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和離後,四大丫鬟跪迎回歸 第448章 戰後療傷凝心力
沈微瀾盯著地上那根斷木的兩截,腳邊泥水混著血漬正緩緩滲進土裡。
“先彆走。”她忽然開口,聲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停了動作。
謝雲崢轉頭看她,肩上的傷還在滲血,他抬手按了下,眉頭都沒皺一下。
“秋蘅,”沈微瀾走到藥箱前蹲下,“大家都帶傷,你看看。”
秋蘅沒說話,直接開啟箱子。她臉色發白,指尖有點抖,可手穩得很。她先給夏蟬上藥,手腕一圈圈纏上布條,動作利落。
“疼不?”她問。
“還行。”夏蟬咧嘴,“就是扭了一下,又不是骨頭斷了。”
春棠坐在一旁,揉著手腕。剛才扔米袋時用力過猛,現在整條胳膊都發麻。
“你這不算傷。”秋蘅遞過一顆藥丸,“含著,彆咽,半個時辰後吐渣。”
春棠接過,放嘴裡一嘗,苦得直皺眉:“比黃連還衝。”
“就該苦點。”秋蘅淡淡道,“不然壓不住痛。”
冬珞靠在一塊石頭上,耳朵還在嗡嗡響。她閉著眼,手指輕輕按著太陽穴。
“聲哨太尖了。”她說,“下次換個調。”
秋蘅從瓶子裡倒出幾滴清油,滴進她耳中。涼意一竄,冬珞猛地吸了口氣。
“忍著。”秋蘅說,“三刻鐘彆碰水。”
輪到謝雲崢時,他扯開衣領,肩頭一道擦傷翻著皮,邊緣已經泛紅。
“你倒是挺能扛。”秋蘅拿布蘸酒擦傷口,他肌肉繃了一下,沒動。
“這點傷,不算什麼。”他說。
“可你要是發燒了,”沈微瀾站在旁邊看著,“我們誰拖著你走?”
謝雲崢抬眼,兩人對視一瞬,他低聲道:“不會。”
秋蘅塗完藥,又拿出一小罐油膏:“這是金創愈膚油,一天兩次,彆沾水。”
她合上藥箱,自己也吞了顆丹藥。喉頭乾澀,像是被砂紙磨過。
“我還能撐。”她隻說了這一句。
沈微瀾看著她,沒說話,但眼神沉了沉。
剛才那一仗,誰都拚了命。
她轉身走到春棠身邊,輕輕拍了下她的肩:“你扔米袋那一下,救了三個人。”
春棠愣住,抬頭看她。
“我沒想那麼多……”她聲音有點發顫,“我就怕他們撲上來搶藥箱。”
“可你做了。”沈微瀾說,“慌的時候能想到分敵,已經是本事。”
春棠鼻子一酸,趕緊低下頭去翻賬冊,手指在布捲上劃著數字,像是要把什麼情緒壓下去。
“米少了一袋。”她小聲報,“水囊破兩個,剩下三個半滿。**散用了三分之一,麻沸粉剩半匣。”
沈微瀾點頭:“接下來減半配給,優先傷員和守夜的。”
“野菜也能補。”夏蟬活動了下手腕,“前麵有片窪地,我記得那邊長蒲公英。”
“你眼睛還挺靈。”冬珞睜開眼,“不過彆離隊太遠。”
“放心。”夏蟬冷笑,“我又不是去找死。”
謝雲崢靠著樹乾坐下來,喘了口氣。他肩頭火辣辣地疼,可比這更難受的是腦子裡的畫麵——那些災民撲上來的眼神,像餓瘋的狼。
“那個指揮的壯漢……”他忽然開口,“瞳孔縮成針尖,跟中毒一樣。”
“不止他。”秋蘅說,“其他人牙齦發紫,嘴裡有苦杏味。是吃了什麼東西,讓人失去理智。”
“誰給他們吃的?”春棠問。
“不知道。”沈微瀾盯著遠處荒村,“但肯定有人在背後放藥。”
風刮過來,帶著一股腐臭味。沒人說話。
過了會兒,夏蟬突然笑了一聲:“你們說,咱們四個加一個侯爺,哪個不是從鬼門關爬出來的?怕什麼?”
“我不是怕。”春棠嘟囔,“我是愁米不夠。”
“愁也沒用。”冬珞把金屬筒收進袖中,“我們現在活著,就是證據。”
沈微瀾看向她。
“證據?”她問。
“證明這場災,不是天降。”冬珞聲音冷,“是有人動手腳。我們沒死,就能揭出來。”
沈微瀾慢慢點頭。
她想起老婦臨死前喊的“戶滅口”,還有那塊寫著“丙六七”的布片。編號,意味著係統,意味著計劃。
這不是亂世流民暴動,是清場。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有道新劃的口子,是剛才搬石頭時蹭的。血已經乾了,結成一道細線。
就像她心裡那股勁,再疼也不鬆。
“今日之傷,”她抬頭,看著每一個人,“刻在身上,也刻在心上。”
沒人接話,可每個人都抬起了頭。
“但我們沒倒。”她聲音不高,卻穩,“就不會輸。”
風吹起她的衣角,灰土打在臉上,她沒伸手拂。
春棠把賬冊摺好塞進懷裡,拍了拍灰:“那接下來,走慢點,但不停?”
“走慢點。”沈微瀾說,“盯住腳下,也盯住背後。”
秋蘅站起身,藥箱背好。她看了眼屍骸方向,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她記得那些傷口,邊緣太齊,不像野獸咬的。
更像刀割的。
“小姐。”她低聲問,“我能留三具屍體做樣嗎?我想再查查。”
沈微瀾點頭:“留兩男一女,記好位置,回頭繞路回來取。”
“好。”
夏蟬抽出軟劍,在掌心輕輕一劃。血珠冒出來,她甩了甩,滴在泥裡。
“下次來的人,”她說,“未必還這麼蠢。”
謝雲崢站起身,試了試肩膀,疼得吸了口氣,還是把刀握緊了。
“我走前頭。”他說。
“你悠著點。”沈微瀾說,“彆逞強。”
“我沒。”他頓了頓,“隻是不想再有人擋在我前麵。”
沈微瀾沒再說話,隻點了點頭。
隊伍重新排好陣型,春棠扶著驢車,冬珞走在高處觀察地形,夏蟬護在側翼,秋蘅背著藥箱走在最後。
沈微瀾走在中間,手一直按在腰間的帕子上,裡麵裹著那塊“丙六七”的布片。
她走了幾步,忽然停下。
“怎麼了?”謝雲崢回頭。
她未作答,而是彎腰撿起一樣東西——半片焦黑的布,和之前的一模一樣。
她展開,上麵多了一個符號:一個圓圈,中間一豎。
像眼睛。
又像箭頭。
她盯著看了兩秒,慢慢收進袖中。
“走吧。”她說。
夏蟬瞥了她一眼:“你又發現啥了?”
“還不清楚。”沈微瀾往前走,“但有人想讓我們看見。”
謝雲崢走在前頭,聽見這話,腳步頓了下。
風從荒道儘頭吹來,捲起一片灰土。
她抬頭看了看天。
雲層壓得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