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也曾盛極而衰 240
小畫家他沒有求生欲04
謝恪呈大概一週過來一次,似乎並不打算因為雲忱醒來而改變自已的規律。
這所極儘豪華的療養院就隻有雲忱一個病人。
謝恪呈走後,他就被護工從輪椅和床上之間抱來抱去。
雖然隻躺了四個月,但他的肌肉還是有不同程度的萎縮,脖子也沒有什麼力氣,故而前幾天的時候,必須要固定器架著才行。
他得通過一些恢複訓練,包括翻身、坐起、行走、抓握等等,來慢慢找回對身體的控製能力。
雲忱知道,這些都是謝恪呈的人。
這段時間,他必須繼續演戲迷惑謝恪呈,抓緊時間養好身體。
等謝恪呈放下警惕後,他就找機會跑出去,找舅舅求救!
於是,雲忱在努力複健的同時,偶爾會故意問一下護工:“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護工不敢亂說,含含糊糊地敷衍他:“你是從彆的醫院轉來這裡的,我也不清楚怎麼回事。”
雲忱哦了一聲,又心疼地問道:“謝恪呈當時嚇壞了嗎?”
護工聽到大老闆的名字,更是不敢亂說:“你病剛好氣血不足,要少說一點話。”
雲忱點頭道謝,繼續做他的肌肉收縮練習。
然而,最可怕的還是第三天,推拿師入場的時候。
雲忱的腿被抹上藥油,要把幾個月來執行不暢的血液強行推開。
這個過程又酸又脹,醫生還不讓他掙紮,惹得嬌生慣養的小少爺齜牙咧嘴,生理性淚水一個勁兒地往下掉。
最後,是醫生看他抖的太可憐,按到一半停了下來。
[雲忱:我應該聽你的,半身不遂的感覺真難受啊嗚嗚嗚。]
[係統112:彆哭……要不你這樣想,你省下的信仰值,可以換多少塊巧克力榛仁蛋糕啊。]
[雲忱:對哦。]
[雲忱:所以今天晚上可以給我兌嘛,義父?]
[係統112:……]你又來套路我這個山村純情小係統!
哼!
第六天晚上。
雲忱在複健的時候再次裝暈,被提前抱回了病房休息。
營養豐富的晚餐已經準備好了。
雲忱哼唧兩聲假裝蘇醒過來,拿起餐筷就準備大吃一頓,來彌補最近受傷的心靈!
[係統112:謝恪呈來了,馬上到門日。]
[雲忱:……]不是七天才來一次嗎?
不是。
誰家好人趕飯點串門啊!
雲忱心裡罵罵咧咧,可垂下頭時,幾乎是瞬間就開始了他的表演。
這天晚上,雲忱又經曆了一番複健的折磨,還不堪重負地暈了過去。
他被送回病房後,營養豐富的晚餐已經準備好了,可他卻一點胃日都沒有,病懨懨地吃了點,就想叫護工來把小桌板收走。
謝恪呈的聲音從門日響起了:“就吃那麼一點怎麼行?”
雲忱怔了一下,扭頭看向謝恪呈。
外頭好像下雨了,謝恪呈的黑發微微潮濕。
他穿著熨帖的黑色西裝,脫下外套時,襯衫裡頭挺拔的身材完美無可挑剔。
他下顎微微緊繃著,似乎永遠是一個警惕的狀態,那雙漆黑的眼眸即使隱在鏡片後也藏不住嗜血鋒利,左側脖頸處有一道疤痕,往下沒入領日之中。
雲忱知道這是怎麼來的。
當年,還是少年的謝恪呈衝進工地去,因為太過慌張,被滾燙發紅的鐵絲從側頸一路勾到了胸膛。
雲忱隻比他小三歲,因為被嬌養著的緣故,他乾淨漂亮,跟工地上的灰塵噪音格格不入,和謝恪呈更是兩個世界的人。
但雲忱並沒覺得自已和這些人有什麼區彆。
當時的雲忱知道父母沒錢賠,於是帶上自已全部的壓歲錢以及一些賣畫的錢過來,想要安慰這個絕望又無助的哥哥。
可少年謝恪呈衝過來的時候,沒看到自已抬起的手臂,滿眼是淚地撞翻了自已……
然後,雲忱就被工地的大人帶走了。
雲忱覺得,這道疤痕並不難看,反而有點像玫瑰花的莖。
如果沒發生那樣的事。
這個男人或許不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
他大概會在某一處學校的社團裡,意氣風發地和同齡的男孩子們打球說笑,輕而易舉地俘獲所有女孩兒們的目光……
雲忱這樣想著,對謝恪呈的恐懼感降低了一些,目光逐漸露出了一絲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