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和離後,四大丫鬟跪迎回歸 第427章 瘟疫反複引擔憂
夏蟬一腳踩進泥裡,鞋底拔出來時帶起一塊濕土。
“主子!”她聲音壓著,“林子裡的腳印又深了,昨夜有人來過。”
沈微瀾正要說話,村口方向忽然傳來哭喊。一個婦人抱著孩子衝進醫棚前的空地,跪在地上直磕頭。
“沈姑娘!救救我兒吧!他剛退的燒,這會兒又上來了,嘴裡都在冒血泡!”
秋蘅快步上前,伸手探那孩子的額頭,指尖一顫。
“不對。”她低聲說,“這不是複發,是新症。”
沈微瀾臉色一沉:“所有人,進醫棚議事。”
曬穀場上的風卷著灰打轉,藥爐邊的水汽撲在人臉上。謝雲崢肩上的傷還沒好利索,走路時左肩略塌,卻還是趕到了。
“怎麼了?”他問。
秋蘅翻開病曆本,指節發白:“今天清早,三個已退燒的人重新高熱,咳血更重。我看了痰色、舌苔,連脈象都不一樣。這不是原來的瘟疫。”
冬珞坐在角落,手裡捏著一份村民記錄表:“不止三個。西頭李家母女、北屋趙老漢,都開始打擺子,可他們之前根本沒染病。”
春棠翻著賬冊的手停住:“藥材消耗比昨日多了一倍。清瘟散已經見底,柴胡隻剩半筐。”
屋裡沒人說話。
沈微瀾盯著桌上的藥方,忽然抬頭:“秋蘅,你懷疑什麼?”
秋蘅咬了下唇:“我懷疑……毒株變了。”
“什麼意思?”
這病原先被藥壓住了,可它沒死,反倒換了模樣。舊方子裡的補藥,現在反而助它生勢。
“那就換方。”
“不能全換。”秋蘅搖頭,“得先試。萬一新方不對症,三日內病人撐不住。”
“那就試三人。”沈微瀾站起身,“誰願意第一個用新藥?”
沒人應聲。
一個老獵戶拄著棍子進來,臉上全是汗:“我來。我活夠了,要是能試出個對路的方子,也算給村裡積德。”
沈微瀾看著他,點頭:“熬藥,加金銀花、貫眾、生石膏,去黃芪、當歸。”
藥爐重新點火,鍋蓋一掀,白氣直衝房梁。
外頭天陰得厲害,烏雲壓著山頭,像要塌下來。
春棠抱著賬本走出來,看見冬珞蹲在牆角寫東西。
“你在記什麼?”她問。
“今早報上來的病例。”冬珞筆尖不停,“六個新染的,四個是孩子。發病前都去過村後溪邊喝水。”
春棠皺眉:“那水不是消過毒的嗎?”
“消過了。”冬珞抬眼,“可如果病源變了,老法子就不管用了。”
她合上本子,往醫棚走:“得重新劃隔離區,輕症和重症不能再混住。”
沈微瀾正在窗邊看藥爐,聽見腳步聲回頭:“有線索?”
“水源可能二次汙染。”冬珞說,“而且……有人在散話。”
“說什麼?”
“說咱們的藥有毒,治不好人,隻會拖死。”冬珞冷笑,“這話昨天就開始傳了,今早才炸開。”
沈微瀾眼神一冷:“有人趁亂攪局。”
謝雲崢靠在門框上,一直沒吭聲。這時開口:“我守村口。不讓任何人出去。”
“彆硬攔。”沈微瀾說,“派青壯輪班,勸返就行。要是逼急了,人拚著命也要逃,反倒把病帶到外頭。”
謝雲崢點頭,轉身走了。
夏蟬這時從外麵進來,手裡攥著一塊黑乎乎的布角。
“在林子邊上撿的。”她低聲,“燒過的,但能看出是軍中製式的腰帶殘片。”
沈微瀾接過來看了一眼,扔進火盆。
火苗猛地躥高。
“他們知道我們查到了驛站。”她說,“所以再來示威。”
秋蘅端著一碗藥出來,手有點抖:“第一劑喂下去了。那老獵戶喝了,現在昏睡著,還不知是好是壞。”
沈微瀾握住她的手:“你一夜沒睡,去歇會兒。”
她想起小時候在藥廬,師父說過醫者最怕的不是病重,而是病變。
“我不累。”秋蘅搖頭,“我怕睡著了,錯過脈象變化。”
窗外一聲悶雷滾過,雨點砸下來,打在瓦上劈啪響。
春棠突然衝進來:“東屋兩個孩子抽搐起來了!嘴裡吐白沫!”
秋蘅抓起藥箱就跑。
沈微瀾緊跟著出去,看見院子裡幾個婦人抱成一團,哭聲一片。
“彆慌!”她大聲喊,“按新法子隔離,大人小孩分開!夏蟬,帶人把井水封了,改用儲水缸!”
夏蟬應了一聲,抽出軟劍往村中去。
冬珞站在廊下,把一張紙塞進竹筒,綁在鴿子腿上。
“飛驛站。”她低聲,“告訴接頭人,寅字營有人活動,疑似參與投毒。”
鴿子撲棱飛走,消失在雨幕裡。
半個時辰後,秋蘅從東屋出來,臉白得像紙。
“怎麼樣?”沈微瀾問。
“挺過來了。”秋蘅喘著氣,“高熱退了兩成,呼吸穩了些。但還得觀察。”
沈微瀾鬆了口氣。
可就在這時,西頭又傳來喊聲。
“李家娘子不行了!喘不上氣!”
“快!換藥!加大石膏量!”秋蘅又要進去。
春棠拉住她:“藥庫裡生石膏隻剩三兩了!”
沈微瀾閉了閉眼:“開啟空間儲備,調五斤出來。”
春棠點頭跑了。
雨越下越大,屋簷水連成線。藥爐咕嘟咕嘟響,新方子正在熬。
冬珞拿著筆,在紙上畫了三條線:一條紅,標著“舊症”;一條黑,寫著“新毒”;中間一條虛線,寫著“傳播路徑待查”。
她抬頭問:“主子,要是三日後新方無效,怎麼辦?”
沈微瀾看著窗外的雨,聲音很輕:“那就換更大的陣。”
謝雲崢這時回來,肩上的布條濕透了:“村南有兩個想翻牆走的,被攔下了。情緒很激動,說寧可死在路上也不等死。”
“給他們一碗藥。”沈微瀾說,“讓他們親眼看著病人好轉。信,得從眼裡生出來。”
謝雲崢看著她:“你還撐得住嗎?”
她笑了笑:“你說呢?”
他沒再問,隻把傘靠在門邊,坐下來擦濕透的靴子。
夜裡,秋蘅守在藥爐旁,記下每一刻的藥性變化。她眼皮打架,可手指還在動,一筆一劃寫著:“金銀花三錢,貫眾二錢,生石膏加倍——有效。”
春棠盤點完最後一批藥材,走到沈微瀾麵前:“明日若無補給,清瘟散徹底斷供。”
“我已經傳信商隊。”沈微瀾說,“三天內,必到。”
冬珞從外麵進來,發梢滴水:“鴿子回信了。接頭人說,驛站最近確有夜火,但沒人敢去查。”
夏蟬撩開簾子,手裡還握著劍:“林子深處又有動靜,像是有人挖坑。”
沈微瀾站起來:“明天一早,我去看看。”
“太危險!”幾個人齊聲說。
她擺擺手:“我是大夫,也是這個村的主心骨。我不去,誰去?”
雨還在下。
藥爐上的水汽彌漫開來,糊住了窗紙。
秋蘅忽然抬頭:“你們聽。”
屋裡靜下來。
遠處,有個孩子在唱歌,調子歪歪扭扭,卻是從前村裡的祈福謠。
一句一句,飄進雨裡。
沈微瀾站在窗前,手裡攥著新藥方,指節泛白。
謝雲崢走過來,低聲問:“明天真要去?”
“嗯。”
“我陪你。”
她沒答,隻是把藥方摺好,放進袖中。
外麵雨聲不斷,燈影搖晃。
冬珞合上情報簿,吹滅了蠟燭。
夏蟬把劍插進牆縫,靠著柱子坐下。
春棠數完最後一筆賬,把算盤推到一邊。
秋蘅趴在桌上睡著了,手裡還攥著筆。
沈微瀾望著門外的黑夜,忽然說:
“這場雨,要是能把臟東西都衝走就好了。”
謝雲崢看著她側臉,聲音低下去:
“可要是衝不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