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按女兄弟喜好裝扮婚房,我直接讓婚禮變 第84章 沒有靈魂的軀殼?
烏溟說,藥效放大了他心底的忠誠。
可若這極致「忠誠」的代價,是泯滅所有鮮活的、獨特的、曾讓他偶爾會覺得刺眼卻又忍不住被吸引的印記……
蕭執的指尖無意識地在冰冷光滑的禦案上劃過。
他似乎得到了一個絕對順從、絕不會反抗的所有物,卻又彷彿……正在失去某些更為本質的、讓他潛意識裡並不願真正放手的東西。
蕭銳那番衝動卻直白得殘忍的話,像一根尖銳的冰刺,猝不及防地紮破了他由偏執**精心編織的繭,讓他短暫地窺見了一絲其內可能存在的……無儘虛無。
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他想要的,難道最終就是這個?
漫長的、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後,蕭執終於開口,聲音聽不出絲毫喜怒,平靜得近乎詭異,卻讓下方忐忑不安的蕭銳莫名地打了個劇烈的寒顫。
「滾出去。」
蕭銳張了張嘴,喉嚨乾澀,還想擠出最後一點勇氣再說些什麼,但在對上皇兄那雙深不見底、彷彿蘊含著無儘風暴卻又被強行壓抑住的眼眸時,所有的話語都死死卡在了喉嚨裡。
他咬了咬牙,最終什麼也沒能說出來,行了一個踉蹌而狼狽的禮,幾乎是逃也似的退了出去,待走出殿外,才發現自己中衣的後背早已被冷汗徹底浸透。
書房內重歸寂靜,卻彌漫著一股山雨欲來的低氣壓。
蕭執揮了揮手,所有內侍如蒙大赦,屏著呼吸,悄無聲息地迅速退下,不敢發出絲毫聲響。
偌大的殿內,隻剩下他一人,獨自坐在巨大的、象征著至高權力的禦案之後,陰影將他大半身形吞沒,看不清神情。
他沉默了許久許久。窗外的天光漸漸變化,由明轉暗。
直到燭火再次被點燃,發出一聲輕微的劈啪爆響。
他才緩緩抬起手,指節極輕地叩擊了一下桌麵。
一道黑影如同融入陰影本身,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下方,跪地待命,彷彿從未離開過。
「傳朕口諭,」蕭執的聲音低沉而平穩,聽不出任何情緒,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最終意味,「暫停烏溟所有藥物的供應。之前每日送往偏殿的『固本培元湯』,即日起,不必再送。」
黑影的身體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但常年訓練出的本能讓他立刻深深低頭,壓下所有情緒,應道:「是!」
「還有,」蕭執補充道,目光幽深地望向偏殿的方向,彷彿能穿透一切阻礙,「告訴烏溟,沒有朕的允許,不得再靠近偏殿半步。違令者,斬。」
「遵命!」黑影的聲音沒有絲毫猶豫。
命令下達,黑影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地消失,彷彿從未出現過。
蕭執依舊獨自坐在那片空曠與寂靜裡,指尖無意識地撚動著,目光落在跳躍的燭火上,卻又彷彿透過燭火看到了更遠的地方。
停藥。
他想看看。
沒有了那些無孔不入的藥物,他親手打磨的這把「利器」,他這隻被逐漸馴化的小貓……究竟會變成什麼樣子。
是會慢慢找回那些被藥物壓抑下去的、帶著棱角的鮮活氣息?還是……會因為依賴的驟然斷絕而徹底崩壞,展現出另一種他未曾預料到的模樣?
無論是哪一種結果,似乎都比現在這副完美卻空洞、聽話卻死寂的傀儡模樣,更讓他……
蕭執的眼中掠過一絲極其複雜難辨的光芒,那其中竟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名為「期待」的微芒。
他忽然,很想知道答案。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便如同野草般滋生,難以按捺。
是夜,萬籟俱寂,連巡夜侍衛的腳步聲都似乎被濃重的夜色吸收。
蕭執的身影,如同鬼魅,再次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偏殿之外。
他揮手屏退了左右,獨自一人推開了那扇對於帝王而言過於簡樸的門扉。
室內沒有點燈,隻有清冷的月光透過高窗,在地麵投下幾塊模糊的光斑。
沈沐躺在冰冷的板鋪上,似乎已然熟睡,呼吸均勻,覆麵下的臉龐輪廓在微弱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安靜,也格外……脆弱。
蕭執緩步走近,立於鋪邊,垂眸靜靜地凝視著他。
看了許久,他緩緩伸出手,指尖即將觸碰到那冰冷覆麵的前一刻,卻驟然改變方向,化指為掌,以恰到好處的力道,精準地擊打在沈沐頸側某個穴位上。
沈沐的身體極其輕微地一震,連一聲悶哼都未曾發出,便徹底陷入了更深沉的、毫無知覺的昏迷之中。
這就是影衛對絕對信任之人絕不會設防的代價。
此刻,他全然無知無覺,如同獻祭的羔羊。
蕭執在鋪邊坐下,伸出手,緩慢地撫上了那冰冷的金屬覆麵。
指尖沿著冰冷的邊緣細細描摹,將其摘掉後,指尖緩緩向下,掠過溫熱的肌膚,感受著頸側平穩卻有力的脈搏跳動。
他的動作帶著一種奇異的專注,甚至可以說是…迷戀。
彷彿在審視一件舉世無雙、卻又讓他產生了微妙不確定感的珍寶。
「隻有忠誠麼……」他低聲自語,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裡幾乎微不可聞。指尖劃過沈沐的眉眼位置,彷彿想勾勒出記憶中的樣子。
「告訴朕,」他的聲音低沉如同夢囈,帶著一種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困惑與偏執交織的複雜情緒,「褪去這層『忠誠』之後……底下剩下的,究竟是什麼?」
「是那個校場上眼神不服輸的小狼崽?還是暗衛營裡摔得再狠也能咬著牙爬起來的倔強石頭?」
他的指尖停留在沈沐的嘴唇位置,即使隔著覆麵,也能感受到其下的柔軟輪廓。
「若藥物塑造的隻是完美的空殼……」蕭執的眼中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掙紮,那是對自身**的審視,也是對結果的疑慮,「那朕寧可……親手打碎它。」
他看著眼前全然無知無覺、生死皆在他一念之間的身影,心中那股黑暗的掌控欲與一絲極其微弱的、對「真實」的渴望,劇烈地搏鬥著。
最終,他收回手,隻是靜靜地、長久地凝視著昏迷的沈沐。
停藥的決定,在此刻變得無比清晰而堅定。
他要看看。
他一定要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