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也曾盛極而衰 327
我真的不是叛徒啊!09
餘洲白在最後一刻鬆開了手。
護衛隊的電流是對付強A的強度。
但雲忱剛剛注射完藥劑,身體虛弱,這一下至少要讓他昏上半天。
此時的雲忱還陷在昏迷中,但在餘洲白鬆手的那一瞬間,身子還是僵硬地繃起,手腳細微掙動後,無意識地嗆咳起來。
餘洲白下意識地就想抱他,可手在半空中懸停一下,彆開了眼。
他不能把人殺死。
聯邦的叛徒應該交由監獄審訊,再由高層決定是否保密,以及如何處置。
但現在,上頭把人交給了他,那就是授意餘洲白來進行審訊。
餘洲白沉默地站起身。
他抱起還沒清醒過來的雲忱,迎著餘暉往自已的辦公大樓走去。
人們看見,年輕的指揮官威嚴挺拔,抱著一個昏迷的白衣青年,黑靴穩穩踏在地板上。
可就在電梯門合上的那一瞬間,餘洲白垂下眼睛,再掩飾不住那濃濃的痛苦。
為什麼。
為什麼偏偏是你……
我們並肩作戰,出生入死,擁有相同的信仰,擁有那樣完美的默契!
餘洲白碰見他之前,從未想過自已會有一個伴侶。
而碰見他之後,又覺得伴侶無法是他之外的任何人。
所以,當他發覺雲忱眼底濃濃的愛意時,他覺得自已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而真相卻是,雲忱從一開始就是帝國的奸細……
他們的並肩作戰,他們的出生入死,都是假的。
雲忱隻是在利用他。
利用他!
餘洲白把雲忱放在辦公室的那間小型指揮室裡,銀色的手銬落在了雲忱的手腕上。
儘管已經鐵證如山,我還是會等你醒過來,聽你的解釋……
嗆啷一聲,餘洲白的心臟也跟著抽痛一下。
餘洲白的通訊器響了起來,是上頭送來的新指示,他把雲忱的手放在他小腹上,轉身離開。
[係統112:糟了!糟了糟了糟了!]
[雲忱:怎麼啦?]
[係統112:聯邦也想要那個藥。]
[雲忱:猜到了。]
權力像是一個充滿誘惑的、巨大的,舒適的搖籃。
它養育不出完全不同的嬰兒。
帝國拿到幽明的話,將會脅迫貧民窟的貧民,把他們送上戰場。
而聯邦拿到幽明的話……
他們不會脅迫,因為他們是新星,他們還沒崛起帝國那種強大的貴族勢力,還需要人類的支援。
為了達到目的,他們會選擇更溫和的方式:鼓動人心。
雲忱猜,他們會放出訊息,然後在幕後推動輿論,讓人們‘自願’使用藥劑,‘光榮’地走上戰場獻祭自已。
殊途同歸,歸於一場權力的遊戲。
經曆過帝國由盛轉衰的雲忱,比餘洲白看的更深,更遠。
這個藥,就不應該存在。
[雲忱:他們跟餘洲白說什麼了?]
[係統112:說要他逼你交出藥劑的配方,供他們的科學家研究學習。]
[雲忱:嗬,真不要臉,欺負我們主神傻白甜是吧!]
[係統112:噗。]怎麼感覺小宿主這話裡頭夾槍帶棍的呢。
[雲忱:來吧,讓我給我們天真的小主神上一課,讓他明白明白什麼是人心險惡!]
[雲忱:小係統,把我弄醒吧~]
一道細微柔軟的電流從雲忱血液中劃過,雲忱從昏迷中醒過來,動動發麻的手指。
很快,他發現自已靠在餘洲白指揮室的牆角,手腕上赫然是一副銀色銬子。
雲忱微怔,掙動了下,電流倏地攀上他的身體,瞬間又失去了行動能力,身子摔下去發出一聲悶響。
吱呀。
指揮室的門被人從外推開了。
雲忱癱軟在地上,看到一雙軍用黑靴朝自已走來。
記憶回籠,雲忱想起自已被護衛隊電暈的事。
聯邦懷疑自已了!
疼痛和酸脹讓雲忱的喉嚨沙啞,癱軟的肌肉沒有力氣,以至於每說一句話都很艱難:“洲、洲白……你聽我解釋,我沒有……”
這個人每說一個字,餘洲白的心就痛一下。
可他偏偏又說的那樣慢,那樣艱難,餘洲白緊攥著拳打斷了他:“你是帝國的人。”
雲忱焦急地搖頭:“不,不……”他不是帝國的人。
他痛恨那裡。
痛恨黑暗的,慘無人道的帝國統治!
餘洲白:“那你,是聯邦的人。”
話音落下,雲忱沉默了。
我不是帝國的人,但也不是聯邦的人,如果非要說我屬於誰。
那我屬於你。
餘洲白。
可就是這份充滿愛意的沉默,成了最後的導火索。
餘洲白眼眸垂下,殷紅如血。
他用力斬斷了什麼,喉嚨裡全是血氣,再開口時,語調卻已然是陌生的冷寂:“簡雲忱,把幽明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