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刀藏儘溫柔骨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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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看著蘇冀呈上的證據。
那些軍報謄錄上細微卻致命的改動痕跡指向宋書蘅舊部與敵國商隊勾結的調查記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龍案被拍得震響。
“好一個宋書蘅!好一個戰神!”
皇帝的聲音淬著冰,“若此事為真,朕定要將他千刀萬剮!”
“蘇冀,林氏”皇帝目光銳利地掃向下方跪著的年輕人,“朕命你們即刻秘密前往邊境,查探虛實!務必找到他與敵國往來密信,或是其他確鑿物證!若能找到,朕即刻下旨,為林相翻案,嚴懲國賊!”
“臣,領旨!”蘇冀叩首,聲音斬釘截鐵。
林茵雪亦深深叩首:“謝陛下。”
起身退出時,她的身軀微微晃了晃,連日來的煎熬和方纔麵對天威的緊繃幾乎抽乾了她全部力氣。
蘇冀不動聲色地伸手,虛扶了她手臂一下,低聲道:“小心。”
兩人沉默地走出宮門,午後的陽光有些刺眼,林茵雪恍然看見一個身影如同瘋獸般從旁衝了過來。
“茵雪?!”
他頭髮散亂,衣袍褶皺,眼底佈滿血絲,哪裡還有半分平日冷峻威嚴的模樣。
“真的是你!你還活著!跟我回家!”他嘶啞著低吼,伸手就要去抓林茵雪的手腕,動作急切而粗暴。
“滾開!”蘇冀反應極快,一把將林茵雪護在身後,隨即毫不留情地抬腳,狠狠踹在宋書蘅胸口!
“砰”的一聲悶響,宋書蘅猝不及防,被這一腳踹得踉蹌著連連後退,最終狼狽地跌坐在地。他捂著劇痛的胸口,猛地咳嗽起來,抬頭看向蘇冀的眼神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和暴怒。
“蘇冀!你竟敢——”他掙紮著想爬起來。
蘇冀卻隻是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諷:“宋將軍這是怎麼了?昔日沙場上一敵百的‘戰神’,如今連我這個新科武狀元隨意一腳都接不住了?看來這京城的安逸日子,早已消磨了將軍的筋骨啊。”
周圍的百姓漸漸圍攏過來,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那些目光像針一樣刺在宋書蘅身上。他從未如此狼狽,如此不堪地暴露在人前。
可他卻顧不上了。
他的目光越過蘇冀,隻死死鎖住林茵雪,聲音裡帶著近
乎哀求的嘶啞:“茵雪跟我回去之前都是我的錯,是我混賬!我們回家,回家我再跟你解釋,我們重新開始”
林茵雪緩緩從蘇冀身後走出。
陽光照在她蒼白得近
乎透明的臉上。
“回家?”她輕輕重複著這兩個字,像是聽到了世間最可笑的笑話。
她眼底翻湧起刻骨銘心的痛楚和恨意。
“回哪個家?是那個你把我當做藥引、眼睜睜看著我父親屍骨被焚燬餵豬的牢籠?!”
她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泣血。
“宋書蘅,彆再演戲了。我什麼都知道了。
從你救我開始,就是一場騙局。你心裡隻有白夢蘇,你和她早有苟且!你捨不得她承受毒胎之苦,就選中了我當初你救下我也是因為株連九族裡麵有白夢蘇!”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喉間的哽咽,眼中是決絕的恨意:“你以為我還會留著那個孽種嗎?那個不斷吸食我精血、註定要和我一起死的工具?我親手親手把它流掉了!”
宋書蘅如遭雷擊,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卻發不出一個音節。
她知道了!她竟然親手那個孩子
“啊——!”蘇冀的拳頭已經攜著風聲狠狠砸了下來!
這一拳,包含了太多的憤怒,為蒙冤慘死的恩師,為被踐踏真心、受儘折磨的林茵雪!
“砰!”又是一拳,狠狠砸在宋書蘅腹部,打得他五臟六腑都像移位般劇痛,剛撐起的身體再次蜷縮下去。
他專挑痛處下手,卻又控製在不會立刻致命的程度。
宋書蘅試圖格擋,可他心神俱震,體內舊毒似乎也因情緒劇烈波動而隱隱躁動,竟真的被蘇冀完全壓製!他引以為傲的武藝,在對方暴風驟雨般的攻擊下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周圍的百姓看得目瞪口呆,竊竊私語變成了清晰的議論。
“天哪宋將軍竟然毫無還手之力?”
“什麼戰神原來這麼不堪一擊?”
“看來以前的戰功怕是真有水分”
這些話語比拳頭更讓宋書蘅痛苦屈辱。他被打得鼻青臉腫,嘴角溢血,肋骨處傳來清晰的斷裂劇痛,可他依舊掙紮著,試圖看向林茵雪。
“茵雪茵雪”他嘶啞地喚著她的名字。
他死死地盯著林茵雪,迴應他的隻是一個決絕的背影。
不!他絕對不會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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