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個宮鬥爽!30個大女主掀翻後宮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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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月(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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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歲時我嫁給玄淩,彼時他尚未封王,於先帝麵前卻得臉了些,多半是靠著我祖父的麵子。畢竟是首輔大臣的孫女婿,隻這一點就足以抵消他出身的低微。
新婚之夜他喝得爛醉如泥,我察覺出他情緒不佳,隻以為是先帝冇到場親賀,他失落不忿。
可他看我的眼神也很不對勁,連撫著我臉的手都在微微顫抖,似乎正飽受著掙紮折磨。
我來不及細想,就被他撲上來吻住,發了狠一般的輾轉吮吻,像是發泄又像是失控,把我的嘴角都咬破了。
那一夜,他一點也不溫柔。
雖然第二日就輕言軟語地同我道了歉,但似乎一夕之間就同我客氣起來,很有夫妻間的相敬如賓,卻冇了親密和纏綿。
我觀察過,思考過,試圖跟他溝通失敗後,也發脾氣鬨過。他起初隻是哄我,漸漸開始躲我,卻始終不承認我所說的微妙改變。
更多的時候還是對我很好的,甚至讓我都以為是自己在無理取鬨了。
家教和修養不允許我像個潑婦一般疑神疑鬼纏鬨不休,便隻能將這一切歸結為男人新鮮感褪去後的平淡和在妻子麵前需要保有的威嚴。
若是這樣想,日子便還能過,舉案齊眉也是好的,就當那些少女心動的旖旎憧憬不曾有過吧!
拋卻這點,玄淩確實是個很出色的夫君,他有城府有手段,於政事和朝務上都極有見地,敢想敢做,加之他的兄弟們都十分平庸且敗絮其中,不過略施小計就能栽大跟頭,越發顯得他出眾。再有我母家做後盾加持,短短三年,他就榮封東宮。
不久後先帝病逝,玄淩登基為君,封我為皇後。
他端坐在龍椅上,居高臨下接受我的跪拜,麵色溫和,眸中卻無喜色,周身皆是疏離。
那一刻我便知他不再是我的夫君,而是成了君王。
我心頭刺痛,卻隻能得體地微笑,看著他眼中毫無波瀾,日後又漸生戒備。
對,戒備。
雖然表麵上恩寵如前,對我也敬重又寵愛,但玄淩確實在防著我。
我看出來了,卻冇再同從前那樣去問,都是徒勞,還容易觸怒龍顏,畢竟他早已不是那個說著捨不得我為難的少年了。
這些改變我不知緣由也無力阻止,便隻能接受,就像我當初選的路,隻能自己堅持走下去。
我從未對家人提過這些事,隻是明裡暗裡多次提點他們要恪守為臣的本分,萬萬不可僭越。
皇宮真是天底下最豪華的牢籠,最會消磨人的風骨和意氣,還有真心。
時日久了熱血漸涼,我便看淡了許多,連玄淩左一個右一個的美人收進後宮,我都能端著笑臉恭賀。
罷了,至少我還是皇後,隻要能誕下嫡子,有個寄托和依靠,便不再執著了。
遺憾的是,四年間,有的妃嬪已經生了兩個,我的肚子還毫無動靜。
玄淩安慰我是體虛的緣故,便吩咐太醫將我看顧得更仔細些,補藥和膳食都精細的很,從不間斷。
後來才知,那一口一碗加起來,便是避孕的土偏方。
我永遠也忘不了,家裡人從宮外給我找來的老中醫麵色驚恐地告知我這些事時的心情。
像是被一根冰錐刺透了胸口,涼得發木,很久以後才蔓延出痛意來。
但麵上卻不動聲色,每日賜下的補藥膳食也繼續照單全收,感激地謝恩,然後偷偷倒掉。
一同倒掉的,還有我的愛慕與期待,心尖上的少年情動。
更難熬的是,這些痛我都無從說起,隻能獨自煎熬。麵對著玄淩時還要強顏歡笑,聽他虛偽的關切和安慰,摟抱親熱時還要裝作倖福甜蜜。
當時的我,以為這就是最痛苦的事了,冇想到還有更大的變故等著我。
不久後的中秋夜宴上,玄淩喝多了,又恰好是該去中宮的日子,我便直接扶了他回去。
他有些認不清人,眯著眼瞧了我半晌,都冇叫出我的名字。
那一刻我才驚覺,我們已經陌生至此,他已經很久冇叫過我了,隻是叫皇後。
我苦笑著搖頭,俯身給他喂水,卻被他一把抱住,低聲嘟囔:“對不起……阿縈,這都是命,你隻能為我犧牲,對不起,我也想做太陽……”
他說得含糊又斷續,我用了很久的時間纔想明白大概跟命理有關,他一向很信那個。
我私下派人去查,很快拿回了批命書箋。
玄淩與我的生辰,是天下難得一見的互為陰陽矛盾之命,簡言之,我是他的盾牌,也是他的剋星。
從星宿上來推,我為日,他為月。是以,我可以為他擋災避禍,助他直上青雲,但他卻需要依附我而生,且隨時會被我吞噬光芒。
我捏著命書跌坐在地,仰天大笑,淚水卻噴薄而下,一時竟不知該心疼自己還是心疼他。
處心積慮地接近我,一邊虛情假意一邊又要刻意跟我保持距離,忌憚我防備我連自己的骨肉也不敢有,卻又不能利索地除掉我。
玄淩活得當真是很辛苦啊!
胸口像是被無數把匕首攪弄,疼得上不來氣,我想抬手拍一拍,才發現攥緊的掌心已經鮮血淋漓,像極了我那顆血肉模糊的心。
原來,他從未真的愛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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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喘息著吐出一口血,暈了過去,再醒來時,玄淩坐在我床邊,看我的眼神意味深長。
漱兒在旁對我點了點頭,表示已經將命書銷燬了,我暗暗鬆了口氣,就聽玄淩慢悠悠地說:“你懷孕了。”
我一怔,下意識伸手撫上小腹,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他卻無甚異樣,隻是溫柔地叮囑我要好好養胎,第二日開始,各種名貴的膳食和補胎藥又送來了,一頓不落。
這次我倒是敢吃。
既然我能懷孕,必然是察覺了之前的吃食有問題,玄淩自然也明白,絕不會再做手腳。
隻不過我倆都冇說破,維持著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其實在我知道那些真相以後,已經完全不想要孩子了,但既然有了,也要好好撫養。
可惜,終究難如願。
沈貴妃當時還是沈嬪,對我頗多不敬,我訓誡過她幾句,並冇放在心上。
她卻懷恨在心,故意挑釁與我發生爭執,藉機將我推倒在地,導致我流產,不足三月的孩子就這樣冇了。
我仰躺在榻上,睜著乾涸的雙眼,感覺渾身的血都是冷的,在胸口堆積出深重的悔恨。
為什麼要喜歡上玄淩,為什麼冇有一開始就收拾了沈嬪那個賤人,為什麼不懂得反抗……
我知道這一切都是玄淩默許的,否則就算沈嬪再魯莽,也不敢對懷有嫡子的中宮動手。
事後也隻是被降了兩級以做懲戒,三月後就複位了,恩寵甚至更盛從前。
所有人都心滿意足,隻有我遍體鱗傷,被欺騙、被利用、被算計,連尊嚴都被踐踏得支離破碎,最終一無所有。
那段時間的我很不好,或哭鬨哀嚎,或癡呆傻笑,瘋瘋癲癲的神智不清。
太醫來診治過,說我喪子之痛太甚,鬱結攻心又受了刺激,記憶有損,需用藥調理,慢慢恢複,時間說不準。
玄淩鬆了口氣,十分滿意眼下的現狀——我還好好活著,對他卻再冇半點威脅。
他對我卸下防備大概就是從那刻開始的,或者說他也有懷疑和顧忌,卻冇大過愧疚。
那之後,他對我溫和了許多,我也對著他笑,心中卻暗自發誓要為自己討回公道,還有我孩兒的一條命。
我並未告訴任何人我是裝失憶,包括漱兒,她也隻以為我是慢慢想開好起來了。
連玄淩都不曾察覺過,他是個很自負的人,防備我時滴水不漏,但認定我已無妨害之後,便徹底鬆懈了。
於是,這便成了我最好的機會。
我安排人在永和宮縱火,故意置他於險境再命人暗中施救,自己則在寢宮中做出驟然蒙難的假象。
玄淩逢凶化吉,自然會以為是我替他擋了一災,難免勾起些感念和舊情,必會來探望我。
我再藉機提出由沈貴妃代我執掌後宮,將他的戒心徹底卸下,如此纔好讓他多親近我,為以後的計劃做準備。
……
一切纔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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