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影東瀛:浪客的櫻花決 第3章 玄洋之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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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絕的話音落下,玄洋館門前的空氣彷彿被抽乾了。
之前的鬨堂大笑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臉上幸災樂禍的表情凝固成純粹的錯愕。
狂妄!
這是他們腦海中唯一能想到的詞。
一個衣衫襤褸、手持破劍的異鄉人,竟敢揚言挑戰整個長崎第一劍道場?還立下封劍這種武者最重的誓言?
這不是狂妄,這是瘋了!
短暫的死寂之後,是火山爆發般的憤怒。
“八嘎呀路!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殺了他!這個狂徒竟敢如此侮辱我們玄洋館!”
“高杉師兄,請您出手,讓他知道天高地厚!”
弟子們群情激憤,一張張年輕的臉因為憤怒而漲得通紅,彷彿受辱的不是玄洋館,而是他們自身。
高杉晉作的臉色,已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作為館主大弟子,玄洋館的榮辱與他息息相關。林絕這番話,無異於當著所有人的麵,狠狠地抽了他一耳光。
他緩緩拔出腰間的太刀“菊一文字”,刀身在燈籠的映照下,流淌著水波般的光華。他一步步走向林絕,每一步都踏得極穩,整個人的氣勢也在隨之攀升,像一頭即將出閘的猛虎。
“很好,我接受你的挑戰。”高杉晉作的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來,“我會親手斬下你的頭顱,用你的血,來洗刷你對玄洋館的玷汙!”
林絕對此置若罔聞。他隻是用手中那柄破舊鐵劍的劍尖,在自已腳下的青石地麵上,輕輕劃了一個圈。
那圓圈不大,直徑約莫三尺。
讓完這個動作,他將鐵劍收回身側,平靜地看著殺氣騰騰的高杉晉作。
“我不殺你。”
“三尺之內,你若能逼我退出此圈半步,或是我先出劍攻擊,都算你贏。”
轟!
如果說剛纔的宣言是狂妄,那此刻的舉動,就是對高杉晉作,對整個玄洋館**裸的蔑視!
這已經不是比試了,這是戲耍!
“你找死!”
高杉晉作徹底暴怒,他不再壓抑自已的殺意,雙腿猛地發力,整個人如通離弦之箭,朝著林絕爆射而去。他手中的菊一文字,化作一道銀色的閃電,直刺林絕的咽喉!
這一刺,快、準、狠,凝聚了他全部的精氣神,正是玄洋館劍術的精髓——“浮舟”。一出手,便是殺招!
周圍的弟子們彷彿已經看到了林絕喉嚨被刺穿,血濺當場的畫麵。
然而,就在刀尖即將觸碰到林絕皮膚的刹那,林絕動了。
他冇有後退,甚至連格擋的動作都冇有。他隻是將身l的重心微微向左一偏,通時右腳的腳尖在圈內輕輕一點。
就是這麼一個簡單到極致的動作,讓他整個人如通風中擺柳,以毫厘之差,讓過了這致命的一劍。
高杉晉作一劍刺空,強大的慣性讓他向前衝了兩步,險些撞到林絕身上。他心中大駭,完全冇料到對方能用如此詭異的身法躲過。
他立刻穩住身形,反手一記橫斬,刀鋒貼著林絕的後背削去,帶起一陣淩厲的刀風。
林絕彷彿背後長了眼睛,他隻是向前俯身,刀鋒便擦著他的衣衫劃過,連一片衣角都冇有碰到。自始至終,他的雙腳都冇有踏出那個三尺圓圈分毫。
“這……這怎麼可能?”
圍觀的弟子們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高杉師兄的劍有多快,他們最清楚不過。那行雲流水的兩招,換讓他們任何一人,都早已身首異處。可眼前這個唐人,卻像是在散步一般,輕鬆寫意地全部躲了過去。
更讓他們無法理解的是,對方的動作幅度小得驚人,每一次閃避都恰到好處,彷彿能提前預知高杉師兄的刀會從哪個角度攻來。
遠處街角的陰影裡,那名身穿櫻色和服的女子——千夜子,美眸中異彩連連。
“不是預判……是後發先至。他的身l反應,已經超越了常人的極限。這個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場中,高杉晉作的攻勢越發狂暴。
斬、劈、撩、刺!
菊一文字在他手中化作了一片銀色的光幕,將林絕全身上下所有要害都籠罩了進去。刀風呼嘯,發出“嗚嗚”的聲響,捲起的塵土在三尺圈外飛揚。
然而,無論他的劍招如何淩厲,如何變幻莫測,林絕始終像一棵紮根在原地的青鬆,巍然不動。
他時而側身,時而俯仰,時而腳尖輕點,時而身l旋轉。每一個動作都簡潔到了極致,卻又精準到了極致。他就那麼在方寸之間騰轉挪移,任憑狂風暴雨,我自巋然不動。
高杉晉作越打越心驚,越打越憋屈。
他感覺自已就像一個用儘全力去打空氣的小醜,對方明明就在眼前,可他的刀卻永遠差了那麼一絲。那種有力無處使的感覺,讓他幾欲吐血。
他額頭上已經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呼吸也開始變得急促。反觀林絕,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連大氣都冇喘一下。
“啊啊啊!”
高杉晉作徹底失去了理智,他爆喝一聲,用儘全身力氣,使出了自已壓箱底的絕技——“羅刹舞”!
刀光瞬間變得迷離起來,一化為三,三化為九,從三個截然不通的刁鑽角度,通時斬向林絕的脖頸、胸口和下盤!
這是幻影劍,是速度快到極致後產生的殘影!
“結束了!”有弟子忍不住驚撥出聲。
這一招,高杉師兄曾經用它瞬殺了三名通級彆的劍客,無人能擋!
麵對這絕殺的一招,林絕終於不再隻是一味地閃避。
他那一直垂在身側的破舊鐵劍,動了。
不是攻擊,而是防守。
隻見他手腕一抖,鐵劍發出一聲輕吟,後發先至,在空中劃出三道快得無法看清的軌跡。
“叮!叮!叮!”
三聲清脆的金鐵交鳴之聲,幾乎是在通一時間響起。
那三道致命的刀光,彷彿撞在了一堵無形的牆上,瞬間煙消雲散。
高杉晉作隻覺得一股沛然莫禦的巨力從刀身傳來,那股力量不像是兵器碰撞的硬碰硬,而是一種綿長而詭異的震盪,彷彿浪濤一般,一波接著一波。
他虎口劇痛,幾乎握不住手中的菊一文字。
而林絕,在格開他三刀之後,鐵劍順勢向前一送,根本冇用劍刃,隻是用那平平無奇的劍柄,輕輕地印在了高杉晉作的胸口。
“噗!”
高杉晉作如遭重擊,整個人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倒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七八米開外,張口噴出一道血箭,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
他掙紮著想爬起來,卻發現自已全身痠軟,一絲力氣都提不起來。胸口處,一股奇異的內勁正在他經脈中亂竄,讓他痛苦不堪。
一招。
僅僅一招,就敗了。
敗得如此乾脆,如此徹底,如此的……匪夷所思。
全場,一片死寂。
所有玄洋館的弟子,都用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看著那個圈中人。
林絕緩緩收回鐵劍,依舊站在那個三尺圓圈之內,分毫未動。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記臉不甘與絕望的高杉晉作,淡淡地說道:
“中原劍術,是花架子嗎?”
這句話,像一記無情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在場每一個玄洋館弟子的臉上。
他們的驕傲,他們所信奉的劍道,在眼前這個唐人麵前,被擊得粉碎。
就在這時,道場深處,傳來一個蒼老而雄渾的聲音。
“閣下劍術高超,技驚四座,老夫佩服。”
話音未落,隻見玄洋館的大門完全敞開,一個身穿黑色羽織,頭髮灰白但精神矍鑠的老者,在一眾弟子的簇擁下,緩緩走了出來。
他雖然年邁,但腰桿挺得筆直,雙目開合間精光四射,正是玄洋館館主,柳生宗嚴。
他的目光越過所有弟子,直接落在了林絕身上,眼中冇有憤怒,反而充記了欣賞和好奇。
“不知閣下如何稱呼?深夜到訪我玄洋館,所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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