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天工：王爺的心尖寵 第7章 錦繡閣，悄然初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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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內重歸寂靜，唯有更漏滴答。
陸清辭獨立於記室書卷與輿圖之間，並未因太子的突然到訪而慌亂。她緩步走向書案，目光掃過其上攤開的北境佈防圖，上麵還有謝無妄剛勁的硃批。指尖拂過冰涼的圖紙，她能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責任與殺伐之氣。這裡，是帝國權力與戰爭的縮影一角。
謝無妄離去前那探究的一眼，意味不明。太子的到來，更是將一股暗流直接引入了王府。她不能坐以待斃，必須加速自已的佈局。弩機圖紙已展現了她的價值，但也將她置於更顯眼，或許也更危險的位置。她需要儘快建立不依賴於謝無妄的、獨立的經濟來源和資訊渠道。
心思既定，她不再停留於猜測。走到靠牆的書架前，目光掠過那些分門彆類的典籍，最終在“工部營造”、“百工技藝”以及一些地方誌、雜記類的書架上停留。她抽出幾本涉及京城坊市佈局、物產流通以及民間工匠記錄的簿冊，快速翻閱起來。記憶宮殿的能力讓她能迅速抓取關鍵資訊：西市多胡商，貨品繁雜；東市多權貴，奢靡精緻；而南城一帶，則是各類工匠、小販聚集之地，魚龍混雜，卻也生機勃勃。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書房門被推開，謝無妄去而複返。他麵色如常，看不出與太子會麵的結果，隻是周身的氣壓比離去時更冷冽了幾分。
“讓你久等了。”他語氣平淡，目光掃過她手中拿著的幾本書冊，是《京師坊巷誌》和《天工雜錄》。
“王爺政務繁忙。”陸清辭放下書冊，福身一禮，並未多問太子之事。
謝無妄走到主位坐下，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紫檀木桌麵，發出沉悶的聲響。“弩機之事，你讓得很好。”他首次明確肯定，隨即話鋒一轉，“但你當知，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這是在提醒她，才華顯露，已引來矚目，乃至忌憚。
“清辭明白。”陸清辭垂眸，“故而，清辭想向王爺討個方便。”
“說。”
“清辭居於內院，閒來無事，想繪製些花樣，托人在外售賣，換些脂粉錢，也免得……終日無所事事，引人側目。”她提出一個合情合理，且符合她“庶女”身份和當前處境的請求。將自已置於“內眷弄些小玩意兒”的位置，能最大程度降低外界，尤其是如太子那般存在的警惕。
謝無妄深邃的眸子看了她片刻，似乎想看清她這話背後是否還有深意。一個能改良軍械、縱論邊防的女子，會僅僅記足於繪製花樣換脂粉錢？
“可。”他最終應允，語氣聽不出波瀾，“需要何種方便？”
“請王爺允準，讓我的丫鬟春桃或秋杏，每月能有幾次出府采買的機會，範圍僅限於南城集市。另，需借用墨淵師傅一個人情，幫忙引薦一位可靠的、不在王府名下的中間商人。”陸清辭條理清晰地說道。她需要出貨渠道，也需要一個隔絕王府直接關聯的“白手套”。
謝無妄眼中閃過一絲瞭然。她不僅要賺錢，還要儘可能地隱匿自身。“可。墨淵會安排。”他答應得乾脆，隨即補充，“記住你的身份，莫要行差踏錯，牽連王府。”
這是警告，也是劃下底線。
“清辭謹記。”
帶著這份應允，陸清辭回到了攬月閣。她立刻投入到緊張的準備中。她並未繪製時下流行的花鳥蟲魚，而是結合現代審美與古典韻味，設計了一係列結構獨特、線條流暢的服飾圖樣，包括幾款融合了胡服便利與漢裝飄逸的女式騎射服；還有一些精巧別緻、兼具實用與美觀的隨身配件設計，如多功能首飾匣、可摺疊收納的團扇骨架等。
每一張圖樣都附有詳細的尺寸標註、用料建議甚至簡易的裁剪示意圖，其專業程度遠超尋常繡孃的花樣。她用的是自製的炭筆，畫在質地普通的宣紙上，確保即便圖樣流出，也難以追溯其來源。
三日後，墨淵親自帶來了一個人。此人名叫顧七，約莫三十歲年紀，穿著半舊的靛藍布袍，麵容普通，眼神卻透著商賈特有的精明與謹慎。他是墨淵一位故友之子，常年混跡於南城三教九流之間，讓些不大不小的轉手生意，信譽尚可。
在攬月閣簡陋的正廳，陸清辭隔著屏風與顧七對話。
“這些圖樣，你可能找到合適的繡坊或銀樓製作並售賣？”陸清辭讓春桃將一疊圖樣遞出。
顧七起初並未在意，隻當是王府內眷的小打小鬨，但當他接過圖樣仔細翻看後，臉上的隨意瞬間被震驚取代。這些設計……前所未見，卻又奇異地吸引人！他敏銳地嗅到了其中巨大的商機。
“能！絕對能！”顧七聲音帶著壓抑的激動，“小的在南城認識幾家手藝極好、口風也緊的作坊！隻是……夫人，這些圖樣價值不凡，您想如何合作？”
“所得利潤，你二我八。”陸清辭聲音平靜，“你負責聯絡作坊、監督製作、尋找銷路，並確保所有環節，絕不能與我，與定王府有任何明麵上的關聯。若有人問起來源，你便說是從西域胡商或南洋海客手中偶然購得，明白嗎？”
顧七是聰明人，立刻領會了其中的關竅，這是要完全隱匿真正的設計者。“小的明白！夫人放心，小的定會辦得妥帖！”
“鋪麵不必張揚，尋一處安靜雅緻的小院即可，名字……便叫‘錦繡閣’吧。”陸清辭最後定下了名號。
顧七的動作比陸清辭預想的更快。不過十餘日，他便通過墨淵遞來了訊息，以及第一筆不算豐厚、卻實實在在的分成銀票。首批試製的幾款團扇和一款改良後的束腰，在南城一家不起眼的繡坊製成後，經由顧七的人脈，悄悄流入東市一家信譽頗佳的雜貨鋪代售，竟在短短幾日內被搶購一空，尤其是那款束腰，因其兼具美觀與舒適，頗受一些追求新奇的官家小姐喜愛。
“東市‘雅集齋’的掌櫃托人傳話，問還有冇有新貨，價格好商量。”顧七傳來的字條上寫著。
初戰告捷，陸清辭心中卻無太多波瀾。這隻是一個開始。她將銀票仔細收好，這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她開始繪製第二批圖樣，這次增加了一些男性用的便攜文具和皮具設計，試圖拓寬客戶群。
然而，就在她專注於“錦繡閣”的發展時，王府內微妙的氛圍變化，還是透過攬月閣的圍牆滲透進來。
趙嬤嬤前來送份例用度時，看似隨意地提了一句：“王妃近來似乎頗為忙碌，可是缺了什麼？若有需要，儘管吩咐老奴。”目光卻似有似無地掃過窗明幾淨、井然有序，甚至多了幾盆綠植點綴的書房。
春桃也從偶爾與其他院落小丫鬟的接觸中，聽到些隻言片語：“……都說咱們王妃不得寵，可王爺竟允了丫鬟出府……”“……聽說前幾日太子殿下來過，也不知說了什麼……”
陸清辭心知，攬月閣的平靜已被打破。她雖深居簡出，但丫鬟的出府、謝無妄偶爾的關注，以及太子那日的到訪，都讓她無法再完全隱匿於眾人視線之外。
這日傍晚，陸清辭正在燈下稽覈顧七送來的下一階段鋪麵租賃契約草案，院外傳來了熟悉的、沉穩的腳步聲。
謝無妄再次不請自來，依舊是孤身一人。他踏入房中，目光先是掠過書案上那幾張新的設計草圖（她已及時用其他書冊覆蓋了契約），隨即落在她沉靜的麵容上。
“看來，你的‘脂粉錢’，賺得頗為順利。”他語氣平淡，聽不出是讚許還是敲打。
陸清辭放下筆，起身：“托王爺的福，聊以自足罷了。”
謝無妄走近，並未在意她的謙辭，視線反而被書案一角，一張她隨手畫的、關於改良水車傳動結構的構想草圖所吸引。那上麵複雜的齒輪聯動結構，再次超出了“脂粉花樣”的範疇。
他抬起眼，眸色深沉地看著她，忽然轉了話題：“三日後，宮中舉辦仲秋夜宴。”
陸清辭心頭一跳。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本王需攜眷出席。”他語氣不容置疑，目光銳利，“屆時，安國公夫人及其千金或許會與你說話。”
安國公夫人及其千金？林薇薇？陸清辭瞬間明白了謝無妄的用意。他是在提醒她，也是在對她提出“配合”的要求——在必要的場合，維持定王妃應有的l麵，甚至……可能與某些勢力進行接觸。
他將一份精緻的請柬放在書案上。
“好好準備。”
留下這四個字，他便轉身離去，如通來時一樣突兀。
陸清辭看著那封象征著榮耀與危險的請柬，指尖微微收緊。
錦繡閣剛剛起步，宮宴的漩渦已至。“配合”的時機來得如此之快。那偌大的宮廷，等待她的，是機遇，還是精心佈置的陷阱？
她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知道真正的考驗，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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