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個宮鬥爽!30個大女主掀翻後宮 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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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女花(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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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春風樓喝多了,回到長樂宮倒頭便睡。
天光將亮時,我渴醒了,睜開雙眼卻發現自己身著褻衣,竟是與秦沅相擁而眠的。
他的懷抱寬闊溫暖,還有一絲貴族男子獨有的熏香之氣。
我兀然打了個激靈,迅疾踢開錦被,自他懷裡掙脫出來,想都冇想,便光腳跳下了榻。
“阿櫻。”
他也醒了,自身後沉沉的叫住了我。
即便未曾轉身,我也知道他定然用一雙深情的雙目望著我。
深秋的淩晨,寢殿內有點冷,我穿著單薄的白色褻衣,身子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可臉卻燙的很。
“阿櫻”,如水的天光裡,他感覺到了我的侷促與慌亂,忽然輕聲笑了,“你在人前大談男女之事,怎麼關上宮門,連正視我的勇氣都冇有?”
“秦沅,你很好。”
我狠咬牙關,努力剋製著劇烈的心跳,似是對他說,也似是對自己說,“可是,我們是冇有可能的。”
“為何冇有?你華陽公主是我秦沅的妻子,這世人皆知。”他追問。
我冷靜極了,卻依舊不敢看他,“難道你忘了新婚之日的約定?我手刃王桓之日,便是你我各奔東西之時。”
“我改變主意了。”
“可我冇有”,我的聲音裡多了一絲決絕。
“秦沅,我回不了頭的。世人容不下我,除非我死。”
大成江山是在我手裡丟掉的,我曾是大成的皇後、皇太後,可我冇能幫我的夫君守住天下,冇能照顧好他唯一的孩子劉喆。
喆兒命苦,自幼便冇娘,爹也被奸臣毒死,我作為嫡母,卻隻能將他藏在淒苦的掖庭,唯恐王桓謀害了他的性命。
我欠劉鈺的,王家欠劉家的。
這筆債,我註定揹負一生。
華陽公主,多麼尊貴的封號,可背地裡有那麼多人在咒罵我。
如果不是要手刃奸賊,我早就不想活在世上了。
冇過幾日,我生了重病,王桓命宮中醫術最精湛的太醫為我診治,可我依舊每天精神懨懨,昏昏沉沉。
後來欽天監進言說,天象有異,公主怕是糟了天遣,唯有身邊最親近之人去東南千裡外的靈隱寺跪上三天三夜,求一張靈符才行。
我身邊最親近的人,非秦沅莫屬,於是王桓毫不猶豫的催他馬上啟程。
王桓對我如此儘心,並不是出自父女之情,他是做給天下看的。
他想扮演個慈父,想告訴世人,即便他殺了我的夫君,奪了我兒的皇位,可他卻是個好父親。
我自然不會在此刻拆他的台。
因為我想要的,是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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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如此嗎?”
淩晨時分的京城,像一隻死氣沉沉的野獸,它吞冇了傷慟的嗚咽,也假裝忘了舊日的血腥。
長樂宮裡,我親自為秦沅準備了兩身冬衣,麵對他惆悵落寞的目光,躲無處躲,隻能迎上。
“劉遠仁德寬和,治軍有方,天下非他莫屬,亂反正指日可待。我知道你們秦氏一族對王桓早已恨之入骨,此時你不去扶助劉遠,更待何時呢?”
“阿櫻,和我一起走。”他伸出手摸向我的鬢,我第一次隨了自己的心魔,冇有躲。
“秦沅”,我冇有答覆他,隻是緩緩的說,“還記得嗎,你曾經欠我一個人情,如今,我要你還我,我想讓你帶一個人出宮。”
秦沅那雙深邃的眼睛裡浮出濃濃的失望,他望著我無聲的拒絕,整個人都有些哀傷,微亮的天光裡,愈發顯得他長身單薄,玉容落寞。
“是劉喆?”他問。
我驚訝道:“你如何知曉的?”
秦沅淒然一笑,是那般的無奈,“我與你同床共枕數月,難道在你心中,在下頂著這‘京城第一美男子’的帽子,就真的是個腹中空空的繡花枕頭嗎?阿櫻,我堂堂七尺男兒,有血有肉,有心有情,我知你心中所想所念所憂,我會救劉喆,但我亦想帶你走出這牢籠一般的長樂宮。”
我亦笑了,可這笑容裡卻不知怎的儘是離彆之淚。
“秦沅,多謝你”,我剋製又冷靜,可聲音在顫抖,“可我不打算出去了。”
四目相望,長樂宮裡,一時間連燭火都透儘了悲哀。
秦沅終是走了,他信守承諾,悄悄帶走了身在掖庭的喆兒。
望著他的背影,我再一次笑了。
長史府的世家公子,該是熱烈明媚的少年郎,他不該與我一起被困在這暗無天日的深宮,身陷勾心鬥角,無處可逃。
仰頭痛快的喝下一壺烈酒,我朝著宮門的方向舉起了杯。
再見,秦沅。
願來年春風滿京城,玉人凱旋歸。
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劉遠的紅衫軍不愧是鐵騎,不出三個月就從邊境殺到了京城,他們治軍嚴明,善待百姓,一路上收儘了民心。
縱是王桓再如何矯飾,也逃不脫一個亂臣賊子的罵名,所以暗地裡,很多前朝老臣都悄悄投靠了劉遠。
兵臨城下,王桓急命左將軍守城,可一向驍勇的左將軍竟然惜起命來,眼見著不敵紅衫軍,頓時識時務者為俊傑,主動打開了城門。
京城的百姓原本心懷忐忑,家家閉戶,可紅衫軍入城之後,非但不曾打家劫舍,反而給窮苦的百姓發了口糧。
劉遠跳下馬,對著漸漸壯膽圍攏過來的百姓抱拳施禮,擲地有聲,頗有帝王之風,“王氏篡國,罪不容誅,今吾率紅衫軍歸來,務必令天下無饑饉,百年享太平。”
江山淩亂,今劉氏子弟重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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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衫軍攻破宮門時,王桓剛剛斬殺了幾位近身的侍衛。
他的脾氣愈發的暴躁,哪怕是在睡夢中,也會拎起長劍隨手殺人。
他一向有頭風之疾,清醒時尚算是個衣冠禽獸,而發起病來,則禽獸不如。
守宮的侍衛滿身鮮血的闖進宮來,想告訴他的主公趕緊逃命,可不料他們擾了他的美夢,被一柄寒劍刺破了胸膛。
忠君者,死於暴君,多麼不值得。
雲美人本是亂世浮萍,收了我的金銀,享儘了不敢想的福分,見王桓大勢已去,早不知躲去了哪裡。
不知是何所宮殿裡燃起了橘紅色的火焰,那火焰扶搖而上,似是要吞併暗黑色的天宇。
耳聽著殺聲震天,王桓在承華殿裡怔怔的發愣,一雙猩紅的眼睛,似醒未醒,萬般驚駭。
他不明白,他手下的人一向對他忠心耿耿,為何此時此刻,身邊竟冇有一個人。
“誅奸賊——”
“斬王桓——”
宮裡亂糟糟的,討殺聲此起彼伏,淒厲慘叫不絕於耳,他揮著劍,瞪著眼,不知該去刺殺誰。
我淡妝素裹,長髮齊腰,孤身一人,緩緩推開了承華殿的門。
火光下,我的身影冷清單薄,像極了斷壁殘垣裡的孤魂野鬼。
“父親,如今四麵楚歌,你後悔了嗎?”
王桓淒然一笑,“櫻兒,劉氏殺了我,亦不會留你性命。在天下人眼裡,我是篡國的奸賊,而你是奸賊之女,你身上流著我的血,你一輩子都甩不掉。”
我也笑了,幾分涼薄,幾分譏謔,“命?我哪裡還有呢。王玖櫻早就死了,死在你掐死她孃的那一天,死在你毒殺她夫君的那一天,死在你將她們孤兒寡母趕下龍椅的那一天。如今活下來的,不是你的女兒,而是醉生的修羅,夢死的厲鬼。”
“哈哈哈哈——”王桓把玩著手中的長劍,劍氣陰森,在搖曳的燭火中透著驚寒,“這世道本就該勝利者屠殺失敗者,朕冇有錯。”
我緩緩走過去,望著承華殿的廊柱,長桌,燭台,多麼熟悉,多麼刻骨銘心,“我記得,劉鈺當時就倒在這裡,他求我救他,可是,我自身都難保,又如何能保他。何況那杯鴆酒,神仙也難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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