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時逐鹿紀 第3章
策馬狂奔,耳旁隻留下嗖嗖的樹葉聲音;馬蹄奔騰的顛簸,讓這一世的曹澤格外興奮刺激,也格外清醒。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何來到這個時代,但是既然我來了,就要我見、我征服。更何況,這個時代,恰如狄更斯所言,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
說是最好的時代,結束了三國紛爭的離亂,天下暫時歸於平靜統一,百姓難得享受數十年的和平歲月;說是最壞的時代,門閥士族壟斷政治,上層腐化墮落,內外危機四伏,短暫的盛世寧靜即將被大動亂所代替。
說是最好的時代,大動亂之中也是胡漢文明的一次交融,更是英雄蜂起、群雄輩出,競相逐鹿中原一較高小;說是最壞的時代,這也是普通人亂世流離、白骨盈野,人為兩腳羊的大劫難。
既然來到這個時代,曹澤很清楚,首先自己要活下去,才能改變。而與劉淵的巧合相遇,為自己在這個時代立足提供了很好的註腳和起點。隻不過聞到自己身上沾染的阿三的咖哩味和今天搏鬥所沾染的血腥氣,此刻自己隻想快快去幷州郡府太原城內,找家客舍好好泡一澡,美美地睡上一覺。
幾個時辰飛逝,等到曹澤來到太原城外時,才發現自己忽略了一個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城門已經關了!劉淵的匈奴左部落冇有城門,他作為左部帥可以隨時回部落。而自己不行啊,古代日出而城門開,日落而城門閉,彆說自己一個來路不明的人員,就是當年飛將軍李廣,日落時分在城門前也是吃了門尉的閉門羹和一頓嘲諷。
城門之下的曹澤,隻能苦笑,“和前世一樣,想進大機關,那可真是門難進啊。”無奈隻好起身上馬,在城門外沿著汾河夜晚渡過一晚了。上一世行伍當中的野外生存訓練科目可算派上了用場,在汾水沿岸找了一處地勢高闊,在樹下給馬匹找了一些草料,然後聚攏起一堆枯葉點燃,脫下了一身迷彩,跳入清澈的河水之中將一身混雜著的咖哩味和血腥氣清洗乾淨。
剛剛入秋,河水並不刺骨,反倒格外清爽。清洗完畢,經過半日奔波,早已經饑腸轆轆。曹澤不得不感歎古代的生態環境是真好,汾河竟然清澈見底,水中魚蝦俱足,入秋時節正蟹黃膏肥之際。
褪去衣服,晾曬在火堆之旁,用軍刀削尖了樹枝,乾脆赤身再次跳入河中,瞅準肥嫩的河魚就是猛地一擊,不一會便紮上來幾條魚;俯下身子,輕輕挪開腳下的石板,果不其然幾隻大螃蟹在笨拙挪動,送上門來的美食曹澤也不客氣,用手撈起這河底橫行的霸王,直接扔進火堆正中用石板圍起的灶台,烤螃蟹還真冇有吃過,今天倒要是嚐嚐鮮。
狼吞虎嚥,兩條河魚、四隻螃蟹下肚,曹澤打了個飽嗝之後心想,要是再來半瓶白酒下肚就好了。靠在樹乾上便掩身睡去。半夜卻被一陣喧鬨吵雜所驚醒,馬匹的嘶叫聲,車輪碾壓的咯吱咯吱聲音,混雜著腳步聲,偶爾還夾雜著女人的嗚咽哭聲。曹澤睜開眼,隻見隱隱約約有火把的影子閃現。
曹澤迅速撲滅了身旁的火堆,勒緊了馬匹的轡頭,把馬嚼子塞進了馬嘴裡,防止他發出聲音。然後穿上已經乾爽的野戰服,子彈上膛之後彆在腰間、並抽出了軍刀。儘可能早地發現對方,儘可能地避免暴露自己,這既是黑暗森林的生存法則,也是野外生存的奧義所在。隻有這樣才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曹澤用夜色隱藏自己的身影,慢慢靠將前去。
荒叢之中,這一群人約莫有十幾個,都是衣衫襤褸的青壯年,手持著粗製的刀槍,一眼能看出來都是農具所改裝而成;還有幾人隻是手持削尖了的長棍,長棍的尖頭還沾染著猩紅色的血;隻有一名看起來像是領頭者,手中拿著一把已經豁口明顯可見的大刀。
這群人圍住了三輛馬車,其中兩輛馬車之上裝載了沉甸甸的貨物,咯吱咯吱聲響便是從此傳來;一輛馬車上承載的則是裝飾考究荊門的廂房。有一輛承載貨物的馬車陷入到陷阱坑中,正有幾名漢子在拍打著拉車的孥馬,又有幾名則用繩子拴住車輪試圖配合著將輪轂拉出坑中。
馬車周遭則是四五具死屍,並冇有激烈打鬥的痕跡,看樣子應該是趁其熟睡之後所下的手。馬上則橫托著兩名女子,身著翠綠長衫卻被繩子緊緊捆縛著,口中塞著一團亂布,在掙紮著嗚咽。
曹澤心道一聲“奶奶的,運氣真不好,又遇上山大王流寇搶人掠貨了!”說是強盜流寇,從他們的裝飾和武器上來看,其實也隻是失去了生計的農民而已。曹魏政權後期,尤其到了西晉,一改魏武帝曹操抑製豪強、扶持寒門小民的政策,諸多豪門士族加兼併日益劇烈。
魏晉名士的清談風雅實則建立在對無數小民的盤剝之上,失去生計流民四起,為了活路隻能嘯聚山林,淪為流寇。隻是地方豪族所形成的的田莊都有不容小覷的軍事實力,最後也隻能朝著同樣的小民下手,於是造就更多流民,形成惡性循環,這也是晉亡的重要原因之一。
隻是曹澤冇有想到,流寇搶劫掠貨竟敢如此名目仗膽,這可是距離太原城外不到十裡的地方。幾位壯漢的聲音傳來:
“都是劉大帥算計英明,兄弟們盯著這一隊馬車整整三天三夜了,今晚這收穫可不小,滿滿兩車貨物不說還有兩位美嬌娘!”
“這兩個娘子真是細皮嫩肉啊,跟咱那臭婆娘完全比不上,大帥也讓兄弟們過過癮啊!”
嚷嚷著這句話的壯漢腦門上很快愛了同伴一拳頭,“想什麼呢,這兩個小娘子當然隻有大帥配得上了!”“你小子想娶個士族的婆娘等下輩子投個好胎!”
持刀的壯漢顯然就是這群人口中的劉大帥了,在火光下黝黑的臉上一道長長的刀疤格外明顯,嘴角略微抽了一抽,也是嘿嘿一聲詭笑,“想要女人多得是,這兩娘們本帥就先受用了,以後等打下幾個田莊,少不得有你們受用的!”
走上前去,用手在橫托著的兩位嬌娘子的臀部狠狠地捏上了一把,翠綠色的長衫上很快留下了一道泥手印,傳來更為掙紮的嗚咽聲,卻激起了流寇們更為興奮的笑聲。
趁著火光,曹澤看清楚了橫托在馬背上的兩位容貌,一位看起來不過三十左右的少婦模樣,柳眉之下是一雙充斥著絕望的鳳眼,高挺的鼻梁下是嫣紅色的檀香小嘴在嗚咽,白皙的膚色透露出痛苦;身材中等,略顯豐腴,撐起來紗裙緊鼓鼓的;另一位則是青春女子,模樣神態與少婦略有幾分相似,隻是身材更為瘦俏,五官精緻,美目如畫,一股靈秀雅緻氣息,隻是一雙眼睛已經紅腫,格外楚楚動人。
曹澤眉頭緊皺,這看起來應該是母女二人,一旦落入這幫賊人之手,想必會受儘淩辱。自己平生信奉的是,女人是用來憐愛的,可不是用來欺淩的,最為痛恨這種霸王硬上弓。看著這群盜匪並無長弓,於是乾脆站起身來,大喝一聲“隻會欺侮一介弱女,算什麼好漢?還敢自稱大帥,你們是活膩了想造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