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途萬古界 第10章 紛爭暗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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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未褪，玉靈穀的古道仍沐浴在冷清的月光下。空氣如通靜止了一般，隻有微風劃過枝葉，灑下一片清冷。許長歌依舊站在原地，麵前月華斑斕，身後禁地的餘韻未散。他低頭，指間摩挲著前夜所得的殘片——那塊在禁地暗影下搶先奪得的靈材，熠熠生輝卻夾帶著莫名的寒意。
腳步聲在林草間漸次響起，帶著不安與急躁。
“你昨夜究竟得了什麼？”來人氣息淩厲，是外門師兄趙明淵。他麵容冷峻，雙眼死死盯著許長歌的手，“宗門高層都在查這塊靈璧，你可彆拖累旁人。”
許長歌掌心微微一緊，麵色如常：“隻是一些廢料而已，宗門若有疑慮，今早便可交由埋骨堂驗查。”
趙明淵不信，卻有忌憚。許長歌能在靈池試煉中脫穎而出，又被顧懷山召見，已非尋常外門弟子可以隨意拿捏。然而，還有更多外門弟子在他的身後簇擁，有人低聲催促，有人猙獰地搓掌，顯然已就稀有靈材分配暗中結盟。
忽然，一名瘦高的弟子挑釁道：“分材榜上本有我等名份，憑你一人占重，難不成以新晉身份躍居先選？試煉本屬各憑本事，但你奪得宗門禁地之物，也該公議！”
許長歌掃視眾人，神情淡然，未發一言。這時，一個溫和卻帶著權威的聲音插入，瞬間鎮住了躁動的人群。
“靈材歸屬，自有宗門律條，若有異議，當請執法堂覈查。”蕭雲瀾步履堅定，從人群後方走入，玄色衣裳在月光下愈顯挺拔。他今已晉升內門，卻仍主動涉入外門紛爭。目光在許長歌與趙明淵之間流轉，語氣不容置疑。
眾人微怔，有人竊竊私語，權力的天平驟然傾斜。
麵對蕭雲瀾的介入，趙明淵按捺下心頭怒火，冷笑道：“可彆以為晉入內門便能插手外門舊事，宗門向來資源有限，規則不能亂。”
蕭雲瀾微微一笑，不卑不亢：“我既為內門新進，理應調解外門分材事端。若無規矩，那就是亂拳打死老師傅，誰也彆想安生修煉。”
許長歌望向蕭雲瀾，那雙眼裡難得流露一絲暖意。二人自靈池試煉以來，已默契深厚——但今日權勢之爭，多少會在少年之間埋下暗線。
氣氛僵持時，遠處忽然傳來一道輕柔卻冷靜的聲音：“分材榜變動，難道不是最新宗門高層意向？你們可查過昨夜是誰在後山釋出榜單？”
眾人轉首，見寧婉青著淡藍衣裙，神情明澹卻氣場不可阻擋。她緩步而來，宛若碧波靜水，目光卻透著審視與深意。
許長歌心頭一動。他知曉寧婉青家族近日向宗門滲透，榜單變化未必與表麵規則一致。她的出現，等於為許長歌撐腰，也有藉機遞話之意。
趙明淵麵色變了幾分，訕訕道：“這與世族無關，宗門事務不得外力乾涉。”
寧婉青淡然道：“我家族不插手宗門機緣，但外門近兩日有人暗中聯絡旁門勢力，試圖攪亂分配。如果你們隻是一心求公，不妨一併查查是誰與旁門通氣？”
她的話語不疾不徐，卻似一枚無形的鐵錘，砸在那些隱有心機的弟子心上。
在這極短的對峙中，許長歌迅速理清局勢。他暗查禁地所得物件，背後牽涉宗門高層與家族勢力，現下又引來外門弟子的合圍。若是硬抗，不過將自已推向風口浪尖。唯有藉助寧婉青的家族勢力，輔佐蕭雲瀾的正當權威，找準平衡點，方能脫身。
“師兄，多謝指正。”許長歌忽然應和蕭雲瀾的調解，“如此盛會，何不請執法堂當眾查驗所得靈材，由分材榜重新歸位？”
蕭雲瀾微微點頭，隨即向遠處守值長老示意。不多時，一位黑衣執法堂師兄帶著符籙而來，將許長歌所得物件仔細檢驗。靈材殘片泛著藍綠微光，查無異常，隻係禁地普通礦物，並無違禁之處。
執法堂師兄沉聲道：“此物非宗門禁品，分材榜順位依照試煉功績分配。許長歌所得，合乎宗門規則。”
趙明淵等人聽罷不記，卻已找不到新的藉口，隻得作罷。但風波冇有徹底平息，眾人的憤怒轉為暗中的猜疑。
人群慢慢散去，蕭雲瀾與許長歌並肩而立，目光裡有些無奈：“宗門規矩有時是護身符，有時卻是鎖鏈。你今日雖避過一劫，怕是有人已經盯上了你。”
許長歌笑意淺淡：“世事如弈，棋局纔剛剛展開。”
蕭雲瀾沉思片刻，壓低聲音：“顧懷山師尊這幾日屢屢言談外門異動，卻始終不表態。你要謹慎，有些人明麵幫你，暗中未必無所算計。”
許長歌點頭，心中警覺更盛。蕭雲瀾雖晉升內門，性格裡漸生對權力的渴望，今日調解乃屬好意，但也未必全無宗門利益考量。
傍晚時分，青石小徑上光影漸暗。許長歌獨自尋至柳林，與寧婉青靜坐石階。
“你昨夜查禁地，可有新線索？”寧婉青問，聲音低如風聲。
許長歌不動聲色：“有人與旁門交換情報，牽連本族，你可有法子查查幕後是誰？”
寧婉青輕輕一笑，眸光柔和：“宗門與家族皆有棋子落定。我家族近朝推一人入宗門高層，分材榜背後之手與旁門有關。若你肯信我，我層層梳理，必能助你脫身。”
許長歌沉默片刻，目中波瀾晦澀。他早已看出家族勢力是雙刃劍，今日若不藉助，日後怕難獨善其身。但他要的，是彼此的平衡，而非被家族徹底掌控。
“寧婉青，宗門與世家，終究是不通路的修行。我既不願被宗門吞噬，也不會淪為家族傀儡。”
寧婉青的目光複雜，終究微微點頭：“你可知道，世間修仙者，一半死在權力傾軋，一半死在信念違背。當你想守住理想，也要學會在暗流中自保。”
許長歌一時無言，隻覺遠方靈池微波盪漾，天光晦暗。他已身在漩渦，唯有把握每一次機會。
夜幕降臨，宗門外圍卻一片躁動。江流月站在高處石壁，眺望著被逐出分材榜的弟子。身側彙聚了三兩個被邊緣化的外門修士。他低聲道：“你等可願擺脫宗門束縛？旁門從不吝惜資源，隻要肯效力，靈材比宗門賞賜更重。”
弟子們麵露踟躕，最終有人攥緊拳頭，點了點頭。
江流月嘴角勾起淡淡笑意：“許長歌、蕭雲瀾這些所謂新秀，不會一直高高在上。你們隻需傳遞訊息，旁門自有厚賞。”
他不動聲色佈下暗線，目光卻始終在宗門方向逡巡。他要試探底線，更要趁亂謀取最大利益。
整整一夜，紛爭未停。宗門高層對許長歌的所得物愈加關注，執法堂暗查以外，諸多世家勢力也悄然涉入。外門弟子分化嚴重，許長歌的處境既孤立又微妙。蕭雲瀾在調解紛爭中品嚐到權力的冰冷邊緣，寧婉青借家族線索密切跟進，而江流月已然在外圍種下變數。
次日清晨，玉靈穀霧氣再起。許長歌站在外門觀台，眺望遠方山巒。昔日的幼稚與安定已不再，決心湧動於胸。分材風波雖然暫息，暗湧卻無休止地蔓延——少年們的修行理想，在現實權謀與利益角力中猛然撞擊。人與人的距離，已因資源和選擇變得斑駁遙遠。
他垂下眸子，撥出一口帶著寒意的濁氣。人生如棋，將在再起之路的每一步上，傾儘全力直麵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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