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暗碼:血色螺旋 第506章 暴行之疤——輪回與警示
省第一監獄的工場間內,空氣彷彿凝固成了沉重的鉛塊。方纔那場針對陶成文(假軍官)和魏超(新城場站油料股)的短暫而激烈的二次圍毆,雖已被聞訊趕來的管教民警強行製止,但其釋放出的惡意與瘋狂,卻如同潑灑出的濃墨,迅速汙染了整個空間,在所有親曆者和旁觀者心頭投下巨大而沉重的陰影。
施暴者們站在原地,喘著粗氣,臉上憤怒的紅潮尚未褪去,卻已開始滲入驚愕、後怕乃至一絲茫然。他們彷彿被自己剛剛釋放出的野獸驚到了。
陝西靖康的張帥帥看著自己方纔踢向陶成文的腳,又看看倒在地上呻吟的老人,身體微微顫抖。那副破碎眼鏡帶來的怨氣似乎瞬間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遲來的恐懼——不是對懲罰的恐懼,而是對自己竟然如此輕易地再次淪為暴力工具的恐懼。他猛地看向自己的雙手,彷彿不認識它們一般。
浙江嘉定的沈舟臉色煞白,冷汗瞬間浸透了後背。他的精明算計在失控的集體暴力麵前顯得如此可笑和脆弱。他意識到自己剛才的“站隊”行為是多麼的愚蠢和危險,差點再次萬劫不複。一種極致的懊悔和對自己投機本性的厭惡攫住了他。
河北高碑店的武京偉(雖未直接動手,但其背後散佈的怨懟言論是導火索)此刻躲在人群後,眼神閃爍,內心充滿了事態失控後的恐慌。廣東肇慶的伍華權則完全懵了,茫然地看著四周,似乎不明白事情怎麼就變成了這樣。危暐(vcd)(福州)也失去了之前的興奮,像隻受驚的老鼠,縮著脖子,試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四川達州的林奉超和福建閩清的付書雲,兩位軍官,臉色極其難看。林奉超那冰冷的鄙夷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捲入泥潭的羞憤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懼。付書雲則幾乎不敢抬頭,身體微微發抖,其沉默縱容在此刻顯得如此可恥和懦弱。
內蒙古的馬文平內心承受著巨大的煎熬。那一閃而過的不忍和最終的退縮,像一把鈍刀反複切割著他的良知。他比任何人都不敢看向魏超的方向。
而安徽淮南的鮑玉佳,如同被雷擊中般僵立著。巨大的羞愧感幾乎要將他淹沒。他看著倒地痛苦的陶成文和蜷縮成一團、仍在無意識喃喃“聽命令”的魏超,再回想自己方纔那因恐懼而再次的僵直和沉默,一股前所未有的自我憎恨湧上心頭。上一次在倉庫,他是參與者;這一次,他本有機會阻止,卻再次成了可悲的旁觀者。這種“重複的罪”比初次犯罪更讓他感到絕望。
湖北雲夢的程俊傑和南昌的梁露,緊緊靠在一起,麵色慘白如紙。眼前的場景是那般熟悉,喚醒了他倆最深層的恐怖記憶。梁露的手徒勞地在空中抓握著,彷彿想抓住一部並不存在的手機來記錄這一切,淚水無聲地滑落。
管教民警迅速控製現場,將陶成文和魏超扶起送醫,並將所有涉事人員分離看管。工場間內一片死寂,隻剩下粗重的呼吸和無法言說的壓抑。
這場短暫的二次風暴,其破壞力遠超一場普通的衝突。它血淋淋地揭示了:
創傷的深度與頑固性:
魏超的ptsd被徹底觸發,其精神倒退意味著漫長的矯治成果幾乎付諸東流。陶成文字就岌岌可危的身心狀況雪上加霜。
“惡的慣性”之強大:
在特定情境觸發下,這些人會幾乎自動化地重演過去的暴力行為模式,理性與良知在群體情緒的裹挾下如此不堪一擊。
矯治工作的極端複雜性:
表麵的服從與短暫的悔悟,無法根除深植於人性中的暴力衝動和從惡習性。這要求矯治必須觸及靈魂最深處,且是一個反複拉鋸的漫長過程。
個體責任的終極性:
無論有何種理由(怨氣、恐懼、從眾),最終舉起拳腳的,仍是個人。每個人都必須直麵自己在那一刻的選擇。
監獄管理層深感事態嚴重,連夜召開緊急會議。
“必須對孫鵬飛殘餘影響力進行最徹底的清算!所有疑似與其有牽連、傳播負麵言論、煽動對立的人員,一律嚴查嚴處,絕不姑息!”
“此次參與圍毆者,無論情節輕重,必須接受最嚴厲的懲戒和最深度的心理乾預!”
“我們的工作方式必須升級!要引入更強大的外部心理專家團隊,進行創傷治療(對受害者)和暴力傾向乾預(對施暴者),不能僅靠內部力量。”
林建奇在接到緊急報告後,語氣沉重地指示:“此事證明,這個群體病毒的毒性遠超預期。必須下猛藥!要將其作為一個極端案例來對待,采取‘隔離—治療—重塑’的強硬措施。同時,要保護好像鮑玉佳這樣雖未動手但深受衝擊、可能處於轉變臨界點的人,他的痛苦和羞愧,或許是真正轉變的開始。”
高牆之內,夜色深沉。
張帥帥在禁閉室裡痛苦地抓著自己的頭發。
沈舟在悔恨中輾轉反側。
鮑玉佳望著鐵窗外的黑夜,眼中燃燒著痛苦的火焰,那是對自身懦弱的極致憎惡,也可能孕育出最終突破的勇氣。
魏超在醫療室的鎮靜劑作用下暫時沉睡,但眉頭緊鎖,顯然噩夢未休。
第五百零九章,以一場殘酷的“昨日重現”,將故事的矛盾推向極致。
它絕非簡單的重複,而是以更尖銳、更令人戰栗的方式宣告:
救贖之路,絕非坦途。其間布滿了回溯的深淵與自我搏殺的黑暗。唯有經曆這最徹底的幻滅與痛苦,纔有可能迎來真正意義上的——重生。
這場發生在監獄工場內的二次毆鬥,是一聲響徹靈魂的警鐘,催促著每一個人做出最終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