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魚草 第二十八章：他的呼聲有了回應
他的呼聲有了回應
十五分鐘過後，西林敲了敲門，立刻門被開啟了。
歐文心已經換上了一套實驗室的衣服和專用的護目鏡。
西林將頸環遞給她，歐文心按動金屬小球取出裡麵的玻璃試劑，裡麵懸浮著一些紅色的顆粒，滿意地點了點頭。
“我很好奇，周言慎那麼大一個公司，實驗裝置應該比這裡先進不少，為什麼要選這麼個破地方，這裡的裝置應該是幾年前的老款了，能用嗎？”西林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裝作不在意般隨口問。
歐文心沒有回答他，將裝滿資訊素的試劑放進一個類似於飾品清洗劑一樣的長方形容器中，滴滴嘟嘟地按了幾個按鈕。緊接著，機器發出沉重的呼吸聲，像是在研磨什麼東西一樣。
這種聲音大概持續了五六分鐘，伴隨著急切的滴滴聲停了下來。歐文心操作了一番，機器底部彈出一個長度不足一隻拇指蓋的廣口瓶，西林隱隱約約看到裡麵是從他資訊素中所提取的紅色固體物質。
“這是什麼？”他問。
歐文心勾了勾嘴唇：“這就是x物質，能夠治癒所有資訊素中毒症狀的x物質。”她將廣口瓶放在電子天平上，上麵顯示著05g的重量。
“這麼一點就能治療資訊素中毒嗎？”
“這麼一點當然不行，就算是最輕微的中毒症狀，也至少需要10g的份量。”
西林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扯了扯嘴角：“你不會是想把我抽乾吧？”
話音剛落，歐文心便投來一個陰森的笑容，拿著廣口瓶輕輕地在手上搖了搖。
之前還說什麼拯救全人類，照這個漫長的抽取方法，恐怕是沒個一年半載，一個人都救不了。
“至少給我留條花那五百萬美元的命吧。”西林笑得苦澀，半開玩笑道。
歐文心挑眉：“當然，我隻需要你再提供67g的x物質，不會要了你的命的。”
“那就好。”西林鬆了口氣，“既然這樣，那我先回去吧，下次再約時間。”
他將外套上的帽子戴在頭上，欲往門口走去。門口的牆壁上有一個自動開關的按鈕，他按了按，大門並沒有如他想象中的開啟，又連續按了好幾下，絲毫沒有作用。
“這裡怎麼出去？”他問歐文心。
歐文心向他一步步走來，嗤笑道：“你不會覺得在實驗結束之前還能離開這裡吧？”
西林的後背隱約有些發涼，有些不可置通道：“週一你我可還都要上班呢。”
“那不是還有一天嗎？”歐文心反駁，一步步逼近西林。
西林被她強大的壓迫感逼的無處可逃，隻能側過身往裡走去。
“我算過了，你一次一個半小時，十二次就是十八小時，如果快的話，確實能趕在週一上班之前結束。”
歐文西的語言雖然瘋狂，但看上去不是說笑的。
不要說連續十八個小時，以他的身體，就算是剛才，隻要再超過個半小時，西林覺得自己都不一定能睜開眼睛。
這和要抽乾他的資訊素沒有區彆。
“當然，你也可以慢慢來。”歐文心對著他露出溫和的微笑，作出一副善解人意的表情：“隻是在實驗結束之前，你不能離開這個地方。”
歐文心輕輕地捏捏了他的下巴，另一隻手像毒蛇一般伸進他的衣服裡，西林頓時感到毛骨悚然。
緊接著他感到衣領被狠狠揪了一下，玻璃狀的小球被她捏在手心裡。看著西林驚恐的眼神，歐文心對著攝像頭下達最後通牒：“不管你是誰，但我勸你不要報警，否則……”歐文心將攝像頭貼近西林的眼睛，和他的眼球之差不到半厘米，“就不要想讓他再活著見到你。”
隨即，發出一聲清脆的“哢嚓”聲，攝像頭被捏碎在手心裡。
西林呆愣在原地，任由歐文心握住了他的手，將他握緊的手指慢慢鬆開，尖銳的玻璃和塑料隨便貼在他的手心裡，輕微地刺痛著麵板，歐文心附在他耳邊威脅道：“這種小把戲還是收起來比較好。”
與申旭的連線資訊徹底斷了開來。
西林的頭額略微冒出冷汗，他握緊了拳頭，釋放出帶有攻擊性質的資訊素，檸檬的氣味一時間籠罩在實驗室內。
雖然同為oga，但西林是男性，在某些程度上要比身為女性的歐文心更加具有攻擊性。
歐文心冷笑一聲，隨即摁下幾個控製鍵，很快，一群身穿黑衣戴著墨鏡的alpha保鏢從幾個小門中衝了出來。
西林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就被其中一名保鏢摁在了地上，下巴重重的地嗑到了地麵，傳來一聲清脆的聲音。
隨之而來的，是針對於他的強烈的alpha資訊素。
西林頓時頭暈目眩，身體慢慢變軟，癱倒在地上。他想要大聲呼喊，卻發現嘴巴似乎已經脫臼，想要動一下都會撕裂般疼痛。
歐文心沒有想要置他於死地，揮了揮手，那群保鏢才停止了攻擊。
“都說了，不要耍小把戲。”歐文心的高跟鞋一步步接近他。
西林動彈不得，隻能任由黑衣保鏢捏住他的下巴被迫擡起頭與歐文心對視。
歐文心蹲下身，捏起西林的衣領幫他擦了擦帶血的嘴角，摁著他的頭頂，慢條斯理道：“不要用那麼仇恨的目光盯著我，如果不是我過於仁慈，你早就已經死了。”
西林側過嘴角，試圖去要歐文心的手臂。歐文心後退一步，瞥了一眼旁邊的保鏢，立刻，幾個響亮的巴掌呼在他的臉上，火辣辣地疼痛蔓延開來，頭腦一片發麻。
歐文心氣不過，在他柔軟的肚子上踹了一腳，對著保鏢吩咐道：“把他帶到懲罰室，把z喂給他。”
“是！”兩個保鏢輕車熟路地架起他，像拖動物品一樣拖著他往外走去。
意識模糊之間，他的脖子上有被套上了那個金屬的頸環，似乎是為了防止他摘掉，西林的手腳都被繩子捆了起來。
懲罰室裡什麼都沒有，空空一片到處都是漆黑。
馬上，他又感受到自己的褲子被撥了下來。
“啊……”他努力發出嘶吼聲，聲音卻小得可憐，汽油味讓他再次失去自我意識。
“碰”的一聲，鐵門被關上，幾下鎖鏈碰上的聲音之後，又是無聲的寂靜。
福利院實行嚴格的軍事化管理。
日常作息如吃飯、睡覺、學習甚至是排泄都有統一的時間規定，連剛出生的嬰兒也不例外。
西林從記事起，他就知道福利院裡曾有個不到一歲的嬰兒，他們的床鋪被安排在房間最右側。每天早上七點，是所有人起床上廁所的時間。大一點的孩子可以自己去，而嬰兒則由修女們負責換尿布。
然而，換尿布和上廁所一樣，必須嚴格遵守規定的時間。如果七點時嬰兒的尿布是乾淨的，那麼在下次規定時間之前，修女們不會進行任何處理。即便那些毫無自理能力的小嬰兒哭得撕心裂肺，也不會得到任何回應。
記得那一天，他和往常一樣在院子裡集體活動，因為沒有人願意和他一起玩，所以他隻能坐在樹下數螞蟻。他故意在螞蟻行走的路上撒上一點點水給對方製造麻煩，這樣螞蟻就會繞路而行。
這樣毫無意義的惡作劇不知道玩了多久，隱隱約約的嬰兒啼哭聲傳了過來。
西林知道，一定是那小隻尿了或者餓了。他們無法走路，長時間被放置在床上，沒有人會去管他們。
修女們不會像爸爸媽媽一樣給孩子擁抱和安慰。
或許是頭腦發昏了，他鬼使神差地瞞著修女們離開了院子，偷偷摸摸地回到睡覺的地方。
那個孩子似乎哭了很久，聲音都變得嘶啞，臉上的淚水鼻涕亂七八糟的，小臉通紅，非常可憐。
西林將手指伸了過去，戳了戳稚嫩的臉蛋。嬰兒似乎獲得了某種安慰一樣，小小的手指立刻將他的食指握住，含在嘴裡，指尖酥酥麻麻的，於是，西林將那個孩子抱了起來。
軟軟的，小小的，像糯米糕一樣。哭聲漸漸停住了，那個孩子對著他露出小小的笑容。
不知怎的，淚水浸透了他的眼眶。
擁抱的感覺真的很好，心中那份空缺的地方似乎得到了安慰。
“你怎麼在這！”一聲尖銳的怒吼聲傳來。
西林的手抖了抖，差點將孩子摔下去。
盤著頭發的修女很快其實衝衝地走來，一把從他的懷裡奪過孩子，瞬間，嬰兒的哭聲響徹了整個空間。西林瞪大了眼睛，看著修女像放置物品一樣將孩子扔在床上。
他的手被扣住，修女的力氣很大，不由他辯解任何，就拖著他往懲罰室的方向走去。
他似乎叫了，也哭泣，很努力地求饒說自己錯了。
但依然被關進了那個漆黑的屋子裡，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也感受不到生命的存在。
“媽媽！媽媽！”他倒在臟兮兮的水泥地上無助地叫著。
雖然從小到大，從未見到過自己的母親，但是人類好像有一種天生的本能，在極度的痛苦中呼喚自己的母親。
“媽媽……”
“西林，醒醒，西林……”一個聲音在呼喚著他。
乾涸的嘴邊被度來清甜的水，濕潤地流淌進他的喉嚨裡。
“咳咳咳……”他猛咳了幾聲，最終從回憶中清醒過來。
暖暖的，似乎有一個人在抱著他，柔軟的，沒有印象中水泥地板的生硬感。
“西林……醒過來……”那個人撫摸在他的臉上，動作是那麼的溫柔。褲子穿了上去，身上還被披了一件毛茸茸的外套。
他嗅了嗅，聞到了熟悉又久違的玫瑰花香。
艱難地睜開眼睛，周言慎的焦急地臉龐印入眼簾，他皺著眉頭，嘴巴一動一動地呼喊著他的名字，西林看到對方的眼裡還有一些晶瑩的東西，好像真的很痛苦很在乎一樣。
“周……周言慎？”剛開口，下巴撕裂般疼痛。
“嗯。”周言慎聲音顫抖道。
第一次，他的呼喚有了回應。
西林擡起手，撫過周言慎的臉頰，許久不見，他摸到了那個人臉上的鬍渣。
無數種情緒在他的心中流淌，平靜如水的眼波中一時間驚濤駭浪，他從未想過，周言慎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