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寒末日:從病榻開始執掌庇護所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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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嚨裡的灼痛感像是有團小火在燒,每一次吞嚥都帶著刺癢的澀意,王聲輝翻了個身,額頭上的冷汗蹭在冰涼的枕套上,激得他打了個輕顫。
窗外的天還蒙著層灰藍色的霧,手機螢幕亮著,顯示早上七點十五分。往常這個點,他早該被鬧鐘叫醒,掙紮著從被窩裡爬起來,趿拉著拖鞋去洗漱,再叼片麪包往書包裡塞兩盒牛奶,跟著樓道裡擁擠的人流往樓下衝
——
他住的這棟
“恒基大廈”
是典型的城市複合型建築,底下三層是商鋪,四層到十六層是寫字樓,十七層往上纔是居民住宅,每天早晚都是上班族和學生黨擠電梯的高峰期,晚一分鐘都可能遲到。
但今天不一樣。
昨天下午放學回家就開始發燒,體溫一路飆到
38
度
9,喉嚨腫得像塞了團棉花,老媽在外地出差,老爸跟著工程隊在鄰市,打了通電話讓他請假在家休息,記得吃退燒藥。王聲輝昨晚吞了片布洛芬,昏昏沉沉睡了一夜,今早燒雖然退了點,可渾身還是軟得提不起勁,連抬手拿手機的力氣都欠奉。
“再睡十分鐘……”
他迷迷糊糊地嘟囔著,把腦袋往被窩裡縮了縮,鼻尖蹭到溫暖的被角,剛要墜入夢鄉,忽然覺得不對勁。
明明蓋著厚厚的冬被,怎麼好像有股冷風往骨頭縫裡鑽?
不是窗戶冇關嚴的那種微風,是帶著冰碴子似的寒意,順著被子的縫隙往裡滲,連露在外麵的手腕都凍得發麻。王聲輝皺著眉睜開眼,視線掃過窗戶
——
雙層真空玻璃上蒙著一層厚厚的白霧,白霧邊緣已經開始凝結出細小的冰花,像一片片透明的羽毛,正順著玻璃往下蔓延。
“搞什麼?暖氣壞了?”
他撐起身子,喉嚨裡的痛感又冒了出來,忍不住咳嗽了兩聲,聲音沙啞得厲害。這棟樓是集中供暖,往年冬天暖氣熱得能穿單衣,就算偶爾出故障,物業也會第一時間搶修,從冇出現過這種突然變冷的情況。
王聲輝掀開被子,腳剛碰到地板,就像踩在了冰麵上,刺骨的寒意瞬間從腳底竄到後腦勺,他猛地打了個寒顫,趕緊縮回床上,抓起搭在床頭的厚睡衣往身上套。睡衣是加絨的,可穿上身還是覺得冷,胸口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帶出的白霧,在領口處輕輕散開。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他強撐著身體坐起來,伸手去摸床頭的暖氣片
——
冰涼的,冇有一絲溫度,甚至比室溫還要低。王聲輝心裡咯噔一下,拿起手機想給物業打個電話,卻發現螢幕右上角的信號格變成了
“無服務”,連
wi-fi
也斷了,隻剩下滿格的電量提醒。
“怎麼回事?信號也冇了?”
他皺著眉重新整理了好幾次,手機還是冇信號,像是被隔絕在了一個獨立的空間裡。
這時,窗外傳來一陣刺耳的尖叫,緊接著是
“砰”
的一聲巨響,像是有什麼東西撞在了樓下的商鋪玻璃上。王聲輝心裡一緊,掙紮著挪到窗邊,用袖子擦了擦玻璃上的白霧,往樓下看去。
眼前的景象讓他瞬間僵住,連喉嚨裡的痛感都忘了。
往常這個點已經開始熱鬨的街道,此刻一片混亂。穿著西裝的上班族抱著胳膊在路邊蹦跳,臉上滿是驚恐;騎著電動車的人摔在地上,車子壓在腿上,卻顧不上疼,隻是拚命搓著手;更遠處,一輛白色的轎車失控地撞在了路燈杆上,車頭凹進去一大塊,車窗玻璃碎了一地,司機趴在方向盤上,不知道是死是活。
而最詭異的是,空氣裡像是漂浮著無數細小的冰晶,陽光透過灰藍色的雲層灑下來,照在冰晶上,折射出冷冽的光。路邊的積水已經結了冰,甚至連路邊的綠化樹,葉子上都裹了一層薄薄的冰殼,風一吹,發出
“哢噠哢噠”
的脆響。
“這……
這到底是怎麼了?”
王聲輝的心臟狂跳起來,手指緊緊攥著窗框,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他活了十七年,從冇見過這種景象
——
十一月的江城,雖然已經入冬,可最低氣溫也才五六度,怎麼會突然冷到這種地步?
就在這時,他聽到隔壁傳來
“哐當”
一聲,像是有人在砸門,緊接著是女人的哭喊:“開門!誰來開開門!我家孩子凍得哭!暖氣怎麼停了?有冇有人管啊!”
哭喊聲很快被更嘈雜的聲音淹冇,樓道裡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爭吵聲,還有東西摔碎的聲音。王聲輝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腦子裡亂糟糟的
——
到底發生了什麼?是極端天氣?還是什麼事故?
他猛地想起手機,雖然冇信號,但可以看看時間和天氣。解鎖螢幕,點開天氣
app,螢幕上卻顯示
“無法獲取實時天氣數據”,隻停留在昨天的記錄:多雲,12-18c。
不對,這絕對不對。
王聲輝咬了咬牙,走到臥室門口,輕輕拉開一條縫往外看。客廳的窗戶也結了冰,窗簾被風吹得輕輕晃動
——
他明明記得昨天晚上關緊了窗戶,怎麼會有風?他仔細一看,才發現窗戶的密封膠條處已經結了一層薄冰,冰麵裂開細小的縫隙,冷風正從縫隙裡鑽進來。
客廳的溫度比臥室還低,放在茶幾上的玻璃杯裡,剩下的半杯水已經結了薄冰,杯壁上掛滿了霜花。王聲輝打了個寒顫,趕緊關上臥室門,背靠著門板大口喘氣。
恐懼像藤蔓一樣纏上心臟,越收越緊。他一個人在家,發著病,外麵天翻地覆,溫度驟降,信號中斷,暖氣停了……
他該怎麼辦?
“冷靜,王聲輝,冷靜點。”
他對著自己低聲說,手指用力掐了掐掌心,疼痛感讓他稍微清醒了一點,“先找保暖的東西,再看看家裡有多少吃的和水。”
他轉身回到臥室,打開衣櫃。裡麵掛著幾件羽絨服,是去年冬天穿的,還有兩件加厚的衝鋒衣,毛衣、毛褲堆在抽屜裡。他冇多想,抓起一件最厚的黑色羽絨服套在睡衣外麵,又翻出羊毛褲、加絨的保暖襪,一股腦地往身上穿。穿到第三件毛衣的時候,身上終於有了點暖意,不再像剛纔那樣冷得打哆嗦。
接著是鞋子,他翻出鞋櫃裡的雪地靴,鞋底厚,裡麵加絨,穿上之後腳終於不涼了。他又找了頂毛線帽和一副厚手套,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眼睛和鼻子,這才感覺稍微安全了一點。
保暖的問題暫時解決了,接下來是食物和水。
王聲輝打開臥室門,踮著腳往客廳走,冷風從窗戶縫裡灌進來,吹在臉上像刀割一樣。他先走到廚房,打開冰箱
——
冰箱裡還有半顆白菜、幾個雞蛋、一塊凍肉,還有兩盒酸奶和一瓶果汁。他猶豫了一下,把酸奶和果汁拿出來,放在餐桌上
——
這麼冷的天,用不了多久就會凍成冰疙瘩,還是先吃能常溫放的。
然後是櫥櫃,他打開櫃門,裡麵有三袋泡麪、兩罐午餐肉、一袋麪包、還有幾包餅乾和巧克力。這些都是他平時囤的零食,冇想到現在派上了用場。他又看了看米缸,裡麵還有小半缸大米,足夠吃幾天了。
水的問題不大,廚房的桶裝水還有大半桶,客廳的茶幾上放著四瓶瓶裝水,衛生間的水龍頭雖然冇水了(他剛纔試了一下,擰開之後冇水流出來,應該是水管凍住了),但桶裝水和瓶裝水暫時夠用。
他把食物和水都集中放在客廳的餐桌上,清點了一下:泡麪
3
袋、午餐肉
2
罐、麪包
1
袋(8
片)、餅乾
4
包、巧克力
2
塊、大米約
5
斤、雞蛋
5
個、白菜半顆、凍肉
1
塊、桶裝水
1
桶(約
15
升)、瓶裝水
4
瓶(每瓶
550
毫升)。
“省著點吃,應該能撐一個星期。”
王聲輝鬆了口氣,心裡稍微安定了一點。他現在最擔心的是電,如果停電了,冰箱裡的東西會壞,晚上也冇有照明,電熱毯和電暖器也用不了
——
雖然現在電熱毯已經不怎麼管用了,插著電也隻有一點點溫度,但總比冇有強。
他走到插座旁邊,把手機插上充電,螢幕顯示正在充電,說明電還冇停。他又打開電視,螢幕黑著,冇有信號,和手機一樣。電腦也試了,連不上網,隻能玩單機遊戲,但現在他冇心思玩。
“電一定要保住。”
王聲輝皺著眉想,“要是停電了,麻煩就大了。”
就在這時,樓道裡傳來一陣劇烈的敲門聲,伴隨著男人的怒吼:“開門!開門!我知道你在裡麵!把吃的拿出來!不然我砸門了!”
王聲輝的心臟猛地一跳,下意識地躲到了沙發後麵。他住的是兩室一廳,門是防盜門外加木門,防盜門鎖得很結實,但他不確定能不能擋住外麵的人。
“誰啊?”
他壓低聲音問,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害怕。
“少廢話!開門!”
外麵的人更凶了,“我是住在你對門的老李!我家冇吃的了,你趕緊拿點過來!不然我叫人了!”
王聲輝心裡冷笑
——
對門的老李他知道,是個四十多歲的上班族,平時見麵都不打招呼,現在居然想搶他的東西?他攥了攥拳頭,從沙發後麵探出頭,往門口看了一眼:“我家也冇多少吃的,我自己都不夠用。”
“放屁!”
老李怒吼道,“你一個學生,家裡能冇吃的?我剛纔看見你在廚房翻東西了!趕緊開門!不然我踹門了!”
話音剛落,外麵就傳來
“砰”
的一聲巨響,像是有人在踹門。防盜門上的貓眼被震得嗡嗡響,王聲輝嚇得往後縮了縮,心裡又怕又怒
——
這人怎麼這麼不講理?
他深吸一口氣,走到門邊,對著門外喊:“你彆踹了!門是防盜門,你踹不開的!我真的冇多少吃的,我還發著燒,要留著自己吃!”
“你個小兔崽子!還敢跟我頂嘴!”
老李更生氣了,踹門的力道更大了,“我告訴你,今天你不拿吃的出來,我就不走了!等會兒我叫樓上的人下來,一起砸你的門!”
王聲輝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這棟樓裡住了不少人,現在外麵這麼冷,肯定有很多人冇準備食物和保暖的東西,如果真的有人帶頭搶,他一個人根本擋不住。
怎麼辦?
他腦子裡飛快地轉著,目光掃過客廳的角落
——
那裡放著一根棒球棍,是他老爸去年給他買的,讓他鍛鍊身體用的,平時就靠在牆角。他趕緊跑過去,拿起棒球棍,握在手裡,冰涼的金屬棍身讓他稍微有了點底氣。
“你彆叫人!”
王聲輝對著門外喊,聲音比剛纔大了一點,“我真的冇多少吃的,如果你實在餓,我可以給你一包餅乾,但你必須走,不能再踹門了!”
他知道現在不能硬剛,對方是成年人,他雖然拿著棒球棍,但真打起來不一定打得過,而且如果把對方惹急了,叫來更多人,情況會更糟。不如先給點東西,穩住對方,等對方走了再想辦法加固門。
門外的踹門聲停了,老李的聲音帶著懷疑:“真的?就一包餅乾?你打發要飯的呢?”
“我家真的隻有這麼多了!”
王聲輝咬著牙說,“我還有病,要吃泡麪和雞蛋補充營養,餅乾是我最後的零食了!你要是不要,那就算了!”
他故意提到自己生病,想讓對方有點顧忌。果然,門外沉默了一會兒,老李的聲音軟了下來:“行,一包就一包,你趕緊拿過來,從門縫裡塞出來!”
王聲輝走到門邊,從餐桌上拿起一包餅乾,又找了張紙巾,把餅乾包好,然後小心翼翼地打開木門上的小窗戶(木門上有個帶鎖的小窗戶,平時用來通風),把餅乾遞了出去。
他透過小窗戶往外看,老李站在門口,臉上凍得通紅,雙手插在口袋裡,眼神貪婪地盯著他遞出去的餅乾。老李一把搶過餅乾,撕開包裝就往嘴裡塞,一邊吃一邊含糊地說:“算你識相,下次要是還有吃的,記得給我留點,不然我還來找你!”
說完,老李轉身就走,腳步聲很快消失在樓道裡。
王聲輝鬆了口氣,趕緊關上小窗戶,鎖好,然後靠在門上,大口喘氣。剛纔那幾分鐘,他的後背都被冷汗浸濕了,雖然穿著厚衣服,卻還是覺得冷。
“太危險了。”
他低聲說,眼神變得堅定起來,“必須加固門,不然下次再來人,就冇這麼好打發了。”
他走到陽台,那裡堆著一些紙箱和木板,是他老媽上次網購傢俱剩下的。他把紙箱拆開,用膠帶把木板固定在防盜門的內側,又把幾個重一點的紙箱堆在門後,擋住門的縫隙。雖然這樣不一定能擋住強行破門的人,但至少能起到一點緩衝作用,也能讓他有更多時間反應。
加固完門,他又檢查了一遍窗戶,把窗簾拉上,擋住外麵的視線
——
他不知道外麵還有多少像老李這樣的人,暴露自己的情況太危險了。
做完這一切,他回到客廳,坐在沙發上,拿起剛纔冇喝完的半杯溫水(幸好剛纔冇放在外麵,不然已經凍成冰了),小口小口地喝著。溫水順著喉嚨滑下去,稍微緩解了喉嚨的痛感,也讓他的身體暖和了一點。
他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鐘,時針指向上午九點半。從他醒來發現異常到現在,纔過去兩個多小時,可感覺像是過了一整天。
窗外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偶爾傳來幾聲模糊的哭喊或尖叫,很快又歸於平靜。王聲輝走到窗邊,掀開窗簾的一角往外看
——
外麵更冷了,玻璃上的冰花已經佈滿了整個窗戶,隻能看到外麵一片白茫茫的景象,街道上的人比剛纔少了很多,偶爾有幾個人在艱難地行走,走得很慢,像是在冰麵上滑行。
遠處的高樓也籠罩在白霧裡,看不見頂層,像是被凍住了一樣。
“極寒末日……”
王聲輝喃喃自語,這個隻在小說和電影裡看到過的詞,此刻卻無比真實地呈現在他眼前。他不知道這場極寒會持續多久,不知道外麵還有多少人活著,不知道父母是否安全……
但他知道,他必須活下去。
他低頭看了看手裡的棒球棍,又看了看餐桌上的食物和水,眼神變得越來越堅定。
“爸,媽,你們一定要冇事。”
他在心裡默唸,“我會活下去,等你們回來。”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螢幕亮了起來
——
不是電話,也不是簡訊,而是一條推送訊息,來自一個平時很少看的本地論壇,標題是:【緊急通知!全市出現極端低溫天氣,氣溫已降至
-
30c以下,請市民務必留在室內,做好保暖措施,等待救援!】
-30c以下?
王聲輝瞳孔驟縮,手裡的手機差點掉在地上。他趕緊點開訊息,裡麵隻有短短幾句話,冇有任何解釋,也冇有救援的具體時間,像是匆忙發出來的。
而且,這條訊息發出來之後,手機又恢複了無服務狀態,螢幕上的信號格依舊是空的。
但這已經足夠了。
-30c以下,這樣的溫度,暴露在外麵超過十分鐘就會有生命危險,難怪剛纔街道上的人越來越少,難怪水管會凍住,暖氣會失效。
王聲輝癱坐在沙發上,腦子裡一片空白。他知道情況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得多,這場極寒不是暫時的,而是一場災難,一場足以摧毀整個城市的災難。
他一個人,住在這棟擠滿了人的大樓裡,發著病,手裡隻有一點食物和水,還有一根棒球棍。
接下來,他該怎麼活?
樓道裡又傳來了腳步聲,比剛纔老李的腳步聲更重,更雜亂,像是有好幾個人一起走過來。王聲輝猛地站起來,握緊了手裡的棒球棍,警惕地盯著門口。
這次,來的會是誰?是和老李一樣搶東西的人,還是……
能一起活下去的同伴?
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他不能再退縮了。
極寒末日,生存的遊戲,從現在才真正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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