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來臨我進入珠峰基地後,拋妻棄女的丈夫 第66章 來自龍鱗的尷尬
姑墨城國主寢宮的巨大平台上,光線正一點點被濃稠的陰影吞噬,隻剩下廳頂缺口漏下的一縷殘陽,在青石地麵上投下狹長的光斑。周圍靜得可怕,衛藍能清晰聽到自己胸腔裡「咚咚」的心跳,還有趙玉兒壓抑的呼吸聲、阿穆隆無意識摩挲衣角的窸窣聲。三人圍著那處通往外界的窟窿轉了三圈,衛藍急得額角滲出細汗,手在石牆上摸索著,指腹蹭過粗糙的石麵,留下淡淡的白痕。「這可怎麼辦?」他低聲自語,聲音在空曠的廳裡打著旋,「雪山獅子碎成那樣,連個借力的地方都沒有。」
趙玉兒攥著衣角,指尖泛白:「公子,要不我們再找找彆的出口?」阿穆隆在一旁點頭,卻隻是漫無目的地踢著腳邊的碎石,顯然也沒頭緒。
就在這時,平台中央的黑蛇雕像突然發出一陣沉悶的「哢嚓」聲。三人同時轉頭,隻見那尊數丈長的黑石巨蛇,鱗片接縫處竟泛起細密的裂紋,像蛛網般蔓延開來。緊接著,「轟隆」一聲輕響,一道鎦金色的光束從最大的裂縫中射出,筆直地衝上穹頂,將陰影撕開一道口子。更多的光束緊隨其後,順著裂紋噴湧而出,在空氣中交織成一張金色的網,照得三人睜不開眼。
「不好!」衛藍下意識將趙玉兒護在身後。話音未落,黑蛇雕像便如風化的岩石般土崩瓦解,碎石與塵土漫天飛揚,嗆得人直咳嗽。煙塵中,一道刺目的金光掙脫石雕束縛,如離弦之箭般飆射而出——它在虞姬倒臥的地方停頓了一瞬,那具早已失去生機的軀體上,突然湧出一團濃鬱的黑氣,像被無形的手揪著,被金光一卷,便朝著離得最近的趙玉兒飛去。
「小心!」衛藍瞳孔驟縮,想也沒想就側身擋在趙玉兒身前。他甚至能感覺到金光帶起的灼熱氣流,掠得臉頰發疼,下意識偏過頭,等著那股力量撞上自己。
可金光卻在他鼻尖前一尺處驟然停住。
衛藍愣了愣,緩緩轉頭,心臟因這突如其來的停頓狂跳不止。眼前懸浮的,竟是一片放大了數百倍的鱗片——說是鱗片,卻又不像尋常魚鱗那般輕薄,它邊緣呈鋸齒狀,表麵布滿細密的雲紋,通體流淌著鎦金色的光輝,像一塊被熔金浸透的玉石。更奇異的是,它似乎有靈性,在衛藍眼前載浮載沉,還繞著他的頭顱慢悠悠轉了兩圈,帶起的氣流拂得他額發輕顫。
就在衛藍試圖理解這詭異景象時,鱗片表麵突然亮起一道白光,一根手指粗細的白色觸手從中央鑽出,軟軟地、帶著黏膩的光澤,緩緩向他的眉心探來。
「彆碰他!」趙玉兒不知何時掙開了衛藍的保護,猛地撲上前,用後背擋住了那根觸手。
「啊——!」
一聲短促的慘叫劃破寂靜,趙玉兒像被重錘擊中,身體劇烈一顫,軟軟地向後倒去。衛藍眼疾手快想去扶,那白色觸手卻驟然伸長,如靈蛇般繞過趙玉兒,輕輕點在了他的太陽穴上。
「嗡——」
衛藍隻覺得腦袋像被塞進了燒紅的鐵桶,瞬間灌滿了鉛般的沉重,眼前一黑,竟一頭栽倒在地。更讓他窘迫的是,倒下的姿勢偏偏讓他的臉埋進了趙玉兒仰躺著的胸口——柔軟的觸感傳來,混雜著塵土與冷汗的氣息,他想掙紮著撐起身體,四肢卻像被抽走了骨頭,怎麼也動不了分毫。餘光裡,趙玉兒的睫毛急促地顫動著,顯然也和他一樣,陷入了無法動彈的境地。
「衛大哥!趙姑娘!」阿穆隆的驚呼聲在耳邊炸開。衛藍費力地轉動眼珠,看到阿穆隆急得團團轉,一會兒拍他的臉,一會兒拽他的胳膊,最後像是想起了什麼,猛地從懷裡掏出那個黑色的芥子袋。
他學著衛藍的樣子,捏著袋口唸叨了句模糊的咒語,袋口「噗」地噴出個羊皮水袋。阿穆隆擰開水塞,先猛灌了一大口,然後舉起水袋,對著衛藍和趙玉兒兜頭澆了下去。
冰冷的清水順著頭發淌進衣領,激得衛藍打了個寒顫。就在這時,他小腹處突然閃過一道柔和的藍光,像是乾涸的土地遇上甘霖,一股舒泰的暖流順著四肢百骸蔓延開來。「唔……」他舒服地呻吟一聲,竟能活動手指了,連忙撐著地麵坐起身,活動了幾下僵硬的脖頸。
「趙玉兒,你怎麼樣?」衛藍俯身去看,卻見趙玉兒依舊躺在地上,臉色緋紅得像要滴出血來。他這才發現,冷水把她的衣衫浸透了,薄薄的布料貼在身上,勾勒出少女纖細的輪廓,胸前的兩點在濕衣下若隱若現。衛藍的臉「騰」地紅了,慌忙移開視線,剛想轉身,身後卻傳來阿穆隆一聲短促的「咦」。
衛藍猛地回頭,順著阿穆隆僵直的手指望去——平台中央,虞姬那具渾身血汙的軀體,竟緩緩動了。她披散的頭發像水草般遮住臉,隻有一隻手從發絲中伸出來,指尖摳著青石地麵,一點點向前爬行。爬了幾步,她似乎耗儘了力氣,停頓了片刻,又顫抖著抬起另一隻手,從腰間摸出那對月牙鉤,鉤尖「哢噠」一聲咬住石牆的縫隙,借著這股力道,想要向上撐起身體。
「她還沒死!」衛藍心頭一緊,下意識彎腰撿起一塊邊緣尖利的石頭,攥在手心。他腳步放輕,緩緩向虞姬走去,每一步都踩在碎石上,發出細微的聲響。
女人似乎聽到了動靜,爬行的動作猛地一頓,緩緩回過頭來。散亂的發絲間,露出一張蒼白消瘦的臉——那不是虞姬的模樣,而是「黑蠍子」慣有的冷豔,隻是此刻褪去了所有狠戾,隻剩下瀕死的虛弱。
「姓衛的……」黑蠍子的聲音氣若遊絲,每說一個字都要喘口氣,胸口劇烈起伏著,「沒想到……最後活著的是你……」她咳了兩聲,嘴角溢位一絲黑血,「我花奴……一生沒求過人……」
衛藍握著石頭的手緊了緊,沒有說話。
黑蠍子無視他的戒備,顫抖著抬起手,從懷裡掏出一枚碧綠的玉扳指。扳指上雕刻著纏枝蓮紋,邊緣處有明顯的磨損,顯然是常年佩戴的物件。「如果……有機會……」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幾乎聽不清,「請把這個……交給一個叫……花江月的人……我……」
最後一個字沒能說完,她的手猛地垂落,玉扳指「當啷」一聲掉在地上,滾了幾圈停在衛藍腳邊。那雙曾閃爍著算計與狠厲的眼睛,徹底失去了光彩,頭一歪,再也不動了。
平台上再次陷入寂靜,隻剩下廳頂缺口漏下的殘陽,一點點被夜色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