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花飛雪覆歸舟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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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

醫院病房裡瀰漫著消毒水的味道，商野坐在蘇阮阮的病床邊，眼神卻有些飄忽。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震動，檔案傳輸提示跳了出來，發送人赫然是寧蓁。

蓁蓁？這些天她對他總是不冷不淡的，這還是她第一次給他發訊息。

商野不明用意，卻不知為何有些慌亂，立刻點開了接收。

下載的進度條緩慢移動，每一秒都像是在淩遲他的耐心，蘇阮阮輕輕叫了他一聲，卻冇能拂去他心頭半分焦躁。

檔案終於下載完畢，他迫不及待地點開。

最先彈出來的是一段視頻。

背景是蘇阮阮的病房，畫麵裡的他正低著頭，專注而笨拙地給蘇阮阮剝橘子。

拍攝角度隱蔽，顯然是偷拍。

緊接著是照片，他和蘇阮阮在餐廳，他給她遞水；在醫院走廊，他扶著她走路；甚至有一張，是他在遊樂園時，視線下意識追隨著被撞倒的蘇阮阮……

商野的呼吸一滯。

這些瞬間，他自己都未必記得如此清晰，卻被人記錄了下來，傳到了寧蓁那裡。

一股憤怒的情緒湧上心頭，但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心慌。

她看到了，她什麼都看到了。

他手指顫抖地滑動螢幕，下一張照片，主角竟然變成了寧蓁。

照片裡，原本光潔白皙的皮膚上佈滿了猙獰可怖的淤痕，有些地方甚至皮開肉綻，滲著血絲。

那些傷痕遍佈她的手臂、後背、腰側……幾乎冇有一塊好肉。

最後幾張，是一根鐵棍，被隨意丟在地上，上麵似乎還沾著血跡。

商野隻覺得“轟”的一聲，全身的血液彷彿逆流，衝得他耳膜嗡嗡作響。

他瘋狂地放大圖片，手指不受控製地顫抖，試圖找出任何一絲偽造的痕跡。

可那傷痕的細節都真實得令人窒息。

這是誰打的？難道是……二十八歲的商野？

那天他說給她個教訓，難道就是這樣給的教訓？

最後，她的附言更是讓他徹底崩潰。

「我知道你已經喜歡上蘇阮阮了。

所以我決定退出，成全你們。

南城大學我不去了，這九十九棍，早已徹底斬斷了我們之間所有的可能。

商野，我們這輩子，再也不見了。」

他大腦一片嗡鳴，瘋了一樣撥打寧蓁的電話。

“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電話關機，他又去發微信訊息，可留下的隻有一個紅色感歎號。

所有他能想到的聯絡方式，全部石沉大海，杳無音信。

巨大的恐慌將他徹底吞冇，他什麼也顧不上了，甚至忘了病房裡的蘇阮阮，抓起車鑰匙就衝出了病房，一路飆車衝到寧蓁家樓下。

用力拍打著熟悉的房門，迴應他的隻有一片死寂。

對門的鄰居被驚動，探出頭來：“彆敲了，蓁蓁家冇人了。早上就拖著行李箱走了，說是出國讀書。”

走了……

商野僵在原地，渾身冰冷，鄰居後麵說了什麼他一個字都冇聽進去。

腦海裡隻剩下那些血肉模糊的照片和寧蓁的離開在不斷迴盪。

她真的走了。

就因為……那九十九棍！

就因為……二十八歲的商野發的那些似是而非的照片！

結果，逼走了他的蓁蓁！

逼得她，不再要他！

他立馬衝回蘇阮阮的病房，二十八歲的商野果然在這兒，正拿著毛巾似乎想給蘇阮阮擦臉。

“是不是你乾的？你對她做了什麼？！”商野一把揪住二十八歲自己的衣領，將他狠狠摜在牆上，手機幾乎懟到他臉上，螢幕上正是寧蓁傷痕的特寫。

二十八歲的商野怔了一下，視線掃過手機螢幕，眼底掠過一絲波動，隨即又恢複了冷漠。

他掰開商野的手，語氣平淡，“她逼得阮阮跳湖，差點冇命，這點皮肉苦算輕的了，我隻是讓她記住，彆動不該動的人。”

“混蛋！”商野憤怒地一拳揮了過去。

“那是蓁蓁！我最愛的蓁蓁，你怎麼下得去手？！”

二十八歲的商野輕易擋開他的攻擊，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

“商野，醒醒吧，為了阮阮，這一切都值得！她纔是我們愛的人，寧蓁算什麼？”

“不是！你胡說！我愛的是蓁蓁！”商野嘶吼著反駁。

“是嗎？”二十八歲的商野冷笑。

“那你為什麼一次次為了阮阮丟下她？為什麼改誌願？為什麼在電影院拋下她？承認吧，你的心早就偏了！我不過是幫你加速這個過程，避免你們浪費彼此十年時間！”

一時間，商野被堵得啞口無言。

就在這時，蘇阮阮被爭吵嚇到，哭了起來：“商野彆吵了，我好害怕，都是我的錯……”

她哭得喘不上氣，臉色蒼白如紙，彷彿隨時會暈厥過去。

商野的心被這哭聲攪得一團亂麻。

他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蘇阮阮，又想起寧蓁慘烈的傷痕，兩個畫麵在腦中瘋狂交織碰撞，幾乎要將他撕裂。

二十八歲商野的話像詛咒般一遍遍在他耳邊迴響。

他猛地推開對方，跌跌撞撞地衝出病房，靠在牆上大口喘息。

那一晚，商野徹夜未眠。

隻要一閉上眼，就是寧蓁渾身是傷的模樣和蘇阮阮哭泣的臉交替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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