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刀藏儘溫柔骨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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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陰冷,寒氣如同跗骨之蛆,絲絲鑽入林茵雪剛剛經曆小產、無比虛弱的身體。
小腹處殘留的絞痛與此刻的寒意交織在一起,幾乎要撕裂她的神魂。
她咬緊牙關,背脊挺得筆直,不肯在虛無的宋家列祖列宗牌位前顯露半分脆弱。
她的眼前陣陣發黑,終於,身體再也支撐不住,她眼前一黑,軟軟地倒在了冰冷的地麵上,徹底失去了知覺。
無人發現祠堂內的異樣。
看守的婆子早已躲懶去了,不知過了多久,林茵雪在一陣令人麵紅耳赤的聲響中艱難地甦醒。
首先感受到的是渾身被捆綁的劇痛和麻木。
她發現自己竟被粗糙的麻繩捆縛著,吊在了房梁之下,雙腳堪堪離地。
整個人以一種極其屈辱的姿勢懸在半空。
而更讓她如墜冰窟的,是聲音的來源就在一牆之隔的廂房!
那堵牆似乎有一道不易察覺的縫隙,而她的位置,正巧能將隔壁不堪入目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
燭火搖曳,映出床上糾纏的身影。
她的夫君宋書蘅,正與白夢蘇極儘纏綿!
“嗯…書蘅哥哥…輕些…”白夢蘇嬌媚的呻吟聲斷斷續續傳來,“姐姐…姐姐就在隔壁呢…若是被她聽見了…”
宋書蘅的動作似乎頓了一下,聲音低沉而壓抑:“彆管她!母親讓她在祠堂反省。”
“可是…這樣不是更刺激嗎?”白夢蘇聲音帶著惡意的快感,“就讓她聽著,聽著她心愛的夫君是如何疼愛我的…書蘅哥哥,你說,她若是醒了,會不會氣得發瘋?”
林茵雪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她瞬間明白了白夢蘇的意圖,她在試探!
故意選擇在這裡,用這種方式,試探她是否已經知曉了真相。
若她仍是那個被矇在鼓裏、深愛宋書蘅的林茵雪,見此情景必定會崩潰大哭,激烈掙紮吵鬨。
而一旦她鬨起來,以宋母對白夢蘇肚子裡“宋家血脈”的重視,以及宋書蘅的“愧疚”,很可能順水推舟,直接將白夢蘇抬為平妻!
好深的心機!
好惡毒的計算!
林茵雪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壓下翻湧的噁心和恨意。
她閉上眼,假裝仍在昏迷,甚至連呼吸都刻意保持微弱均勻。
她被就這樣屈辱地吊著,聽著隔壁令人作嘔的聲響持續了許久,直至一切平息,傳來沉睡的鼾聲。
寒冷、疼痛、饑餓、屈辱。
整整一天一夜。
次日傍晚,祠堂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白夢蘇獨自一人走了進來,衣冠整齊,容光煥發。
她走到被吊著的林茵雪麵前,用一種近
乎愉悅的目光欣賞著她的狼狽。
“喲,姐姐醒了?”她輕笑一聲,語氣甜膩卻淬著毒,“吊了一天一夜,滋味如何?聽著自己夫君和彆的女人歡好,卻又無力阻止的感覺,是不是很美妙?”
林茵雪緩緩睜開眼,目光冰冷地看著她,一言不發。
白夢蘇對她的沉默似乎有些意外,隨即變得更加惱怒:“怎麼?還在裝清高?林茵雪,你知不知道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副樣子!好像永遠都高高在上,純潔無瑕!憑什麼?憑什麼所有的好東西都是你的?”
她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麵容扭曲:“憑什麼你是嫡女,而我隻能是見不得光的庶女?!憑什麼你能擁有丞相千金的尊榮,而我連認祖歸宗都不能?!就連我看上的男人,最後也要娶你!”
林茵雪瞳孔猛地一縮:“庶女?不可能…我父親母親恩愛甚篤…”
“閉嘴!”白夢蘇尖聲打斷她,眼中是瘋狂的恨意,“你父親?那也是我父親!隻不過我娘是他酒醉後一時糊塗寵幸的洗腳婢!我娘懷了我後就被你那善妒的母親打發到了莊子上,最後鬱鬱而終!她到死都盼著能進林府的大門!”
“而你!”她指著林茵雪,指甲幾乎要戳到她臉上,“你從小到大擁有的一切,本該有我的一半!甚至全部!我就是要搶走你的東西!你的家,你的父親,你的夫君!我都要搶過來!現在,我成功了!哈哈哈…”
瘋狂的笑聲在陰冷的祠堂裡迴盪,格外恕Ⅻbr/>林茵雪看著眼前狀若瘋婦的白夢蘇,心底最後一絲疑惑也解開了。
原來這滔天的恨意,竟源於此。
她不再看白夢蘇,重新閉上了眼睛。
她的無視,比任何反駁都更讓白夢蘇暴跳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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