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那個瘸子從生產隊到個體戶 第145章 陸曠,你到底多大
陸曠來接秦巧梅的時候,就看見秦巧梅正彎腰用茅草捆黃豆。
他上前幫忙,“弄這個做什麼?”
北方雖然愛吃毛豆,但現在資源匱乏,沒人能捨得把沒成熟的黃豆莢摘下來。
畢竟黃豆上交之後,剩下的要留著打油,還要烀大醬。
還有來年的糧種。
但秦巧梅手裡的,好多豆莢都是爛的,做毛豆也做不了。
秦巧梅頭也不抬,“喂雞。”
陸曠不疑有他,把捆好的黃豆扛在了背上。
秦巧梅也背了兩捆。
這時候兩個人貼的有點近,秦巧梅才低聲說,“到時候給你炒個黃豆吃。”
因著背著黃豆,兩個人先回了趟家,纔去的開荒地。
確實挺遠的,要經過慶河大隊往北走。
還路過牛棚,看見了之前陸曠住的那間小房,現在住著趙大勇。
現在慶河大隊的牛倌兒是趙大勇了,此時正在院子裡給牛刷背,後麵的小牛哞哞的頂他,看著挺和諧。
趙大勇背對著他們倆,沒看見秦巧梅他們倆從這過身。
“趙大勇是不是改性了。”秦巧梅打量了兩眼,總覺得趙大勇身上沒有那股油膩的感覺了。
男人略微點頭,莊赤平現在名聲很不好,大隊不一定會歡迎她。
沒她攆出去,還是仗著趙正章的麵子,就算趙正章跟她不過了,但趙大勇還在這呢。
當初那麼一鬨,雖然有人知道趙大勇不是趙正章的親生兒子,但也叫了這麼多年的爹,人家走的時候還把房子留給他了。
現在的大隊隊長還是趙正章舉薦的,不可能不賣趙正章的麵子,給這母子倆留個安身之處。
莊赤平已經定性了,要是趙大勇再不改改脾性,就算有麵子也不好使了。
秦巧梅也知道,隻是有些意外趙大勇能改變這麼大,連趙正章給他鋪好的路都沒走,而是選擇留在大隊。
浪蕩子還有顆孝心?
秦巧梅正想著,陸曠突兀的說了一句,“他還是個小孩子。”
“嗯?”
“他比我小將近七歲。”
秦巧梅:“……”
那趙大勇長得挺顯老,看著跟陸曠歲數差不多。
她早該想到的,當時陸曠是跟著趙正章過來的,那時候陸曠應該挺大了。
隻是……
“你是不是謊報年齡了?”
照以前陸曠跟他說的,他是十一歲纔跟著趙正章來關裡的,那時候趙大勇還沒出生呢。
他又說他跟趙大勇差接近七歲。
這也對不上啊,秦巧梅眯了眯眼,超過陸曠轉身和他四目相對,“你到底多大。”
陸曠麵色一僵,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秦巧梅看這樣就知道了,這男人一定是謊報年齡了。
她起了逗弄陸曠的心。
秦巧梅一本撇撇嘴,佯裝嫌棄道,“你不說我也知道,肯定有30歲了,我才十八歲,那你豈不是比我大十幾歲。”
秦巧梅嘖嘖兩聲,上下掃視陸曠,“老男人。”
陸曠聽完臉色頓時黑下來,聲音陰沉,咬著牙說,“你又沒問過我多大。”
“那你說你多大。”秦巧梅緊接著問。
陸曠一噎。
他確實比秦巧梅大了不少。
陸曠垂下的手捏緊了褲邊,聲音悶悶的,“27。”
後麵又悄咪咪補上一句,“實歲25。”
一說完,也不管秦巧梅聽沒聽到,就大步流星往前走。
這男人……
有必要嗎,不就是比“她”大了九歲嘛。
要是跟她比,他倆差不多大。
秦巧梅小跑了幾步攆上去,挎上了陸曠的胳膊,把人拉了拉,如願的看見男人的腳步慢下來,她才說道,“我又不嫌棄你,我也不小了。”
十八歲的身體,25歲的靈魂。
原本她以為她跟陸曠是年下,沒成想是年上。
那她之前還心裡想陸曠是個純情弟弟。
那現在……
秦巧梅一想到這,突然覺得更好笑了……
也真笑出了聲,又攆上陸曠,朝陸曠一臉曖昧的眨眨眼,無聲的說。
“純、情、老、處、男。”
陸曠知道秦巧梅滿嘴跑火車是什麼樣子,也見過她調戲人的時候是什麼樣子。
就是現在這個樣子。
“你可真是……”陸曠咬牙,有些語塞。
秦巧梅一副你能把我怎麼樣的神情,給陸曠氣笑了,“你等回家的。”
“行啊,等你回家。”
“我還要和你一起回家呢。”
秦巧梅話接的極快,讓陸曠又是一怔。
少女明亮的雙眼帶著璀璨的笑意,溫軟的唇瓣一張一合,說著最讓人心動的詞。
那比愛更讓人沉淪。
深刻的讓他有一瞬間的心跳停止。
陸曠垂下眸,盯著秦巧梅,平淡著嗯了一聲,就牽起秦巧梅的手一起走。
隻有他自己知道平靜的麵容下,自己的心態在他的胸膛中狂奔。
他握著身邊這雙手,緊了又緊。
秦巧梅跟著陸曠一直走,走到快到河套了陸曠才停下,手指一抬,“那邊就是了。”
秦巧梅順著陸曠指的地方看過去,“哪裡呢?全是草。”
綠油油一片,旁邊就是平時放牛的草甸子,哪來的小片荒。
陸曠本來恢複的神情又有一瞬間的沉默,但還是接著說,“就是那片草。”
秦巧梅:“……”
她靠近瞅了瞅,才從草叢裡找到幾株黃豆秧。
秦巧梅直起身,有些欲言又止地看向陸曠。
陸曠麵色一僵,但很快恢複正常的神情,他也沒想到一場雨之後,這些草能長這麼快。
他去年給大隊放牛,每天來這放牛,順手就把草薅了,今年搬到二隊,時間沒有以前充裕了。
他低聲解釋了一句,“今年確實忙了些,沒顧得上。”
這確實是實話,陸曠拜了師,白天去上工,晚上還要去張大爺那裡學手藝。
平時還給隊裡的人修東西,大到桌椅板凳,小到錘子斧子。
就端午清閒了兩天,還下了場雨。
秦巧梅自認為,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陸曠比她勤快的多了。
“我知道。”秦巧梅擼起袖子,先彎下腰,“快點乾吧,為了咱們家的黃豆。”
小片荒不算大,不到半畝地。
但奈何草實在太多,兩個人硬是乾到天完全黑下來看不清的時候才停下。
就這還剩幾米沒薅完。
“剩下的明天再來弄吧。”秦巧梅甩了甩發酸的手說道。
“行。”陸歡本來就沒想著一天就能乾完。
要不是秦巧梅來了,他估計自己得乾三四天才行。
天一黑下來,草甸子裡的青蛙和蛐蛐就開始叫個不停。
“我以前放牛的時候,每次下雨之後,就能抓好多青蛙。”
“那你會吃嗎?”秦巧梅可不認為陸曠能會做青蛙這種食材,畢竟是一個打雞蛋醬都能打糊的人。
她對陸曠的廚藝實在是不敢恭維。
“給莊赤平了。”陸曠聲音淡淡的說起莊赤平的時候,語氣中毫無波瀾,像是說一個不認識的人。
下雨之後青蛙好抓他一次能抓二十幾隻。
那時候他就在揹包裡放一捆繩,專門用來抓青蛙。
然後回去的時候扔進水缸裡養著。
湊夠一盤的時候,莊赤平就會把它吃了。
他也能跟著順便吃上幾個。
“你一說莊赤平,我倒是想起趙叔來了,也不知道他現在過得怎麼樣。”
他們除了趙正章再婚的時候,秦巧梅寄了被麵兒和糖果,再都沒有聯係過。
算一下日子都差不多兩個月了。
天黑下來,秦巧梅覺得陸曠的話稍微多了些,“總歸會比跟莊赤平過的好。”
秦巧梅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陸曠停下腳步,扯了一下她的手,“噓。”
秦巧梅當時就停下不動了。
就見陸曠彎著腰扒開了一旁的蘆葦,等待時機,猛地撲了上去。
頓時有尖銳聲響起。
隨後便從蘆葦裡麵竄出來幾隻會飛的東西。
天太黑,秦巧梅沒看清是什麼。
嚇得往後退了一大步。
一腳踩進了牛蹄印兒上裡,腳一崴,踉蹌的就坐在了地上。
雖然不知道陸曠要乾什麼,但秦巧梅沒敢貿然起身,怕影響到他。
等蘆葦叢中又恢複安靜的時候,秦巧梅才試探性的問道,“陸曠?”
“來了。”路況答應了一聲,沒用上幾秒鐘,高大的蘆葦叢就動了動。
接著男人從裡麵走出來,聲音低沉,抓到一個野雞。”
原來剛剛飛出去的不明生物是野雞。
那一瞬間秦巧梅心裡隻有一個想法。
野雞原來會飛。
“了不起。”秦巧梅誇讚了一句,這才站起身。
陸曠聽出來秦巧梅聲音不太對。
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天就已經黑透了,兩個人隻能摸黑說話,陸曠摸著黑去拉秦巧梅,“你怎麼了。”
“剛剛被你一嚇,坐了個屁股蹲兒,沒事兒。”
“崴腳了?”路曠最熟悉草甸子,知道牛踩下去的腳印有多深,他蹲下身,摸了一下秦巧梅的雙腳。
左腳沒事兒。
摸到右腳的時候,秦巧梅頓時嘶了一聲。
陸曠在黑夜中皺了下眉,彎下腰,“上來,我揹你回去。”
“我能走,沒事兒。”秦巧梅不想讓陸曠背。
這男人上了一天工,又薅了一晚上的草。
現在要揹她回去的話,這麼長的路她怕陸曠的腿吃不消。
陸曠手裡的野雞還在吱哇亂叫,亂撲棱膀子。
“上來。”男人很堅持,保持著彎腰的姿勢沒動,“揹你過了草甸子就放你下來。”
過了這個草甸子,就到大道上了,秦巧梅想了一下,這才上了陸曠的背。
還接過了陸曠手裡的雞。
到了大道上,陸曠才把秦巧梅放下來。
秦巧梅動了動腳腕,開著玩笑跟男人說道,“我這算不算是跟你一起瘸了。”
男人冷嗤一聲,沒理她。
兩個人都瘸了,回去的路上走的慢悠悠的。
“你怎麼不問問我多大。”
剛剛他說自己跟路況差不多大的時候陸曠沒什麼反應。
她覺得陸曠有可能是被她那一句話氣到了,弄得惱羞成怒,忘記問了。
誰知男人說了句讓她感到意外的話。
“我不敢。”
秦巧梅:“?”
這怎麼說?
不敢問?
男人在黑夜中勾起唇角,“我怕你說自己幾千歲,是個老妖怪。”
“我娶了一個幾千歲的老妖婆做媳婦兒。”
秦巧梅:“……”
這男人絕對絕對絕對在報複她!
“25!”
秦小梅超級大聲的說了一句。
然後聲音又迅速低下去道,“我25。”
這句話隻有陸曠能聽見。
“嗯。”陸曠又嗯了一聲,眉頭微鬆,“走吧,回家做飯,餓了。”
他們倆從大隊上工之後隻把黃豆放到家裡,沒吃晚飯,直接去了開荒地兒。
又連著乾了幾個小時。
早就餓了。
可就算再餓,兩個人的速度也不敢太快。
因為他們兩個沒有帶手電筒。
一直是摸著黑走的。
隱約能看見一點亮光,才知道走到了慶河大隊。
秦巧梅又不小心被地上的石子絆了一下。
嚇得陸曠手裡的野雞又咕咕叫了一聲。
陸曠停下腳步,還想要背秦巧梅。
見秦巧梅又拒絕,他這次沒勉強,反而立馬直起身,跟她說道,“去找趙大勇。”
“借個手電筒再回去。”
“行。”秦巧梅沒意見,跟在陸曠身後走。
兩個人本來就離慶河大隊很近了,牛棚又在慶河大隊邊上,陸曠熟悉這裡的位置。
很快就到了。
陸曠推了推木杖子做的木門,一下子就推開了。
“這都幾點了還沒鎖門。”秦巧梅有些奇怪的說了一句。
難道趙大勇忘了?
兩個人剛想繞過牛棚往小屋走,就聽見牛棚後麵傳來的說話聲。
“大勇,你信媽,這姑娘是個文化人兒,長得還好。”
這聲音耳熟異常,而且還有自稱,秦巧梅一下就聽出了聲音的主人是誰。
莊赤平。
莊誌平還在接著說,“媽都說好了,那個媒人也去問了那個知青了,那個知青同意了,就等你點頭,就能把人娶進門了。”
相比於以前總是蠻橫刁鑽的語氣,現在莊赤平的話可以說是苦口婆心。
但趙大勇顯然不吃這一套,“我不想結婚。”
“為啥?”莊赤平顯然不理解,語氣有些不好,“難道你還真惦記上了賤人?”
“媽,你現在到底在亂說什麼?”趙大勇顯然已經不是曾經的趙大勇,眉頭緊皺,“我惦記人家陸曠的媳婦兒乾什麼?”
莊誌平現在一聽陸曠兩個字就應激,人也有點兒瘋癲,咒罵道,“陸曠是個雜種,他媳婦兒更是個賤人。”
把她的家全毀了。
但趙大勇的婚事顯然讓他尚存了一絲理智,“難不成你惦記的是秀娟兒?”
趙大勇現在對自己這個媽也有點無語,不然他也不會搬到牛棚來住,聲音冷然,還帶著自暴自棄,“不管是秀娟還是其他的誰,你覺得我現在配娶?”
莊赤平永遠抓不住話裡的重點,先罵毀了婚的秀娟兒,“那個秀娟兒也是個賤人,好好的親,說不結就不結。”
然後又肯定自己的兒子,“你怎麼配不上,你配她八個來回帶拐彎兒的。”
起初秦巧梅聽見莊誌平罵她和陸曠的時候,她心裡是有一點兒氣的。
但莊赤平這句話一說完,秦巧梅轉頭就和陸曠對視,輕聲中帶著肯定,“莊赤平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