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絕貧困生室友強賣我破爛後,她反手十元出 第33章 花魁的棋局
回到「歸雲」旅舍那間不算寬敞卻清淨的客房,陸安依舊對今晚的遭遇心有餘悸,嘴裡不停唸叨著:「公子,太險了,那可是兵部侍郎的公子啊!咱們以後還是少出門為妙……」
陸沉舟卻已脫了外袍,懶散地靠在椅背上,手裡掂量著謝清瑤給的那個錦囊。錦囊是上好的蘇繡,繡著幾竿墨竹,觸手冰涼,裡麵似乎不止有東西,更像藏著一塊質地特殊的金屬小牌。
「怕什麼?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倚。」陸沉舟漫不經心地拆開錦囊,果然倒出一塊非金非木、觸手溫涼的黑色小牌,牌子上刻著一個古樸的「墨」字,除此之外,再無他物。「你看,這不就有收獲了?」
「公子,這謝大家……為何要幫我們?還送這麼個東西?」陸安疑惑不解,「就因為您誇她曲子彈得好?」
陸沉舟將小牌在指尖翻轉,眼神裡帶著玩味:「你當你家公子我這『玉麵小郎君』的名頭是白叫的?當然是因為我長得俊……屁!」他自嘲地笑了笑,神色認真了幾分,「這雲都的水,深著呢。一個能在『銷金窟』穩坐頭牌,麵對權貴子弟不假辭色,又能一眼看穿我並非尋常商賈的女子,豈是簡單人物?她幫我,無非幾種可能。」
他掰著手指頭分析,痞氣中透著精明的算計:「其一,她與那趙公子或有舊怨,借我之手給他添堵,純屬順手為之。其二,她可能屬於某個隱秘勢力,廣結善緣,投資潛力股。看我臨危不亂,機智百出,覺得奇貨可居,先下點本錢。其三嘛……」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或許她與慕容家,或者與我們正在漩渦中心的那位『陸沉舟』,有著某種我們尚不知曉的關聯。」
他將小牌重新收好:「不管哪種,這『墨韻齋』都得去探一探。但不是現在,現在咱們是塊燒紅的炭,誰碰誰燙手,得先降降溫。」
接下來的兩天,陸沉舟果然安分了許多,大部分時間都窩在旅舍裡,偶爾帶著陸安去附近的書鋪轉轉,買上幾本時文策論,做足了落第舉子潛心向學的樣子。但他也沒閒著,通過旅舍的夥計、書鋪的老闆,旁敲側擊地打聽著雲都各方勢力的動向,尤其是慕容家和那位王欽差回京後的動作。
訊息零零碎碎彙總而來:王欽差(王文炳)回京後果然沒閒著,正在積極走動,試圖坐實陸沉舟的罪名;慕容家近期似乎有些波瀾,據傳慕容芷因「行為不端」被家族嚴厲訓誡,甚至限製了自由;而兵部侍郎趙家那邊,暫時沒什麼動靜,想必那趙公子也在觀望,或者覺得為一個「舉子」大動乾戈不值當。
第三天傍晚,陸沉舟覺得風聲似乎沒那麼緊了,那顆不安分的心又開始躁動起來。他決定再去一趟「銷金窟」,不是為了聽曲,而是想再會一會那位神秘的謝清瑤,有些疑問,必須當麵才能探出虛實。他隱隱覺得,謝清瑤上次的幫助,絕非僅僅是「欣賞」或「投資」那麼簡單。
這一次,他沒帶陸安,獨自一人搖著摺扇,再次踏入了「銷金窟」燈火輝煌的大門。
熟門熟路地被引到二樓雅間,卻發現裡麵空無一人。老鴇賠著笑臉解釋:「沈公子,真是不巧,清瑤姑娘她……她今晚有客了,是位熟客,實在推脫不開。」
陸沉舟心中一動,麵上卻露出失望之色:「哦?不知是哪位貴客,竟能讓清瑤姑娘破例?」
老鴇麵露難色,正要含糊過去,隔壁雅間卻隱隱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以及一個帶著醉意、卻又難掩清冷的女聲:「……我的事,不勞閣下費心!請回吧!」
這聲音……陸沉舟瞳孔微縮,是慕容芷!
他立刻對老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側耳傾聽。隻聽得另一個略顯油滑的男聲響起:「慕容小姐,何必如此固執呢?家中長輩也是為你好。那陸沉舟如今是朝廷欽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你何苦還念著他?隻要你點頭,答應與我家的婚事,我保你在家族中……」
「滾!」慕容芷的聲音帶著決絕的冷意。
陸沉舟眼神瞬間冷了下來。他深吸一口氣,臉上迅速掛起那副玩世不恭的痞笑,不等老鴇阻攔,一把推開了隔壁雅間的門。
隻見雅間內一片狼藉,一個酒杯摔碎在地。慕容芷俏臉含霜,醉眼朦朧地坐在桌邊,對麵則是一個衣著華貴、麵色不愉的年輕公子,身後還站著兩個隨從。
「哎喲喂!這是唱的哪一齣啊?」陸沉舟扇子搖得嘩嘩響,彷彿沒看到那緊張的氣氛,徑直走到慕容芷身邊,十分自然地拿起她麵前那壺還沒摔的酒,給自己倒了一杯,一飲而儘,「好酒!可惜了這杯子。」說罷,他彷彿纔看到那華服公子,驚訝道,「這位兄台是?哦,不好意思,打擾你們談事情了?我跟慕容小姐是舊相識,路過聽到聲音,進來打個招呼。」
那華服公子見突然闖進個陌生男人,還與慕容芷一副熟稔的樣子,臉色更加難看:「你是什麼人?誰讓你進來的!」
慕容芷在看到陸沉舟的瞬間,醉意似乎醒了兩分,眼中閃過一絲複雜難明的情緒,有驚訝,有擔憂,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放鬆。她沒說話,隻是默默地看著他。
陸沉舟笑嘻嘻地攬住那華服公子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模樣,低聲道:「兄台,看你也是個體麵人。這追姑娘呢,講究個你情我願,用家族勢力壓人多沒意思?你看慕容小姐都讓你『滾』了,男人嘛,得有點風度,死纏爛打就不好看了。」他嘴上說著勸解的話,手上卻暗暗用了巧勁,將那公子半推半請地往門口帶。
那公子被他攬著,感覺像是被鐵箍箍住,掙脫不得,又驚又怒:「你……你放手!」
陸沉舟湊到他耳邊,聲音依舊帶笑,卻透著一股寒意:「我叫沈周,是個不講道理的粗人。慕容小姐是我朋友,她今天心情不好,不想見客。兄台若是識趣,自己走出去,大家麵子上都好看。若是不識趣……」他手指在那公子腰間某個穴位輕輕一按,那公子頓時半邊身子一麻,冷汗就下來了。
「你……你給我等著!」那公子色厲內荏地撂下一句狠話,帶著隨從灰溜溜地走了。
陸沉舟關上門,臉上的痞笑瞬間收斂。他走到桌邊,看著眼神迷離、強撐著的慕容芷,歎了口氣,拿起酒壺又想給她倒酒:「借酒消愁?這招我熟,沒用。」
慕容芷卻一把按住他的手,指尖冰涼,聲音帶著醉後的沙啞和一絲顫抖:「你……你怎麼來了?你不該來的……雲都現在很危險……」
「我不來,難道看著你被那種貨色欺負?」陸沉舟反手握住她冰涼的手,語氣帶著不容置疑,「說說吧,怎麼回事?禁足?逼婚?」
慕容芷抽了抽手,沒抽動,索性放棄了,苦笑道:「家族覺得我上次幫你,惹來了麻煩,丟了慕容家的臉。現在想儘快把我嫁出去,聯姻,穩固權勢。剛才那個,是吏部尚書的侄子……」
「所以你就跑到這裡來買醉?」陸沉舟看著她蒼白的臉,心裡莫名有些發堵,「慕容芷,這不像你。」
「那怎樣纔像我?」慕容芷抬起頭,眼圈微紅,定定地看著他,「像以前那樣,冷靜、理智、一切都以家族利益為重?陸沉舟,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明知你在險境,卻什麼都做不了,還要被逼著嫁給一個我討厭的人!」
她的話語帶著醉意,卻也透著一股壓抑已久的宣泄。
就在這時,雅間的門再次被輕輕推開,一身月白裙裾的謝清瑤站在門口,看著屋內的一幕,神色平靜無波。
「慕容小姐,你醉了。」謝清瑤的聲音依舊清冷,她走進來,對陸沉舟微微頷首,「沈公子,又見麵了。」
陸沉舟鬆開慕容芷的手,站起身,目光銳利地看向謝清瑤:「謝大家,今晚這局,是你安排的?」
他不得不懷疑。慕容芷恰好在這裡買醉,恰好被對頭逼婚,又恰好被他撞見……世上哪有那麼多巧合?
謝清瑤坦然迎上他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近乎沒有的弧度:「沈公子覺得,我有必要繞這麼大一個圈子嗎?慕容小姐來此,是她自己的選擇。我隻不過,沒有阻攔那位趙尚書家的公子進來而已。」她頓了頓,看向醉意朦朧的慕容芷,眼神中似乎閃過一絲憐憫,「慕容家內部並非鐵板一塊,有人想借聯姻攀附趙尚書,自然也有人……不想看到這樁婚事促成。我隻是,提供了一個方便說話的地方。」
她的話點到即止,卻資訊量巨大。
陸沉舟瞬間明白了。謝清瑤未必是直接幫他,她更像是一個在複雜棋局中落子的人。慕容芷的困境,或許正是她,或者她背後勢力,可以用來攪動局勢的一個契機。而自己這個「變數」的闖入,顯然讓這盤棋變得更加有趣了。
「看來,謝大家這『銷金窟』,不光是銷金,更是銷魂,還能銷去麻麻麻煩啊。」陸沉舟意味深長地說道。
謝清瑤不置可否,隻是淡淡道:「沈公子是聰明人。有些事,知道得太多反而不美。眼下,還是先想想,如何安置慕容小姐吧。她這樣子,不宜回慕容府。」
陸沉舟看著已經趴在桌上,似乎睡著的慕容芷,揉了揉眉心。這雲都,果然是步步陷阱,處處漩渦。而這位謝清瑤,看似超然物外,實則深陷局中,其心思之深,遠超他之前的預估。
他之前的判斷沒錯,這確實不是一朵簡單的解語花,而是一個極其危險的、美麗的棋手。
「罷了。」陸沉舟歎了口氣,彎下腰,小心地將慕容芷打橫抱起,「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謝大家,麻煩安排個穩妥的夥計,幫我叫輛車。」
他抱著慕容芷,走過謝清瑤身邊時,腳步頓了頓,低聲道:「那塊牌子,我會好好用的。也希望謝大家……下次落子時,能給個明白話。」
謝清瑤靜靜地看著他,沒有回應。
陸沉舟不再多言,抱著慕容芷,大步離開了「銷金窟」。夜色更深,雲都的霓虹閃爍,映照著他前路未知的身影,以及懷中那份沉甸甸的、帶著酒意和悲傷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