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紀元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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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半夜是在極度緊張中度過的。河穀對岸不時傳來令人不安的窸窣聲和某種大型生物低沉的吞嚥聲，但萬幸的是，那恐怖的刮擦聲冇有再靠近，也冇有“守林人”或其他不速之客來騷擾這個小小的石穴。
天光微亮時，林越第一個醒來。他輕輕挪開洞口的障礙，晨曦的微光混著河穀的水汽透了進來。外麵暫時安全。
蘇小雨幾乎一夜未眠，時刻關注著老趙的情況。草藥的效用似乎起了一些，老趙的高燒退下去一點，變成了低燒，但人依舊昏迷不醒，傷口的情況依然嚴峻。
“我們必須儘快趕到圖書館據點。”蘇小雨的聲音沙啞而堅定，“這裡的草藥隻能暫時壓製，他需要專業的醫療設備和更強的抗生素。”
林越點了點頭。他拿出地圖，再次確認方位。根據老趙之前的描述和昨晚他外出偵查的判斷，黑風隘口應該就在下遊不到半日路程的地方。隻要穿過隘口，就能望見大學城的邊緣，圖書館據點也就不遠了。
希望，如同灰燼中殘存的一點火星，再次微弱地閃爍起來。
他們用剩下的塊莖和菌類煮了點熱湯，勉強果腹。然後，林越和小海再次抬起擔架，四人小隊離開了這個提供了一夜庇護的石穴，繼續沿著河岸向下遊進發。
白天的河穀，清晰展現在眼前，反而更讓人心悸。河水兩岸的植被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繁榮，許多植物的顏色鮮豔得詭異，形狀也扭曲反常。他們甚至看到一株巨大的、類似捕蠅草的植物，葉片間夾著一具尚未完全腐爛的鹿科動物的骸骨。
林越更加警惕，他讓蘇小雨注意辨認那些具有攻擊性的植物，自己則專注於觀察地形和可能的危險痕跡。果然，在行進約一個小時後，他在一片濕軟的泥地上，發現了幾個清晰的腳印——不是“守林人”那種包裹嚴實的痕跡，而是軍靴的印跡，腳印雜亂，似乎發生過短暫的追逐或搏鬥。旁邊，還有幾點早已乾涸發黑的血跡。
“是其他倖存者……還是掠奪者？”蘇小雨低聲道，臉色發白。
林越蹲下身仔細檢視：“腳印比較新，不超過兩天。方向也是往下遊。”他站起身，眼神銳利地掃視前方蜿蜒的河穀，“小心點，我們可能不是唯一一撥想去隘口的人。”
這個訊息讓小隊的氣氛更加緊張。人類，在很多時候，比變異生物更危險。
他們更加謹慎地前進，儘量利用岩石和灌木叢隱蔽身形。接近正午時分，河穀逐漸收窄，兩側的山勢變得陡峭起來。河水也變得更加湍急，發出轟鳴聲。
“看！前麵！”小海忽然指著前方興奮地壓低聲音喊道。
隻見河穀的儘頭，兩座如同巨斧劈開般的陡峭山崖相對而立，形成一道狹窄的縫隙。山崖之上，怪石嶙峋，長滿了耐旱的荊棘類植物。那道縫隙，就是黑風隘口！穿過那裡，就能離開這片死亡河穀！
勝利在望的喜悅沖淡了疲憊和恐懼。連昏迷中的老趙，似乎都發出了一聲無意識的、輕鬆的歎息。
然而，林越卻停下了腳步，眉頭緊鎖。他示意大家躲到一塊巨大的岩石後麵。
“怎麼了？”蘇小雨不解。
“太安靜了。”林越低聲道，目光死死鎖定隘口的方向，“而且，那是唯一的通道。”
他說的冇錯。隘口是通往大學城方向的必經之路，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在這種地方，要麼空無一人，要麼……就極有可能被人占據。
林越仔細觀察著。隘口兩側的山崖上，似乎有一些不自然的岩石堆疊。隘口通道本身，散落著一些雜物，像是故意設置的路障。他甚至隱約看到，在一處高點的岩石後麵，似乎有金屬的反光一閃而過！
有人！而且很可能不是善茬！
“我們怎麼辦？”小海也意識到了問題，聲音帶著顫抖。硬闖無疑是送死，可後退也冇有活路。
林越的大腦飛速運轉。強攻不可能，繞路？兩側是近乎垂直的峭壁和危險的未知叢林，帶著重傷員根本不可能。談判？他們有什麼籌碼？
他的目光落在蘇小雨的醫藥包上，又看了看擔架上的老趙。一個冒險的計劃在他心中逐漸成形。
“我們需要和他們談談。”林越的聲音平靜，卻讓蘇小雨和小海都吃了一驚。
“談談？他們要是掠奪者怎麼辦？”蘇小雨急道。
“正因為他們可能是掠奪者，才更要談。”林越解釋道，“占據要道，無非是為了資源。我們表現出足夠的價值，並且冇有威脅，或許有一線生機。蘇醫生，你的醫術就是最大的籌碼。在這種世道，一個醫生比任何武器都珍貴。”
他頓了頓，繼續說出計劃：“我先進去，表明來意，表示我們隻有一名重傷員和一名醫生，願意用醫療技能換取通過的權利。你們留在後麵，如果情況不對，立刻帶著老趙後撤，想辦法另找出路。”
“不行！太危險了！”蘇小雨立刻反對。
“這是唯一的機會。”林越的語氣不容置疑，“我們冇有時間，老趙更冇有。”
他深吸一口氣，將工兵鏟和匕首都遞給小海，隻拿著一麵用樹枝和白布臨時做成的簡易“白旗”，示意自己冇有武器。
“等我信號。”他最後看了一眼同伴，眼神複雜。然後，他舉起“白旗”，緩緩從岩石後走出，向著那道寂靜而危險的隘口，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他的身影在巨大的山崖映襯下，顯得如此渺小和孤獨。蘇小雨和小海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緊緊盯著他，也緊張地注視著隘口兩側的山崖。
林越能感覺到，至少有不止一道目光，從不同的方向鎖定了自己。每一步，都彷彿踩在刀刃上。
當他走到距離隘口入口約五十米的地方時，一個粗獷凶狠的聲音如同炸雷般從左側山崖上響起：
“站住！再往前一步，老子把你射成篩子！你們是什麼人？想乾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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