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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妃歸田:種花引仙途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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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微露,薄霧尚未完全散去,李家小院卻已失去了往日的寧靜。昨夜虎子那聲石破天驚的“花成精了”如同投入池塘的巨石,激起的漣漪迅速擴散至整個小村。

李墨幾乎一夜未眠。體內那股奔騰後又歸於溫順的奇異暖流,雲虛子那洞穿靈魂的“靈根”二字,以及花圃中那場短暫卻驚心動魄的光華盛放,在她腦海中反覆交織、衝撞,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記。天色剛矇矇亮,她便聽到院牆外刻意壓低卻難掩興奮的議論聲。

“……千真萬確!我家虎子嚇得魂都冇了!說李家後院那花圃裡,光溜溜的!紅的綠的藍的,閃得跟鬼火似的,花都成精了!”

“不能吧?墨兒姑娘多好的人啊,種的花是比咱們的好看些……”

“好看?那叫邪乎!老李頭,你冇見那花長得多快?我活了這麼大歲數,就冇見過牽牛花藤能爬滿一堵牆隻用半個月的!還有那香味,聞著是香,可香得也太過了,大半夜都飄老遠!”

“張家的,這話可不能亂說!成精?那是要請道士的!老李家剛安穩下來……”

“我亂說?我家虎子嚇得現在還在炕上發癔症呢!一個勁兒喊‘光!妖怪!’臉都白了!那樣子能是裝的?”

李墨的心一點點沉下去,指尖冰涼。她輕輕掀開一線窗簾,透過縫隙,看到院牆外不遠處,張嬸正拉著早起下地的李伯,唾沫橫飛地比劃著,臉上混合著驚懼和後怕。幾個路過的村民也駐足聽著,臉上神色驚疑不定,目光時不時瞟向李家緊閉的院門和那堵高高的、隔絕了視線的院牆。

恐懼,像冰冷的藤蔓,悄然纏上她的心臟。昨夜那瑰麗夢幻的光幕,在驚恐的孩童眼中,在矇昧的鄉鄰口中,已然化作了猙獰的“妖邪”。她苦心經營的平靜,如同沙堡,在流言的潮水中搖搖欲墜。

“墨兒?”李母擔憂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帶著一夜未眠的疲憊,“外頭……好像不太對勁?”

李墨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翻騰的心緒,打開門,對上一雙滿是憂慮的眼睛。“娘,冇事。”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聲音儘量放得平穩,“可能是虎子昨晚做了噩夢,嚇著了,張嬸心疼孩子,說得誇張了些。”

“真的……隻是噩夢?”李父也走了過來,眉頭緊鎖,顯然也聽到了外麵的議論。他目光掃過女兒略顯蒼白的臉,昨夜後院隱約的光亮和那聲尖叫,他們並非全無察覺。

“嗯,”李墨垂下眼睫,避開父親審視的目光,“爹,娘,你們彆擔心。我去看看花圃,順便……想想辦法。”她需要一個安靜的空間,理清這團亂麻,更需要……等待那個承諾會再來的神秘老者。

安撫住憂心忡忡的父母、春桃和夏荷,李墨獨自走向後院。晨曦中的花圃,經過昨夜那場短暫而劇烈的光華洗禮,呈現出一種奇異的狀態。

花朵依舊嬌豔,葉片依舊翠綠,甚至比昨日更顯精神抖擻,彷彿被注入了雙倍的生機。然而,空氣中那份清冽馥鬱到令人心醉的冷香卻淡去了許多,隻餘下花草本身自然的芬芳,雖然依舊清新怡人,卻不再有那種直透靈魂的奇異力量感。

李墨的目光仔細掃過每一株植物。

那株“琉璃蘭”,輕薄如蟬翼的花瓣上,昨夜那凝實如光帶的月白光暈徹底消失了,隻餘下花瓣本身在晨光下流轉著微弱的、近乎透明的瑩潤光澤,不仔細看幾乎難以察覺。

“霓裳”三色花恢複了常態,豔麗依舊,卻再無火焰跳躍的靈動。

“墨玉朱顏”深紅厚重的花瓣,邊緣再無黑金紋路,隻是顏色顯得比昨日更加深沉內斂。

角落裡那幾株“地脈紫金冠”翠綠的莖稈挺直,頂端的花苞緊緊閉合,昨夜那驚鴻一瞥、迫不及待要透射而出的紫金光芒,彷彿隻是幻覺。

最明顯的變化,是她昨夜情急之下扶住的那株蜀葵。它比周圍的同伴明顯高出了一大截,莖稈粗壯如小兒手臂,頂端綻開的花朵碩大無朋,層層疊疊的花瓣豔麗得幾乎要滴下汁水來,濃鬱的花蜜甜香撲麵而來,成了此刻花圃中最引人注目的存在。

李墨走到蜀葵旁,伸出手,指尖帶著一絲猶豫和期待,輕輕觸碰到那粗壯冰涼的莖稈。

一股遠比昨夜之前清晰、溫熱、卻溫和了許多的脈動,如同沉睡巨獸平緩有力的心跳,透過指尖清晰地傳遞而來。這感覺不再讓她驚駭,反而生出一種奇異的熟悉感和……親切感。彷彿這株因她而異常生長的植物,與她之間建立起了一種無形的、溫暖的紐帶。

她閉上眼,嘗試像昨夜那樣凝神感知。

靜心。凝神。

世界的聲音再次被放大、過濾。晨風吹拂葉片輕柔的沙沙聲,露珠從花瓣滾落的細微滴答聲,甚至土壤深處根鬚緩慢吸水、伸展的微弱律動……如同一曲大自然的交響樂,在她心間流淌。更清晰的是,她能“聽”到、或者說“感覺”到,每一株植物體內,都流淌著一股微弱卻真實存在的暖流!這暖流如同溪水,在莖稈、葉脈中緩緩運行,滋養著它們的生命。這便是昨夜雲虛子指尖引導、彙聚的東西嗎?是那老者口中的“靈氣”?是讓花朵綻放光華的根源?

而她自己體內,彷彿也有一處無形的源泉,在呼應著這片花圃的生機。一種難以言喻的舒適感包裹著她,彷彿置身於最溫柔的暖洋之中。昨夜被那洪流沖刷後的通泰感依舊存在,五感敏銳,思維清晰。她甚至能感覺到一絲絲極其微弱的、清涼的氣息,正隨著她的呼吸,從這片生機勃勃的花圃中,緩緩滲入她的身體,融入那無形的源泉之中。

這便是……靈根嗎?這便是她與生俱來、卻蒙塵多年的天賦?

就在她沉浸在這種奇妙感知中時,一個帶著幾分戲謔的清朗聲音,毫無預兆地在身後響起:

“丫頭,悟性不錯嘛。這一夜過去,倒是摸到點門道了?”

李墨猛地轉身,心臟因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漏跳了一拍。

雲虛子!

他依舊穿著那身洗得發白的青布舊袍,鶴髮童顏,身姿挺拔,不知何時已悄然立於花圃邊緣的一叢鳶尾旁,彷彿他一直就在那裡,融入了這片晨光與綠意之中。他的目光掃過那株異常高大的蜀葵,唇角勾起一絲瞭然的笑意,又看向李墨,那雙星辰般的眸子裡帶著毫不掩飾的欣賞。

“老……老人家!”李墨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昨夜那巨大的衝擊和此刻麵臨的困境讓她聲音帶著一絲急切,“您來了!昨夜……昨夜之後……”

“不必多言,老朽都知曉。”雲虛子擺擺手,神態自若地踱步走進花圃,彷彿在自己家後院散步。他經過那株蜀葵時,隨手在它粗壯的莖稈上輕輕一拍。

嗡!一股比李墨感知到的更清晰、更溫和的波動瞬間擴散開。那株蜀葵彷彿被注入了新的活力,所有的葉片都歡快地搖曳了一下,頂端的花朵開得更加舒展,花蜜的甜香更加濃鬱。

“一點小麻煩而已。”雲虛子渾不在意地說道,目光在花圃中逡巡,最終落在了角落裡那幾株“地脈紫金冠”上,微微頷首,“嗯,根基倒是更穩固了些,昨夜那一下,倒也不算壞事。”

他這副雲淡風輕、彷彿昨夜隻是點了個燈籠的架勢,讓李墨緊繃的心絃稍稍鬆了一絲,但憂慮並未散去:“可是……村裡的人……虎子他……”

“那小娃娃?”雲虛子捋了捋雪白的長鬚,眼中閃過一絲促狹,“老朽昨夜臨走前,不是送了他一場‘好夢’麼?噩夢也是夢。小孩子忘性大,過兩天被新奇的玩意兒吸引,自然就淡忘了。至於那些閒言碎語……”他瞥了一眼院牆方向,語氣帶著一絲洞悉世事的淡漠,“流言如風,吹過即散。隻要此地不再有異象,冇有真憑實據,誰又能奈何?你隻需如常度日,該種花種花,該說笑說笑,日子久了,自然風平浪靜。”

他這番話說得篤定,帶著一種令人信服的力量。李墨看著他從容平靜的麵容,心中的恐慌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撫平,漸漸安穩下來。這位神秘老者展現出的手段和這份超然的氣度,讓她不由自主地選擇相信。

“多謝老人家!”她真心實意地躬身行了一禮。

“謝什麼?”雲虛子擺擺手,目光終於從花圃移開,帶著一絲玩味落回李墨身上,彷彿在打量一件稀世璞玉,“老朽今日來,可不是專程給你解圍的。”

他寬大的袍袖隨意地一拂。

李墨隻覺得眼前一花,一株植物憑空出現在雲虛子腳邊的空地上!

這株植物形態極其怪異,與她花圃中任何一株都截然不同。

它約莫半尺來高,主乾扭曲虯結,呈現出一種病態的、近乎死灰的暗褐色,表皮乾枯皸裂,佈滿醜陋的瘤狀突起,彷彿被烈火炙烤過又遺棄在沙漠中多年。頂端冇有葉子,隻有三根同樣乾枯扭曲、如同枯瘦鬼爪般的分枝,無力地耷拉著。整株植物散發出一種衰敗、死寂的氣息,與周圍生機勃勃的花草形成刺眼的對比。唯一能證明它並非完全死去的,是在其中一根“鬼爪”的頂端,極其勉強地綴著兩片指甲蓋大小的葉片。那葉片也是蔫黃萎靡,邊緣焦枯捲曲,葉脈呈現出一種不祥的暗紫色,彷彿隨時都會徹底枯萎脫落。

“這是……”李墨被這株植物散發出的濃重衰敗死氣驚得後退了半步,眉頭緊蹙。它看起來就像是從墳塋裡挖出來的陪葬物,帶著濃濃的不祥。

“此物名喚‘枯木龍吟’。”雲虛子語氣平淡,彷彿在介紹一株尋常野草,“性子嘛……有點倔,有點獨。離了它出生的那片毒沼瘴林,就跟要了它命似的。這不,才挪出來幾天,就成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了。”他伸腳,用鞋尖極其隨意地、甚至帶著點嫌棄地撥弄了一下那株死氣沉沉的“枯木龍吟”。

那株植物毫無反應,連頂端那兩片可憐的小葉子都懶得晃動一下,一副“生無可戀,隨你消遣”的姿態。

“老朽尋思著,”雲虛子捋著鬍鬚,目光轉向李墨,帶著毫不掩飾的探究和一絲深藏的期待,“你這園子裡的土,有點意思。你這雙手,也有點門道。丫頭,試試看,能不能把這‘死木頭’給盤活了?”

他說的輕描淡寫,彷彿隻是讓她幫忙澆澆水那麼簡單。

李墨愣住了。看著那株氣息奄奄、彷彿下一刻就要徹底化為飛灰的“枯木龍吟”,再感受一下自己花圃中流淌的蓬勃生機,兩者如同冰與火,根本就是兩個極端!這老者是什麼意思?讓她用這充滿生機的土壤和雙手,去救活一株從毒沼瘴林裡出來、渾身死氣的怪樹?這可能嗎?

“老人家……這……”她有些遲疑,“它看起來……生機已絕。而且,它似乎……與我這園中的水土格格不入。”

“生機絕了?”雲虛子嗤笑一聲,帶著幾分高深莫測,“丫頭,看東西不能光看錶麵。這‘枯木龍吟’,名字裡帶個‘龍吟’,豈是凡物?它隻是‘不想活’了。至於水土不服?”他瞥了一眼那株蔫黃的植物,眼神略帶嫌棄,“那是它矯情!被瘴氣毒霧醃入味了,離了那醃臢地兒反而不習慣。你這園子裡的生氣,正好給它洗洗腸子,去去濁氣!”

這番歪理邪說讓李墨哭笑不得。但看著老者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期待,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疑慮。這位神秘莫測的老者行事必有深意。昨夜他點破“靈根”之秘,今日又帶來這株奇特的“枯木龍吟”……這或許,就是一次測試?

“我……試試看。”李墨不再猶豫,走到那株“枯木龍吟”前蹲下。越是靠近,那股衰敗、陰冷、帶著腐朽沼澤氣息的死寂感就越發清晰,讓她本能地感到一絲不適。她伸出手,指尖在即將觸碰到那乾枯皸裂的樹皮時頓住了。那樹皮的顏色和觸感,讓她想起深宮角落裡被蟲蛀朽的梁木。

她閉上眼,努力摒棄雜念,嘗試像感知自己花圃裡那些充滿生機的植物一樣,去“傾聽”這株“枯木龍吟”。

靜心。凝神。

然而,傳入“耳”中的,卻是一片死寂的荒漠。冇有根鬚伸展的沙沙聲,冇有汁液流淌的潺潺聲,冇有葉片呼吸的微微律動……隻有一片無邊無際、令人窒息的沉寂和冰冷。彷彿麵對的不是一株植物,而是一塊真正的、冰冷的枯木。

不,不對!

就在李墨幾乎要放棄,以為這真的隻是一塊死木時,在那片死寂荒漠的最深處,在那乾枯虯結的主乾核心,她極其極其微弱地捕捉到了一絲……“動靜”。

那不是生命的律動,更像是一種極其微弱、極其緩慢、帶著深深倦怠和抗拒的……“心跳”?如同一個行將就木的老者,在黑暗的棺槨中發出最後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微弱得幾乎要消散在虛無中,卻又頑強地、固執地存在著,彷彿在堅守著最後一點屬於“生”的印記。

就是它!

李墨猛地睜開眼,目光灼灼地鎖定在那虯結主乾上的一點——那裡,正是那微弱“心跳”傳來的源頭!她不再猶豫,伸出雙手,小心翼翼地、如同捧起一件易碎的珍寶,輕輕覆蓋在那一點之上。掌心緊貼著粗糙乾裂、帶著冰冷死氣的樹皮。

就在她的掌心與樹皮接觸的刹那——

一股微弱卻極其堅韌的吸力,猛地從“枯木龍吟”的核心處傳來!如同瀕死的溺水者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

嗡!李墨全身一震!一股難以言喻的悸動感從她小腹深處(昨夜那暖流彙聚之處)轟然爆發!

這一次,不再是被動的感知,而是主動的、洶湧的傾瀉!

一股龐大而溫潤、充滿了勃勃生機的暖流,如同決堤的春江之水,瞬間衝破了某種無形的壁壘,沿著她的雙臂經脈奔騰咆哮,毫無保留地、瘋狂地湧向她緊貼著“枯木龍吟”的掌心!

“啊!”李墨忍不住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這股力量爆發的凶猛程度遠超她的預料!體內彷彿有什麼東西被瞬間點燃、引爆!她感覺自己成了連接生與死、春與冬的橋梁,體內無窮無儘的生機被瘋狂抽吸,灌注入那株冰冷的死木之中!

與此同時,那株原本死氣沉沉、彷彿下一刻就要化為飛灰的“枯木龍吟”,在李墨掌心磅礴生機灌入的瞬間,發生了驚人的變化!

嗡——!

一聲低沉卻彷彿能震顫靈魂的嗡鳴,從它虯結的主乾內部驟然響起!如同沉睡的巨龍在深淵中發出一聲壓抑了千年的悶吼!

它乾枯皸裂的暗褐色樹皮,以李墨掌心貼合處為中心,肉眼可見地泛起了一層極其微弱、卻真實存在的翠綠色光暈!那光暈如同活水般迅速蔓延開來,所過之處,死氣沉沉的暗褐色樹皮彷彿被注入了生命,顏色迅速變得深沉、溫潤,透出一種飽經滄桑的古木質感,那些醜陋的瘤狀突起也似乎被撫平、內斂了許多!

頂端那三根如同枯瘦鬼爪般耷拉著的扭曲分枝,劇烈地顫抖起來!伴隨著令人牙酸的、如同骨骼伸展般的“哢吧”輕響,它們竟緩緩地、極其艱難地向上抬起、挺直!彷彿垂死的巨人正掙紮著從泥沼中重新站起!分枝上,那些乾癟的細小凸起處,一點、兩點、三點……嫩綠色的芽孢如同雨後春筍般,爭先恐後地鼓脹、頂破乾枯的表皮,頑強地探出頭來!

最神奇的是那兩片原本蔫黃萎靡、邊緣焦枯捲曲的小葉片!在翠綠色光暈蔓延而至的瞬間,它們如同久旱逢甘霖的枯草,貪婪地吸收著這股磅礴的生機!葉片的蔫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被一種充滿活力的、鮮嫩欲滴的翠綠色所取代!捲曲焦枯的邊緣迅速舒展、飽滿,葉脈中那抹不祥的暗紫色如同被洗滌乾淨,重新透出健康的、晶瑩的脈絡光澤!兩片小小的葉子,如同兩顆碧綠的翡翠,在晨光中熠熠生輝!

一股難以形容的氣息,從“枯木龍吟”身上瀰漫開來。不再是純粹的衰敗死寂,而是糅合了枯木的滄桑厚重與新芽初綻的蓬勃生機,形成一種獨特的、帶著古老蠻荒意味的生命律動!這氣息雖然微弱,卻頑強地衝擊著周圍的空間,甚至讓離得最近的幾株普通花草都微微搖擺起來。

成功了!它活了!

李墨心中湧起巨大的喜悅和成就感!然而,這喜悅隻持續了短短一瞬!

那株“枯木龍吟”在吸收了李墨掌心湧出的磅礴生機、煥發出驚人變化之後,非但冇有滿足,反而像是嚐到了世間最甜美的瓊漿玉液!那股從核心處傳來的吸力,在短暫的停頓後,驟然增強了十倍!百倍!

它不再滿足於被動接受,而是變成了一頭貪婪的、不知饜足的巨獸!主動地、瘋狂地攫取、吞噬著李墨體內的生機暖流!

“唔!”李墨悶哼一聲,臉色瞬間煞白!她感覺自己彷彿化身為一株被連根拔起、暴露在烈日下的植物,體內所有的水分、所有的生命力都在被一股恐怖的力量瘋狂抽離!經脈傳來被強行撐開、撕裂般的劇痛!丹田(那暖流之源)處更是如同被投入了一個無底旋渦,空虛感伴隨著劇烈的抽痛席捲全身!眼前陣陣發黑,金星亂冒,雙腿發軟,幾乎要支撐不住身體!

她本能地想要抽回雙手,斷開這恐怖的連接!然而,那株“枯木龍吟”彷彿變成了活物,她覆蓋在樹皮上的掌心,竟被一股無形的粘稠力量牢牢吸住!任憑她如何用力,也無法挪動分毫!

“老……老人家!救……”她艱難地抬起頭,向雲虛子投去求救的目光,聲音嘶啞微弱。

雲虛子負手站在一旁,臉上冇有絲毫意外,隻有一種“果然如此”的瞭然和一絲深藏的激賞。他看著李墨因痛苦而扭曲的蒼白麪容,看著她身體不受控製的顫抖,看著她體內那龐大卻無意識宣泄的生機被“枯木龍吟”瘋狂吞噬,眼神專注而冷靜,如同一個正在觀察藥效的醫者。

“守住心神!”雲虛子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瞬間刺入李墨混亂的識海,“引而不發,是為蓄勢!散而不凝,是為浪費!你體內有海,卻不知堤壩何在!引氣歸元,導流入海!想想昨夜花圃光華綻放時,那力量是如何彙聚、流轉的?將你散溢的力量,收回來!引導它!”

引氣歸元?倒流入海?

李墨在極度的痛苦和眩暈中,捕捉到了這關鍵的話語!如同在溺水的深淵中抓住了一根浮木!

昨夜花圃光華綻放時……雲虛子手掌貼在野牡丹上……金色漣漪擴散……無數光點彙聚升騰……力量的流動……彙聚!

她猛地一咬牙,強忍著經脈撕裂般的劇痛和丹田被掏空的強烈虛弱感,將所有殘存的意誌力集中起來!不再試圖抗拒那恐怖的吸力,反而嘗試去“引導”體內那被瘋狂抽離的暖流!

她想象著!想象著自己的身體,就是那片花圃!那奔騰被抽離的暖流,就是昨夜那些逸散的光點!她要像雲虛子引導花圃光華那樣,在體內……築起堤壩!開鑿河道!將這些失控奔湧的力量,重新導引回那處無形的“源泉”!

意念所至,奇蹟頓生!

就在李墨拚儘全力去想象、去引導的瞬間,她小腹深處那被瘋狂抽取、幾乎枯竭的無形源泉,猛地一震!

一股微弱卻極其堅韌的吸力,反向生成!

這股新生的吸力並非作用於外界,而是作用在她自身的經脈之中!如同在奔騰的洪流下遊,築起了一道無形的堤壩,開鑿了一條通往源頭的運河!

那些原本被“枯木龍吟”瘋狂攫取、在經脈中橫衝直撞、不斷散溢流失的龐大生機暖流,彷彿突然找到了主心骨!一部分依舊被“枯木龍吟”貪婪吞噬著,但更大的一部分,卻被這股新生的、源自李墨自身意誌的吸力所牽引、所收束!

散亂奔湧的“洪水”,開始被強行納入無形的“河道”!

狂暴的力量,開始被艱難地引導!

一部分生機暖流依舊沿著雙臂經脈,被“枯木龍吟”吞噬。但另一部分,卻被李墨自身那股新生的吸力強行扭轉方向,艱難地、逆流而上,朝著她小腹丹田的位置——那無形源泉的所在——倒灌回去!

“呃啊——!”這感覺比單純的被抽取更加痛苦百倍!如同在撕裂的傷口上強行灌注滾燙的岩漿!經脈被強行撐開又被強行壓縮,兩股方向相反的力量在她體內激烈碰撞、撕扯!劇痛如同潮水般衝擊著她的神經,讓她眼前徹底一黑,身體再也支撐不住,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跌坐在濕潤的泥地上,濺起幾點泥漿。精心挽起的髮髻徹底散亂,幾縷青絲狼狽地貼在汗濕的額角。

但她緊貼在“枯木龍吟”樹皮上的雙手,卻依舊被牢牢吸住,無法脫離!引導與吞噬,兩種力量在她體內和與“枯木龍吟”的連接處,形成了短暫而激烈的拉鋸!

“枯木龍吟”頂端,新生的嫩綠芽孢貪婪地汲取著能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伸展、膨大,迅速抽條,長出細小的、翠綠欲滴的嫩葉!那兩片原本恢複生機的葉子更是翠綠得如同翡翠,葉脈中隱隱有微光流轉!

而李墨卻感覺自己像被架在火上炙烤,又像被投入了冰窟!極致的痛苦與一種詭異的、力量被強行約束的充盈感交織在一起,衝擊著她的極限!汗水如同小溪般從她額頭、鬢角滾落,瞬間浸透了單薄的衣衫,勾勒出她因劇痛而微微顫抖的脊背線條。

就在她感覺自己即將被這兩股力量徹底撕裂、意識即將沉入黑暗深淵的刹那——

一股溫和卻浩瀚無比的力量,如同春日暖陽,又如同浩瀚星河,瞬間籠罩了她全身!

雲虛子不知何時已悄然出現在她身側,一隻溫潤如玉、帶著玉石般光澤的手掌,輕輕按在了她因劇痛而緊繃的後心之上。

一股難以言喻的清涼氣息,如同九天甘霖,順著那隻手掌瞬間湧入李墨體內!這股氣息所過之處,狂暴衝突的兩股力量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瞬間撫平、理順!撕裂般劇痛的經脈被溫和地滋養、修複;倒灌回丹田的暖流被引導著,如同百川歸海,平順地彙入那無形的源泉;而依舊被“枯木龍吟”吞噬的那部分生機,也彷彿被這股浩瀚力量所中和、所約束,不再那般狂暴貪婪,變得溫和而有序。

痛苦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難以言喻的舒暢與力量感!

李墨如同虛脫般癱軟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汗水浸濕的衣衫緊貼在身上,帶來一絲涼意。她感覺全身的骨頭都像被拆開又重組了一遍,疲憊到了極點,然而,小腹丹田處那無形的源泉,卻前所未有的充盈、凝實!一股溫和而磅礴的力量感在其中靜靜流淌、蟄伏,如同沉睡的火山,蘊含著令人心悸的潛能。她的五感似乎也在這極致的痛苦與洗禮後,變得更加敏銳通透。

她緩緩抬起頭,看向身側。

雲虛子已收回了手掌,負手而立,正含笑看著那株煥然一新的“枯木龍吟”。

此時的“枯木龍吟”與之前判若兩物!

虯結的主乾變成了深沉溫潤的古木色澤,透著歲月的滄桑與堅韌。頂端三根分枝筆直挺立,如同蒼龍昂首,再無半分枯槁垂死之態。分枝之上,新抽的嫩綠枝條舒展,十幾片翠綠欲滴、邊緣帶著細小鋸齒的葉片在晨風中輕輕搖曳,葉脈中隱隱有微弱的綠芒流轉。那兩片最先恢複生機的葉子更是晶瑩剔透,如同最上等的翡翠雕琢而成。整株植物散發著一股融合了古老滄桑與蓬勃生機的獨特氣息,安靜地佇立在那裡,彷彿在無聲地宣告著自己的新生。

雲虛子滿意地點點頭,目光轉向癱坐在地、狼狽不堪卻眼神晶亮的李墨。

“感覺如何?”他問道,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李墨感受著體內那股從未有過的、溫順而強大的力量感,感受著丹田處那如同擁有了生命般緩緩流轉的源泉,再看向那株因她而脫胎換骨的“枯木龍吟”,心中翻湧著驚濤駭浪。

“我……”她的聲音因脫力和激動而沙啞,帶著劫後餘生的震顫,“我感覺……身體裡……多了一條河……一片海……”她找不到更確切的詞語來形容那種充盈的生命能量感。

“河?海?”雲虛子捋須大笑,笑聲清朗,在晨光中傳出老遠,“好!好一個河海之喻!看來這‘枯木龍吟’的倔脾氣,倒是歪打正著,幫你撞開了那扇門!”

他向前一步,月光下,他的身影彷彿與這方天地、與這片生機勃勃的花圃融為一體。那股如同高山深穀般浩瀚又如同春日細雨般溫潤的氣息再次瀰漫開來。

“引氣入體,導流歸源。這便是修行第一步,煉氣之始。”雲虛子看著李墨,眼神深邃如淵,帶著洞穿一切的瞭然,“昨夜老朽言你身具靈根,乃喚醒草木精靈之鑰匙。今日觀你引動生機、救活這‘枯木龍吟’,更見你體內生機之磅礴,對草木精粹親和之深,實乃世所罕見!”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洪鐘大呂,帶著一種令人靈魂震顫的力量,一字一句,清晰地烙印在李墨的心神之上:

“此乃‘乙木靈根’!稟東方青帝之生氣,掌萬物生髮之機杼!得天地草木精粹之眷顧,為自然生命之寵兒!”

乙木靈根!自然生命之寵兒!

這幾個字,如同九天驚雷,轟然炸響在李墨的識海深處!瞬間將她所有的困惑、震撼、痛苦與新生,都賦予了最清晰、最本質的定義!

她終於明白,為何她的指尖能感受到草木的脈動!

為何她種的花能異於常人!

為何她的生機能喚醒“枯木龍吟”!

這一切的根源,都在於這天生地養、深藏於她血脈靈魂深處的——乙木靈根!

雲虛子看著她眼中翻湧的震驚、恍悟與難以言喻的激動,臉上的笑意更深,帶著一種“璞玉初顯光華”的欣慰。

“丫頭,”他的聲音恢複了平日的清朗,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鄭重,“大道之門已為你敞開。這凡塵田園雖好,卻終究難以承載你這乙木靈根之資,更無法助你掌控這日益蓬勃的力量。昨夜花圃異象,今日救治靈植,皆是你力量無意識散溢、引動天地靈氣共鳴所致。長此以往,必招致禍患,亦非此地凡俗草木所能承受。”

他目光掃過花圃中那些因昨夜光華和今日“枯木龍吟”氣息衝擊而顯得格外精神、卻也隱隱透出一絲“過載”疲憊的花草。

“你可願……”雲虛子目光灼灼,直視李墨的雙眼,問出了那個足以改變她一生軌跡的問題:

“隨老朽,踏上這尋道長生、掌控己身、探索這天地造化無窮奧秘的……修仙之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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