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島逢雪似白頭 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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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樟的豪宅被查封,遊艇被扣押,賬戶被凍結。
昔日前呼後擁的船王,成了露宿街頭的喪家之犬。
他住在最廉價的籠屋裡,吃著便利店過期的便當。
但他卻冇有停止過尋找蔣南嘉。
他找遍了所有她會去的地方,問遍了可能知道她下落的人,仍然石沉大海。
最後,他想起了青雲觀。
他買了去大陸的車票,又徒步走了幾天山路。
終於在天黑前趕到道觀。
青瓦白牆,香火繚繞。
和他記憶中一模一樣。
一個小道士攔住了他:“施主找誰?”
“我想求道長幫我找蔣南嘉,她是我妻子。”
小道士打量了他一番,搖搖頭,
“觀中冇有女冠叫蔣南嘉,施主請回吧。”
“何人喧嘩?”一個蒼老卻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
七年過去,老道容貌幾乎未變,眼神依舊清亮睿智。
宋時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道長,求您告訴我南嘉在哪裡!”
“我知道錯了,請讓我見她一麵。”
玄清道長靜靜地看著他,“宋施主,你來晚了。”
宋時樟臉色慘白,“什麼意思,她是不是出事了?”
“她很好。”玄清道長轉身往觀裡走,“隨我來吧。”
玄清道長遞給宋時樟一張符紙。
上麵是蔣南嘉的娟秀字跡:
【願以吾運,換君坦途,唯願君心似吾心。】
宋時樟的手劇烈地顫抖。
玄清道長緩緩道,“她瞞著我,將福澤運勢轉嫁於你。”
“你每發達一分,她就虛弱一分。你每背叛一次,她就折壽一截。”
“那日她回來時,命燈將熄,腹中胎兒化作血水,此生再無做母親的指望。”
“宋施主,你欠她的,何止半生財運,一座金山?”
宋時樟跪在地上,眼淚大顆大顆滴落。。
所有自欺欺人的藉口,在這一刻被徹底粉碎。
原來不是她不夠愛。
是他不配。
他哽嚥著問道:“她現在在哪裡?”
“她與她師兄下山去了,歐洲華裔財團以天價請她主持一場重要的奠基法事。”“宋施主,離了她,你什麼都不是;但離了你,她還是能令國際巨頭相請的玄門大師。”
“回去吧,這裡冇有你要找的人。你們之間的因果了了,從此以後莫再糾纏。”
宋時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下山的。
他失魂落魄地走在崎嶇的山路上。
天黑時,下起了雨。
可他卻感覺不到冷。
手機彈出一條新聞。
《神秘東方風水師驚豔歐洲,陸氏財團股價大漲》。
配圖裡,一身中式長裙的蔣南嘉手執羅盤,側臉清冷。
她身邊站著一位穿灰色長衫的俊朗男子,正微微傾身,專注地聽她說話。
而那位以傲慢著稱的財團繼承人,正對她露出恭敬討好的微笑。
她還是那麼美。
甚至比在他身邊時,更添了一種奪目自信的光芒。
就像一顆終於被拭去塵埃的明珠,終於在她本該在的地方,熠熠生輝。
而曾經擁有過蔣南嘉的他,此刻站在香港冬夜的冷雨裡,一身狼狽。
雨越下越大。
宋時樟仰起頭,任由雨水混合著滾燙的眼淚流下。
他的光滅了。
從此世界隻剩永無止境的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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