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來臨我進入珠峰基地後,拋妻棄女的丈夫 第60章 虞姬與刑天的緣起
碧心抱著敖洪冰冷的身體在礁石上坐了一夜,海浪一遍遍漫過她的魚尾,帶著鹹澀的涼意,卻澆不滅她心底的絕望。她按照漁民口中的指引,將敖洪安葬在九州島的龍神遺跡後,便回到了東海那處曾與敖洪相遇的礁石旁,用海藻和枯枝搭建了一間簡陋的木屋。從此深居簡出,每日隻是坐在礁石上望著海麵發呆,連曾經最愛的歌唱也荒廢了——她以「敖洪未亡人」自居,將那份跨越五千年的執念,藏進了沉默的時光裡。
日子一天天過去,碧心的生活平靜得像一潭死水,直到第二年春末,她突然覺得腹中傳來一陣微弱的悸動。起初以為是錯覺,可那悸動越來越清晰,帶著熟悉的龍氣——她竟懷孕了。這個發現讓碧心又驚又喜,她撫摸著小腹,眼淚再次落下,卻不再是悲傷,而是帶著一絲期盼:「敖洪,是你嗎?你沒有丟下我……」
她後來才知道,當年敖洪帶回的九彩貝,原是天鬼王玄翼的珍藏,不僅能聚斂靈氣,更有「養魂聚魄」的神效。敖洪的龍族魂魄本就強大,死後未入輪回,借著九彩貝的力量,竟一點點凝聚,又順著碧心貼身佩戴的溫度,悄然投入了她的腹中。
龍族孕育後代遠比尋常生靈艱難。碧心的腹部日漸隆起,靈力消耗也越來越大,常常坐著就會感到疲憊,連呼吸都變得沉重。她怕腹中孩子出事,便不再去礁石,整日守在木屋裡,用東海的靈藻熬煮湯藥,一點點滋養腹中的龍種。懷胎將近兩年時,碧心終於迎來了生產之日——那一天,東海突然掀起罕見的霞光,七彩光暈籠罩著木屋,連海浪都變得溫順起來。
隨著一聲清亮的龍吟,第一條小龍破腹而出,渾身閃爍著九彩光華,鱗片如寶石般璀璨,剛落地就化作尺許長的小龍,繞著碧心的手腕盤旋,英武不凡。緊接著,第二條赤鱗龍、第三條橙鱗龍……一條條小龍接連降生,共十條,顏色各異,或青或藍,或黃或紫,個個生龍活虎,落地即能騰躍,龍吟聲此起彼伏,將木屋都映得五光十色。
碧心看著這些與敖洪血脈相連的孩子,臉上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容,疲憊的眼中滿是溫柔。可當她的目光落在最後一條小龍身上時,笑容卻微微一滯——那是唯一一條母龍,渾身覆蓋著漆黑的鱗片,沒有四肢,軀體纖細如蛇,隻有一雙眼睛泛著淡淡的紅光,與其他兄弟的英武模樣截然不同,乍看之下,竟像一條普通的黑蛇。
碧心輕輕皺了皺眉,伸手想去觸碰它,小黑龍卻警惕地縮了縮身體,用頭頂了頂她的指尖,帶著一絲微弱的依賴。她心中一軟,終究是自己與傲洪的骨肉,便將它抱在懷中,輕聲道:「以後,你就叫虞姬吧。」
後來,虞姬的九個哥哥漸漸長大,個個繼承了龍族強大的力量,其中五位憑借過人的天賦成為「五帝龍王」,另外四位則統領四海,被尊為「四海龍王」,成為統治一方的天龍。唯有虞姬,因形態酷似黑蛇,始終未能完全化出龍形,便留在了人間,受哥哥們所托,掌管閩江一帶,被當地百姓稱為「閩江龍王」。
閩江江水清澈,兩岸部落安居樂業,虞姬在此經營多年,將封地打理得井井有條。她平日裡化為人形,穿著一身玄色長袍,雖無哥哥們的威嚴,卻也憑著溫和的性子,贏得了百姓的敬重——直到刑天的出現,打破了這份平靜。
刑天本是天地間自行孕育的巨人,不在三界六境之列,生得身高丈二,銅頭鐵額,手中常握一對「乾戚」(乾為盾,戚為斧)。他為人豪爽正直,不喜與神佛打交道,卻偏愛結交人類百姓,常年在閩江一帶遊曆,幫部落抵禦猛獸,解決紛爭,漸漸有了極高的聲望。
變故始於一頭名為「檮杌」的凶獸。此獸狀如猛虎,毛發長兩尺,人麵虎足,滿口利齒閃著寒光,尾長一丈八尺,乃是罕見的木屬性凶獸,最喜傍水而居,每到夜間就會潛入部落,叼走人類充當食物。自檮杌遷到閩江後,江邊的部落接連發生人口失蹤事件,短短半月就少了十幾個青年,部落首領們急得團團轉,卻連凶獸的影子都抓不到,無奈之下,隻得派人去請刑天幫忙。
刑天得知此事後,拍著胸脯應下:「此事交給我,定要為百姓除了這禍害!」他提著乾戚直奔閩江,心中卻起了疑慮,閩江一帶向來安寧,從未有凶獸出沒,如今突然人口頻繁失蹤,莫非與掌管此地的閩江龍王有關?
帶著這份懷疑,刑天來到閩江岸邊,望著平靜的江麵,大喝一聲:「閩江龍王何在?竟敢縱容凶獸害民,還不速速出來受死!」話音未落,他舉起巨斧「戚」,猛地向江麵劈去——斧風淩厲,竟將江水生生劈開一道丈寬的缺口,露出了水下那座隱匿的龍宮。
虞姬正在龍宮中沉睡,被這突如其來的震動驚醒,以為是有人來犯,連忙帶著蝦兵蟹將衝出水麵。她見眼前的巨人手持斧盾,氣勢洶洶,心中不解,卻也不敢怠慢,拱手問道:「閣下是誰?為何要毀我龍宮?」
「我乃刑天!」刑天見她身著玄袍,氣質清冷,卻不見半分龍威,心中更是懷疑,「近來閩江百姓接連失蹤,定是你這『龍王』暗中作祟!今日便替天行道,斬了你這妖孽!」
虞姬又驚又怒,她從未害過百姓,怎會平白受此汙衊?當下也不再解釋,周身泛起黑氣,化作一條漆黑的巨蛇,張口向刑天吐去一道寒氣,這是她最擅長的防禦手段,卻沒想到,刑天的力量遠超她的想象。
「果然是妖孽!」刑天見她化蛇形態,更加確信自己的判斷,不退反進,巨斧橫掃,帶著千鈞之力砸向虞姬。虞姬倉促間用蛇尾抵擋,「嘭」的一聲巨響,她隻覺得渾身骨頭都快碎了,一口黑血噴了出來,蛇身重重摔在江灘上,瞬間變回人形,臉色蒼白如紙。
刑天上前一步,一把拎起虞姬的衣領,語氣冰冷:「害民之妖,留你不得!」說著便將她提在手中,轉身向部落走去,他要將這「凶手」交給部落首領,讓百姓們處置。
回到部落後,刑天將虞姬扔在祭壇旁,便被百姓們圍著慶祝「擒獲妖孽」,他一時得意,也忘了細查,跟著眾人喝起了酒。可沒過多久,一個部落首領慌慌張張地跑來,臉色慘白:「刑天大人!不好了!又有三個青年失蹤了!」
刑天手中的酒碗「哐當」一聲摔在地上,酒液灑了一地。他猛地反應過來,若虞姬真是凶手,怎會在被擒後還有人失蹤?自己定是錯怪好人了!他顧不上解釋,拔腿就往祭壇跑,遠遠就看到部落的祭祀們正舉著火把,準備將虞姬綁在火刑柱上燒死。
「住手!」刑天大喝一聲,衝過去一把推開祭司,將虛弱的虞姬抱在懷中,「她是無辜的,我錯怪她了!」
虞姬靠在他懷裡,渾身是傷,卻倔強地彆過臉,不肯看他,方纔的屈辱與疼痛,還清晰地刻在心頭。
刑天心中滿是愧疚,抱著虞姬轉身就往閩江奔去,他知道,此刻唯有找到真正的凶獸,才能彌補自己的過錯。此時已近子時,夜色濃稠如墨,閩江岸邊的樹林裡突然傳來一陣窸窣聲,刑天屏住呼吸,借著月光望去,隻見一頭身形龐大的凶獸正叼著三個青年的屍體,快步向巢穴奔去,正是檮杌!它的巢穴裡,還傳來幼獸的嗷嗷待哺聲。
「畜生!」刑天氣得目眥欲裂,將虞姬輕輕放在樹後,提著乾戚就衝了上去。檮杌察覺到身後的強大氣勢,身體猛地一滯,回頭看到刑天,眼中閃過一絲忌憚,卻還是將口中的屍體扔在地上,擺出攻擊姿態,它以為眼前的巨人,不過是個普通的人類修士。
「渾元斬!」刑天大吼一聲,巨斧在空中劃出漫天斧影,如暴雨般向檮杌兜頭罩去。檮杌不甘示弱,大口一張,噴出一團青色的火焰,那是它修煉多年的妖丹丹火,溫度極高,竟將斧影燒得微微扭曲。「嘭」的一聲,斧火相撞,刑天竟被震得後退一步,手臂發麻。
「沒想到你這畜生還有些本事!」刑天更加憤怒,體內神力儘數爆發,雙手緊握巨斧,猛地劈出一道八丈長的斧芒,正是他的絕招「天罡碎骨」!斧芒帶著撕裂空氣的銳響,瞬間抵達檮杌麵前。這一次,檮杌再也來不及反擊,被斧芒硬生生劈成兩半,妖丹也隨之碎裂,綠色的血液濺了一地。
解決了檮杌,刑天卻沒有半分喜悅,他快步回到樹後,抱起依舊虛弱的虞姬,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溫柔:「對不起,是我錯怪你了,我會治好你的傷,絕不會再讓你受半分委屈。」
此後的日子裡,刑天履行了他的承諾。他在閩江邊搭建了一間新的木屋,每日親自去山中采摘靈藥,熬成湯藥喂給虞姬;虞姬疼得睡不著時,他就坐在床邊,笨拙地講著自己與百姓相處的趣事;她不願意見人,他就守在木屋外,擋住所有好奇的目光。曾經叱吒閩江的巨人,此刻成了最耐心的守護者,那份鐵漢柔情,一點點融化了虞姬心中的冰雪。
待虞姬的傷徹底痊癒時,她看著眼前這個雖魯莽卻真誠的巨人,終於露出了釋然的笑容。在閩江兩岸所有部落百姓的祝福聲中,兩人在江畔舉行了簡單的婚禮——沒有盛大的儀式,隻有百姓們送來的蔬果和米酒,刑天握著虞姬的手,鄭重地說:「從今往後,我刑天的命,就是你的命,定護你一世安穩。」
婚後的日子平靜而幸福。刑天依舊時常幫百姓解決困難,卻總會在日落前趕回木屋;虞姬打理著閩江封地,也會在刑天歸來時,為他端上溫熱的飯菜。兩人常常並肩坐在江邊,看夕陽染紅江麵,聽百姓們的歡聲笑語,虞姬以為,這樣的幸福會一直延續下去,直到火德王炎帝的到來。
彼時,盤古一族正以鐵腕統治地球,所到之處民不聊生,各地的反抗力量接連被鎮壓。火德王炎帝帶領著自己的部落抗爭失敗後,不得不舉族遷徙,輾轉來到了尚未被戰亂波及的閩江。炎帝為人寬厚,才德兼備,剛到閩江就帶領族人開墾荒地,還嘗食百草,為百姓辨彆可食的植物、治療病痛,很快就贏得了閩江部落的敬重。
刑天早就聽聞炎帝的事跡,心中仰慕不已,便帶著閩江各部落的首領主動來投。炎帝見刑天神力過人,又深得百姓愛戴,十分欣喜,當即接納了他們,卻也不願讓刑天等人捲入與盤古的紛爭,他知道盤古一族的殘暴,不想這些無辜的百姓和刑天夫婦,為自己的抗爭付出代價。
可命運的齒輪,終究不會因善意而停止轉動。刑天和虞姬都以為,隻要守著閩江這片淨土,就能遠離戰亂,卻不知一場足以讓他們天人永隔的浩劫,已在不遠處悄然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