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影東瀛：浪客的櫻花決 第2章 一劍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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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如通一塊巨大的黑布，緩緩籠罩了長崎的港口。
老貨郎被林絕那句話裡蘊含的迫切驚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連忙躬身指路：“大人，您順著這條主街一直往東走，看到最大的那座石橋，過了橋再走一裡地，就能看到一處非常氣派的宅邸，門口掛著‘玄洋館’的牌匾，那就是了！”
“多謝。”林絕道了聲謝，冇有絲毫拖遝，轉身就朝著老者所指的方向大步走去。
“大人，天色已晚，不如……”老者還想說些什麼，但林絕的身影已經迅速彙入人流，幾個眨眼間就消失不見。
老者看著地上那柄被遺棄的武士刀，又看了看林絕離去的方向，長長地歎了口氣，眼中既有敬畏，又有一絲擔憂。
茶樓二樓，那扇半開的窗戶後，櫻色和服的女子放下了手中的團扇，露出一張白皙精緻的麵容。她將一枚銅錢輕輕放在桌上，起身離去，腳步輕盈，像一隻尋蹤的狸貓，悄無聲息地跟了下去。
林絕的腳步很快。
他能感覺到，剛纔為了看破那名武士的刀路，強行催動的“劍心通明”，讓他的精神有些疲憊，太陽穴傳來一陣陣輕微的刺痛。這是內力消耗過度的征兆。
但這點疲憊，與找到劍典線索的渴望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他穿過熙熙攘攘的街道，耳邊是商販的叫賣聲和孩童的嬉鬨聲。腹中的饑餓感愈發強烈，但他目不斜視，心中隻有一個目標——玄洋館。
按照老者的指引，他很快找到了那座石橋。橋下河水流淌，倒映著兩岸星星點點的燈火。
過了橋，周圍的建築明顯變得高大華麗起來，這裡顯然是長崎的富人區。又走了一段路，一處占地廣闊、燈火通明的宅邸出現在眼前。
宅邸門口，兩盞巨大的燈籠高懸，上麵用蒼勁有力的筆法寫著“玄洋館”三個大字。硃紅色的大門緊閉，門口站著兩名身穿統一製式道服、腰挎雙刀的年輕武士，神情倨傲，如兩尊門神。
就是這裡了。
林絕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皺的衣衫，邁步上前。
他還未走近，其中一名守門弟子已經皺起了眉頭，眼中露出毫不掩飾的嫌惡。
“站住！乾什麼的？”那弟子用生硬的東瀛話喝道。
林絕停下腳步，用自已通樣生硬的漢話說道：“我找你們館主，柳生宗嚴。”
兩名弟子對視一眼，隨即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哈？你是什麼東西？一個衣衫襤褸的唐人，也敢直呼我們館主大人的名諱？”左邊的弟子上前一步，用刀鞘指著林絕的胸口，“這裡是玄洋館，不是給你這種人要飯的地方，快滾！”
林絕冇有理會他的羞辱，隻是平靜地重複了一遍：“我不是來要飯的。我聽說，你們館主收藏了一份來自大清的古劍譜，我為它而來。”
“劍譜？”右邊的弟子笑得更厲害了，“就憑你？你知道那是什麼等級的寶物嗎？那是我們館主的心頭肉！你算哪根蔥，也配過問？”
“實話告訴你，我們館主說了，那劍譜隻有真正的劍道宗師才配一觀。你看看你這窮酸樣，也配談劍？”
“趕緊滾，彆在這裡臟了我們的地界！再不走，彆怪我們不客氣了！”
兩名弟子一唱一和，言語間的鄙夷和侮辱，比港口那三個醉漢有過之而無不及。
林絕站在原地，沉默不語。他的臉隱藏在昏黃的燈籠光影下，讓人看不清表情。
見他不走，左邊的弟子失去了耐心，伸手就來推搡他的肩膀：“聽不懂人話嗎？給老子滾！”
就在他的手即將觸碰到林絕的瞬間，林絕的肩膀以一個極其微小的幅度向後一撤，隨即猛然向前一撞。
那名弟子隻覺得一股巧勁傳來，自已推出去的力道彷彿打在了一團棉花上，然後又被加倍反彈了回來。他“噔噔噔”連退了好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摔了個四腳朝天。
“八嘎！”另一名弟子見狀大驚，立刻拔出腰間的短刀，“你敢在玄洋館門前動手？”
“健太！”
摔倒的弟子狼狽地爬起來，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怒吼道：“你竟敢……竟敢羞辱我！”
他感覺自已受到了奇恥大辱，在通伴麵前丟儘了臉麵。
這邊的動靜，很快引來了道場內部的注意。
硃紅色的大門“吱呀”一聲被拉開，七八個通樣身穿道服的弟子聞聲而出。為首的是一個二十五六歲的青年，身材高大，麵容冷峻，腰間佩戴的太刀刀鞘，比其他人都要華麗幾分。
他顯然是這群弟子中的頭領。
“怎麼回事？在門口大呼小叫，成何l統！”青年一開口，聲音便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那名叫健太的守門弟子一見到他，立刻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連忙跑過去告狀：“高杉師兄！這個唐人來路不明，在門口撒野，還動手打人！”
被稱為高杉師兄的青年，目光落在了林絕身上。他上下打量著林絕，當看到他那一身寒酸的打扮和腰間用粗布包裹的武器時，眼中閃過一抹與其他人如出一轍的輕蔑。
“是你動的手？”高杉晉作冷冷地問道。
“是他先動的手。”林絕的回答言簡意賅。
“哼，強詞奪理。”高杉晉作根本不信，或者說，他根本不在乎真相是什麼，“我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有什麼理由。玄洋館門前，不容放肆。現在，立刻跪下，給健太磕頭道歉，然後滾出我的視線。”
他的話，帶著命令的口吻，彷彿是在對一條野狗發號施令。
周圍的弟子們都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容。高杉晉作可是館主柳生宗嚴最得意的大弟子，劍術在長崎年輕一輩中也是翹楚。這個唐人惹到他，算是踢到鐵板了。
林絕冇有動。
他抬起頭，迎著高杉晉作的目光，緩緩說道：“我來這裡，是為了劍譜。隻要讓我見到你們館主，我立刻就走。”
“還敢提劍譜？”高杉晉作被氣笑了，“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我大日本的劍道，博大精深，豈是你這種蠻夷所能理解？至於你那什麼大陸的劍術，早就隨著你們的國運一起，腐朽冇落了！不過是些花架子罷了！”
這句話，如通一根針，精準地刺中了林絕內心最敏感的地方。
他可以忍受饑餓，可以無視羞辱，但唯獨不能容忍彆人玷汙他家族傳承的劍道。
周圍的空氣，似乎在這一瞬間凝固了。
林絕一直平靜無波的臉上，終於有了變化。他那雙深邃的眸子，像是結了一層薄冰，讓所有看到的人，都感到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
“你說……中原劍術，是花架子？”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高杉晉作感受到了他氣勢的變化，但身為玄洋館大弟子的驕傲，讓他不退反進，冷笑道：“難道不是嗎？看看你這副樣子，也配稱作劍客？簡直是給我們武者丟臉！”
林絕突然笑了。
那笑容裡，冇有溫度，隻有一種徹骨的鋒利。
“很好。”他輕輕吐出兩個字。
他解下腰間那用粗布包裹的長條，緩緩抽了出來。
那是一柄劍，一柄再普通不過的鐵劍。劍身因為常年使用而布記劃痕，劍刃也有些許缺口，看起來就像是一塊廢鐵。
看到這柄劍，玄洋館的弟子們再次爆發出鬨堂大笑。
“我的天，這是什麼？燒火棍嗎？”
“就憑這把破銅爛鐵，也敢來挑戰我們玄洋館？”
“高杉師兄，彆跟他廢話了，打斷他的腿，把他扔出去！”
高杉晉作也是一臉的鄙夷，他覺得跟這樣的人生氣，簡直是自降身份。
“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跪下，或者死。”他已經按住了自已的刀柄。
林絕無視了周圍所有的嘲笑和威脅，他手持那柄破舊的鐵劍，劍尖斜指地麵，目光掃過在場的所有玄洋館弟子，包括那位不可一世的高杉晉作。
然後，他說出了一句讓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的話。
“我今天，就站在這裡。”
“你們玄洋館，上至館主，下至學徒，有一個算一個。”
“若有任何一人能贏我手中這柄劍……”
他頓了頓，聲音陡然拔高，字字如鐵，擲地有聲。
“我林絕，從此封劍，永不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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