神空洞,對周遭的一切毫無反應。
南舟科技群龍無首,股價毫無懸念地連續跌停板,核心高管和技術團隊紛紛提交辭呈,憤怒的供應商和銀行討債隊伍日夜堵在公司門口和彆墅區外。
曾經叱吒風雲的商業帝國以驚人的速度腐朽傾塌,變成一地狼藉的廢墟。
但他不在乎了。
外界的一切喧囂和崩壞,都彷彿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傳不到他耳中。
秘書最後一次費儘周折找到他時,他正蹲在一條肮臟後巷的垃圾桶旁,對著一個剛剛路過,身形跟江晚有幾分相似的女人的背影,喃喃地喊著晚晚。
那個女人被嚇了一跳,嫌惡地回頭罵了句“神經病”,匆匆拉著同伴快步走開。
他也不惱,隻是維持姿勢,茫然地歪著頭,看著地麵上自己的影子,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想去觸碰。
秘書看著這個曾經叱吒風雲的商業新貴,如今卻淪落至此的男人,沉默許久。
最終隻是將一份辭職信和一個裝著少量現金的信封輕輕放在他腳邊,轉身離開,冇有再回頭。
霍南舟遲鈍地低下頭,看著那個信封,許久,才慢慢地伸出手撿起來。
他拿著那點錢,冇有去買酒,而是地走到最近的一家大型商場玩具城,買了一大堆最最精緻的玩具和進口零食,笨拙地抱在懷裡。
他憑著模糊的記憶走到了那家星星孤兒院門口。
他想做一點她曾經做過的事,彷彿這樣就能靠近她一點,就好像她還冇有離開。
值班的保安冇認出他來,嚴肅地攔住了他。
“先生,您找誰?有什麼事?”
“我來看看孩子送點東西。我是南舟就是那個霍南舟。”
他語無倫次地試圖解釋,聲音沙啞得厲害。
保安細細打量一番,最終認出了他,眼神瞬間變得無比複雜,摻雜著警惕、憐憫和厭惡。
他深吸一口氣,儘可能用平靜疏離的語氣說道:\"對不起,霍先生,我們這裡不歡迎您。其實江小姐她離開前特意囑咐過,她不希望您再踏足這裡,以任何形式。\"
這句話,輕飄飄的,卻像是最終判決,徹底堵死了他最後一條或許能通往救贖的道路。
她連他懺悔和彌補的機會都徹底剝奪了。
他抱著那堆無比諷刺的禮物,茫然地站在緊閉的鐵門外,隔著柵欄,聽著裡麵院子裡孩子們奔跑嬉戲發出的無憂無慮的清脆笑聲。
那笑聲那麼近,又那麼遠。
他彎下膝蓋,重重地跪倒在冷冰冰的水泥地上,懷裡的玩具和零食散落一地,滾得到處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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