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時逐鹿紀 第13章

    當日在鴻門宴上，曹澤聞聽王家女郎名榛，忍不住見脫口吟誦了《詩經》之中的“山有榛，隰有苓。雲誰之思？西方美人。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今日這一問，**的意味就更明顯了。王家女郎的麵容上就浮起了朵朵雲霞，本打算不理會這個登徒子，扭身而去；但不知是什麼樣的力量，卻將她的腳步牢牢粘在了地上，動也動不得。

曹澤倒也不待王榛的回答，繼而說道，“前朝有留香荀令、傅粉何郎，女郎以為美否？”
留香荀令指的是東漢末年輔佐曹操成就霸業的著名謀士荀彧，儀容清秀通雅不說，還喜好熏香，據說凡是他坐過的席子，香味能夠殘留好幾日。

傅粉何郎指的是魏明帝時的名士何晏，麵容細膩潔白，而且喜歡修飾打扮，為一時美男子。魏明帝甚至一度懷疑他麵容如此白皙是塗抹了白粉的原因，故意在大熱天賞賜他吃熱湯麪食，不一會便大汗淋漓不得不用袍袖擦拭，擦完汗之後的臉色更加白皙，魏明帝才相信他是天資白美，後來便把公主嫁給了這一美男子。這何晏甚至和魏明帝一道都是女裝大佬，史載他們“好服婦人衣”，穿上女裝招搖過市。

王榛對這兩位名士故事並不陌生，她自己的父親也是敷粉熏香的名士，不由得輕輕點了點頭，又用明眸偷偷看了一眼同樣麵色白皙的曹澤，心想他是在自誇嗎，隻不過好像他身上冇有熏香的味道。

曹澤則搖搖頭，“曹某竊以為恥！”這一聲仿若驚雷，讓王家女郎不由得抬起了頭仔細打量著他。曹澤繼續道，“天有陰陽，人有男女。堂堂七尺男兒，本當彙天地陽剛之氣而生，卻處處效仿女子，傅粉施朱、褒衣博帶不說，就連一舉一動都要顧影自盼、嬌弱無力，毫無男子氣概，一副病懨懨的姿態，簡直令人不堪入目！更是太監宦官的病態人格！”

“這世間男子皆以陰柔為美，則雄風不振，且體質日趨輕細，倘若突臨變故大難，又當何以禦敵，何以保家，何以衛國？”

“易經有雲，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我華夏男兒，雖不似蠻夷那般以一身蠻力為榮，卻自當秉持自強不息之精神。”

王榛陷入了蹙眉沉思之中，自己雖然身居閨中，但這時代世家大族士女們也長長相互走通交往，女孩子們在一起離不開的話題就是要找什麼樣的夫君作伴，毫無疑問討論的結果都是那些美姿容、尚清談、一身飄逸的名士人物。如今聽得曹澤這一番言論倒真是出乎意料。

她倒也不甘示弱，眉目一挑、櫻唇微啟問道：“曹公子不也麵若白玉，清秀飄逸不亞於何郎麼？”說罷意識到自己言語之間的不妥，這倒彷彿自己對他有意一般；又垂下了頭，麵色緋紅，欲語還羞、嬌美無限。

曹澤心中暗樂，自己冇想到也占了當小白臉的便宜。按下心中偷樂，朗聲道：“女郎見曹某可否顧影自盼、嬌弱無力，就連出行也需要有人攙扶著？”說罷心中起了作弄之意，掐出一個蘭花指，仿效女子一般躬身俯腰，施了一個不倫不類的萬福，繼而一首捏鼻，一手捂嘴，“小生這廂有禮了”。

這一滑稽舉動，惹得王家女郎頓刻微暈紅潮拂向桃腮，兩頰笑渦之間霞光盪漾，憋不出笑出了聲音。曹澤的眼睛看得愣住了，隻覺國色天香、牡丹花開也不為過。不由出了一身“女郎，你笑起來真美。”兩人在此刻都陷入了一種尷尬的呆滯中。

頃刻間，曹澤就恢複了顏色繼續說道“這自強不息，就當先從體魄上開始。所謂身體者，既是載知識之車，也是寓道德之所。冇有了身體，貴智、重德不就是一句空話嗎？”

“所以曹某認為，男兒的樣子，當是文明其精神、野蠻其體魄！曹某早間也正是在強筋骨、增體魄、強意誌；唯有身體強健，纔有精神剛毅！”

“文明其精神，野蠻其體魄”，這短短十個字無疑是一聲驚雷，激盪在王家女郎心頭久久不能平息。王榛不覺在口中又一次喃喃自語唸叨之間，曹澤卻接著來拋出了一個邀請：“女郎何不同曹某早間一道鍛鍊身體呢？強身健體不僅能提高免疫力，預防百病；還能塑造優美形體，讓女郎身材更為曼妙動人！”

“免疫力”這個詞王榛雖然冇聽明白，但後一句她卻聽得真真切切無誤，心中想到“果然是個登徒子！”口中脫口而出，“你這登徒子，我纔不要和你做一起鍛什麼練呢！”說罷就似受了驚的鳥兒一般，飛一般從曹澤眼中消失，隻留下香風一陣、旖思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