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按女兄弟喜好裝扮婚房,我直接讓婚禮變 第85章 停藥的第一日
夜色在無聲中深沉地流淌,如同濃稠的墨汁,浸透了乾元宮的每一片琉璃瓦和漢白玉欄杆。
偏殿內,燭火早已被宮人熄滅,隻有清冷的月光透過高窗的窗欞,在地麵投下模糊而孤寂的光斑。
在這片寂靜的黑暗裡,隻剩下沈沐悠長卻略顯沉重、甚至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紊亂的呼吸聲,以及蕭執那長久凝視的、幾乎要將人穿透的目光。
那目光複雜難辨,混雜著冰冷的審視、一種近乎灼熱的期待、以及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完全意識到的焦躁與不耐。
他站在榻邊,如同暗夜中的神隻,居高臨下地打量著自己的物品——一個因他指令而陷入未知痛苦的造物。
他的指尖曾無意識地微微抬起,似乎想觸碰一下那覆麵之下可能顯露的痛苦痕跡,但最終又緩緩放下。
他最終什麼也沒再做,隻是如同來時一般,悄無聲息地融入了更深的陰影之中,離開了偏殿,彷彿從未出現過。
空氣裡沒有留下任何他來過的氣息,隻有那龍涎香的餘韻,若有若無地纏繞在昏迷的沈沐周圍,成為一種無形的桎梏。
這裡,隻留下昏迷不醒的沈沐。
命運的齒輪,在這一夜,發出了細微卻致命的偏移聲。
………
翌日,天光未亮,生物鐘精準得如同刻入骨髓的律令,讓沈沐在慣常起身的時刻猛地睜開了眼睛。
然而,醒來的過程並非往日那般自然流暢。
意識回歸的瞬間,一種陌生的沉重感便從身體最深處彌漫開來,彷彿四肢百骸都被灌入了無形的鉛塊,每一個動作都需要耗費比平日更多的氣力。
頭腦也不似往日服藥後那般被溫水般的、令人安適寧定的薄霧所籠罩,反而異常清晰,但這種清晰卻帶著一種滯澀和疲憊,像是蒙塵的鏡麵被粗暴擦亮,反而更照出了本身的磨損與劃痕。
他坐起身,按了按微微發脹的太陽穴,試圖驅散這種不適。
是昨日練功過甚,損耗了心神?還是夜有所夢,未能安寢?
他並未深思,也習慣了不對自身的狀態過多揣測。
作為影衛,身體的一切感受,除非影響任務,否則都不值得過多關注。
他隻需執行、服從。
他依舊沉默而精準地完成各項起身的準備:洗漱、更衣、檢查隨身器械、將代表影衛身份的覆麵仔細戴好,遮住所有可能外泄的情緒。
每一個步驟都如同經過最精密的測量,沒有絲毫差錯。
隻是今日,完成這些動作時,肌肉似乎比往常更緊繃一些,一種難以言喻的空洞感和細微的焦灼感在心底悄然滋生,被他強行壓下。
他提前來到正殿外值守,如同過去無數個日子一樣,化身為一道沉默的影子,融入殿門旁的陰影裡。
晨風吹過宮闕簷角,發出嗚嗚的聲響,今日聽來,似乎比往常更清晰一些,甚至有些刺耳。
蕭執準時臨朝。
經過沈沐身邊時,他的步伐沒有絲毫停頓,甚至連眼角的餘光都未曾掃向那個角落。
但沈沐卻能感覺到,一股無形卻沉重的壓力自身前一掠而過。
他立刻屏息凝神,將身體調整到最佳戒備狀態,將那莫名的不適感死死壓住。
朝會之上,蕭執依舊是那個威嚴深重、乾坤獨斷的帝王。
大臣們奏事稟報,他或凝神細聽,或果斷裁決,聲音平穩無波,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然而,隻有蕭執自己知道,他的注意力,有一根極其細微的絲線,始終若有若無地係在殿外那個身影之上。
他的目光,在聆聽臣子奏對、批閱手邊奏章的間隙,會比平日更頻繁、更持久地投向殿外陰影中的那一點。
他在細致地搜尋,如同一個最有耐心的獵手,搜尋他的獵物身上任何一絲可能出現的細微變化。
然而,沒有。
至少表麵上,什麼都沒有。
沈沐的姿態依舊挺拔如鬆,恭順如磐石。每一次聽到傳召,他的反應依舊迅捷如電,無聲無息地出現,完成指令,然後無聲無息地退下。
那雙透過冰冷金屬覆麵看來的眼睛,依舊隻有純粹的、專注的、剔除了所有個人雜唸的忠誠。
甚至,蕭執敏銳地察覺到,因為少了那層藥力帶來的寧定與近乎麻木的「愉悅」,沈沐今日的表現似乎更為緊繃和絕對,彷彿一根被拉滿至極限的弓弦,所有的意誌力都凝聚於一點。
就是完美地實現主子的意誌,不容絲毫差池。
這種極致的、甚至帶著一絲掙紮意味的「完美」,讓蕭執眼底深處那點微弱的、期待看到裂痕的期待,稍稍黯淡了幾分,隨即轉化為一種更深沉的審視。
他耐著性子,如常處理政務,心思卻愈發幽深。
午後,蕭執在禦書房批閱奏摺,沈沐默立於書架旁的陰影中。
殿內隻剩下朱筆劃過紙頁的沙沙聲,和更漏滴答的單調聲響。
蕭執忽然停下了筆,像是批閱得有些疲累了,隨意地抬手,寬大的龍袍袖口「不小心」帶倒了手邊那盞溫度適中的雨前龍井。
「啪嚓——」
清脆的瓷器碎裂聲驟然打破了書房內的寧靜。
青碧色的茶湯四濺,在白石地麵上暈開一片狼藉,幾片茶葉沾濕了明黃的桌帷。
「收拾乾淨。」蕭執的聲音平淡無波,甚至沒有抬頭,彷彿隻是處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目光重新落回奏摺上,彷彿那比灑落的禦茶更重要。
「是。」陰影中的沈沐沒有絲毫遲疑,彷彿那聲碎裂就是為他而下的指令。
他立刻上前,動作迅捷無聲,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他屈膝跪下,甚至沒有先去取工具,而是直接用手,小心地將較大的瓷片拾起,放在一旁,然後才起身快速取來抹布和水盆,重新跪地,一絲不苟地擦拭清理。
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標準、高效,沒有絲毫猶豫或情緒波動,彷彿擦拭禦案與擦拭地上的汙漬並無本質區彆,都隻是完成主子的命令。
還是絕對的服從。
蕭執的目光,不知何時已從奏摺上移開,落在那正專注於地上狼藉的、冷硬的側影上。
看著他那近乎機械的精準動作,帝王的指節在袖中微微收緊,一種混合著滿意與極度不滿的複雜情緒悄然掠過心頭。
他要的,似乎不僅僅是這個。
停藥的第一日,就在這種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潛湧的狀態下過去了。
沈沐強撐著完美無缺的表象,直到返回偏殿,獨自一人時,才允許一絲疲憊染上眉宇。
那莫名的沉重感和頭腦滯澀的清醒感依舊纏繞不去,但他依舊將其歸咎於自身的狀態不佳,並告誡自己明日需更加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