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鬼小師弟 第854章 圍攻縹緲宗
縹緲宗山門的護山大陣泛起血色漣漪時,楊辰正站在望月峰的烽火台上,清點著從東荒調來的玄鐵箭。箭矢的寒芒映在他眼底,與遠處天際的紫電交織成一片冷冽的光。
“楊將軍,西麓的投石機已就位,三百名盾兵列陣完畢。”傳令兵的甲冑上還沾著雪,聲音卻透著亢奮,“墨老說,等您一聲令下,就砸開他們的外門牌坊!”
楊辰沒回頭,手指撫過箭簇上的符文——那是阿禾連夜刻畫的破陣符,硃砂裡混了她自己的血,能穿透三階以下的防禦陣法。他望著縹緲宗山腰處那些閃爍著幽光的閣樓,那裡曾是天下修士嚮往的聖地,如今卻成了豢養邪修的巢穴。
三日前,從縹緲宗逃出來的藥童跪在雪地裡,掀開破爛的衣襟,露出胸口蠕動的肉瘤——那是被“蝕心蠱”寄生的痕跡。“宗主把我們當鼎爐,”孩子聲音發顫,“長老們都瘋了,他們用活人煉‘聚魂丹’!”
這句話像燒紅的烙鐵,燙在楊辰心口。他想起十年前隨師父來縹緲宗交流時,看到的白梅映雪、弟子們練劍時的清朗笑聲。如今那些白梅樹還在,隻是枝頭掛著的不再是雪,而是被鐵鏈鎖住的修士殘骸。
“發訊號。”楊辰的聲音比寒風更冷,“讓南麓的弓兵先壓製靈脈節點。”
傳令兵舉起訊號旗,三枚紅色焰火在半空炸開。幾乎同時,南麓傳來密集的弓弦震顫聲,裹著破陣符的箭矢如暴雨般射向縹緲宗的護山大陣。那些玄鐵箭撞在光幕上,爆發出刺目的金光,陣法的漣漪頓時紊亂起來,像被戳破的蛛網。
“他們動了!”副將指著山腰喊道。
縹緲宗的閣樓裡竄出數十道黑影,踩著飛劍衝向烽火台。為首的黑袍人掀起兜帽,露出半張被肉瘤覆蓋的臉——正是前幾日在焚天穀逃脫的玄機子。他的聲音像兩塊石頭在摩擦:“楊辰,你敢毀我宗門根基,今日定讓你神魂俱滅!”
“宗門?”楊辰冷笑一聲,抽出腰間的天葬劍,劍穗上的星辰花乾花在風中顫動,“用活人煉藥的地方,也配叫宗門?”
天葬劍劃破空氣的刹那,三百名盾兵組成的方陣突然下沉,露出藏在後麵的投石機。墨淵蒼老的吼聲從陣後傳來:“給我砸!把那些閣樓掀了!”
巨石裹著烈焰撞上縹緲宗的外門,木屑與磚石齊飛。玄機子的弟子們被砸得陣型大亂,楊辰趁機縱身躍下烽火台,天葬劍的劍光如瀑布般傾瀉,每一道都精準地斬向敵人心口的肉瘤——那是蝕心蠱的巢穴。
“啊——”慘叫聲此起彼伏,被斬斷的肉瘤在地上蠕動,流出墨綠色的汁液。楊辰踩著飛劍穿梭在敵陣中,阿禾給的破陣符在劍身上燃燒,將那些黑影的防禦撕開一個個缺口。
突然,縹緲宗的主峰傳來震耳欲聾的鐘聲,護山大陣的血色漣漪瞬間變得濃稠,竟開始反噬箭矢上的符文。楊辰心頭一緊,抬頭看見主峰頂端的祭台上,數十名修士正圍著一個巨大的血池,池裡漂浮著密密麻麻的人影。
“他們在獻祭!”阿禾的聲音從通訊符裡傳來,帶著急促的喘息,“我在北麓看到了,血池裡都是被抓來的百姓!”
楊辰眼神一凜,天葬劍突然爆發出金紅色的光芒——那是融合了人皇琉璃體與焚天穀帶回的聖火符的力量。他轉身衝向主峰,身後的盾兵組成人牆擋住追兵,墨淵的玄龜盾發出沉悶的撞擊聲,副將的長槍刺穿了最後一名黑袍人的喉嚨。
“楊將軍!我們掩護你!”虎子的吼聲帶著稚氣,卻異常堅定。他踩著同伴的肩膀,將捆著炸藥的箭射向陣法節點,炸出一團團蘑菇雲。
主峰的石階上布滿了滑膩的血水,楊辰每一步都陷在黏膩的液體裡,蝕心蠱的惡臭嗆得他幾乎窒息。祭台上的修士察覺到他的靠近,紛紛轉身唸咒,血池裡的人影突然齊齊抬頭,露出空洞的眼窩——他們的魂魄已被抽走,隻剩軀殼在蠱蟲的操控下蠕動。
“你攔不住的!”玄機子站在血池中央,雙手舉著一顆跳動的心臟,“再過半個時辰,‘萬魂丹’煉成,我就能突破化神期,到時候天下都是我的!”
楊辰沒說話,隻是將天葬劍插入地麵。破陣符的金光順著石階蔓延,與血池的黑氣激烈碰撞,發出滋滋的聲響。他想起藥童胸口的肉瘤,想起焚天穀裡那個叫“念安”的嬰兒,想起東荒營地的篝火和阿禾纏繃帶的左手。
“為了這些,我必須攔住你。”
他縱身躍向血池,天葬劍在空中劃出一道圓弧,將那些操控軀殼的修士儘數斬落。玄機子怒吼著撲來,肉瘤覆蓋的手爪抓向他的麵門,楊辰側身避開,劍刃順著對方的手臂滑下,精準地刺入他心口的肉瘤。
“不——!”玄機子的身體迅速乾癟,蝕心蠱失去宿主,從他七竅中湧出,卻被天葬劍的金光燒成了灰燼。
血池裡的黑氣漸漸散去,那些軀殼不再蠕動,安靜地漂浮在水麵上。楊辰站在祭台邊緣,看著池中的人影,突然覺得喉嚨發緊。他想起出發前,念安抓著他的手指咯咯笑的樣子,那些被煉成鼎爐的人,也曾是彆人的孩子、彆人的爹孃。
“楊將軍!陣法破了!”虎子的聲音帶著哭腔,“墨老他……他為了擋住最後一波反撲,被巨石砸中了……”
楊辰轉身看向山下,西麓的投石機還在運作,南麓的弓兵仍在射箭,但盾兵的方陣已經亂了。墨淵常說,他們這代人守著東荒,就是為了讓孩子們不用再麵對這些。可現在,他看著那些十七八歲的士兵舉著斷裂的長槍衝向敵人,突然明白,有些黑暗,你不主動踏進去,它就會自己蔓延到你守護的人麵前。
他撿起地上的通訊符,聲音平靜得可怕:“阿禾,帶醫療隊去西麓,救活人。虎子,調五十名弓兵守住北麓,彆讓任何一個邪修跑了。剩下的人,跟我清剿內門。”
天葬劍再次舉起時,金光裡多了一絲血色。楊辰踏著玄機子的屍體走下祭台,每一步都踩在邪修的殘骸上。他知道,今天之後,手上的血腥味或許再也洗不掉,但隻要能讓東荒的篝火繼續燒下去,讓念安他們能在陽光下長大,這點代價,值了。
當最後一處閣樓的黑氣消散時,天邊已泛起魚肚白。楊辰坐在坍塌的牌坊上,看著士兵們清理戰場,突然發現掌心的破陣符還在發燙——那是阿禾的血混著硃砂的溫度。
“楊將軍,”傳令兵遞來水囊,“墨老他……走了。”
楊辰喝了口水,水是涼的,順著喉嚨滑下去,卻燙得眼眶發酸。他想起墨老總愛拍他的肩膀,說“小子,等你能獨當一麵了,我就回草原放羊”。現在他獨當一麵了,可那個要去放羊的老人,卻永遠留在了這片染血的土地上。
“把墨老葬在望月峰上,”楊辰站起身,天葬劍插在背後,“讓他看著我們把縹緲宗改成學堂,教孩子們讀書寫字,再也不用學什麼蝕心蠱。”
朝陽升起時,楊辰站在望月峰的最高處,看著士兵們在廢墟上插上東荒的旗幟。風裡還有血腥味,但遠處已經傳來醫療隊的腳步聲,阿禾正帶著弟子們救治傷員,念安的哭聲混在裡麵,響亮得像道希望的光。
他摸了摸劍穗上的星辰花,那朵乾花不知何時沾上了一滴血,在陽光下透著奇異的紅。或許以後還會有更多的縹緲宗,還會有更難對付的邪修,但隻要還有人願意站出來,舉著劍擋住黑暗,這天下就總有一處能讓孩子們安心長大的地方。
就像墨老說的,守在這裡,不是為了永不戰敗,而是為了讓戰敗的那天,來得晚一點,再晚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