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和離後,四大丫鬟跪迎回歸 第414章 進城補給遇難題
沈微瀾抹了把臉上的水,抬頭看城門。守兵拿著長矛在門口來回走,每隔一會兒就推開一個想進城的人。
“再等等。”她說。
春棠縮著肩膀,“這雨越下越大,藥材濕了不好儲存。”
夏蟬手按在腰上,“那些人穿得跟我們差不多,都被攔住了。”
秋蘅低聲說:“我剛纔看見,有個老頭咳得厲害,剛走近就被推到溝裡去了。”
冬珞從袖子裡抽出一張紙,“西門放行醫者和驛使,但要查文書。”
沈微瀾點頭,“按計劃來。”
一行人往前走。秋蘅提著藥箱走在最前,衣服沾了泥也沒管。她走到守兵麵前,聲音穩:“郎中采藥路過,要去北嶺收一批蒼術。”
守兵皺眉,“哪個鋪子的?”
“濟安堂。”冬珞遞上文書,“這是執照,還有官府批的通行條。”
守兵翻了兩下,抬頭盯她,“最近瘟氣重,你們真敢跑這一路?”
“靠手藝吃飯。”秋蘅說,“死人多了,活人更需要藥。”
守兵哼了一聲,揮手讓他們進去。
進了城,街上沒人走動。店鋪半關著門,偶爾有人探頭看一眼又趕緊縮回去。路邊堆著燒過的草灰,風吹過來一股嗆味。
“不是艾草就是蒼術。”秋蘅聞了聞,“他們在熏屋子。”
冬珞拐進一條小巷,在茶攤邊坐下。扔了枚銅錢,“聽說南街倒了一家五口?”
老頭掃了眼四周,壓低聲音:“不止。三天裡抬出去二十多具,都用席子裹著,往亂葬崗送。”
“官府不管?”
“管?縣太爺早跑了!現在城裡就幾個衙役看著,誰敢去病家?”
冬珞又問了幾句,回來找沈微瀾。
“情況比想的嚴重。”她說,“高熱、咳血、身上出斑點,七日內必死。老藥工說沒見過這種病。”
沈微瀾聽完,轉頭看春棠,“買藥的事,你看著辦。”
春棠搓了搓手,“我先分三撥去問價,摸清楚底細再說。”
她剛要走,被夏蟬拉住,“小心點,剛纔有人盯著我們。”
“我知道。”春棠笑了笑,“我又不是第一次做生意。”
她先去了東市一家老字號藥鋪。掌櫃的見她進門,直接開口:“蒼術五十兩一斤,艾草三十兩,板藍根沒貨。”
“這麼貴?”春棠裝作吃驚,“前些日子才五兩。”
“現在誰還按舊價賣?”掌櫃冷笑,“你要是不要,後麵一堆人等著。”
春棠沒還價,轉身走了。
她在另外兩家問了價,回來跟大家碰頭。
“全漲瘋了。”她說,“硫磺限購,每人最多買兩斤。蒼術最低也要四十兩。”
謝雲崢皺眉,“我們帶的銀子不夠。”
“那就換法子。”春棠眼睛亮了,“我剛纔看那家濟安堂櫃台後頭寫著‘常年收藥,長期合作’,說明他們想拉主顧。”
沈微瀾明白她的意思,“你是說,拿以後的生意做交換?”
“對。”春棠點頭,“我去找掌櫃談,就說我們是走南闖北的藥商,以後每季都來進貨。隻要這次給個實誠價,往後獨家供貨也行。”
冬珞提醒:“可我們沒那麼多貨。”
“話彆說死。”春棠笑,“先拿下這批再說。”
春棠換了身乾淨衣裳,又讓秋蘅寫了張假名帖,說是‘江南蘇記藥行’的夥計。
第二次進濟安堂,態度完全不一樣。
“您請坐。”掌櫃親自倒茶,“剛纔多有得罪,不知道是大主顧上門。”
春棠擺手,“我不計較。隻是這回要的急,家裡幾位叔伯都在等這批藥開方。”
“您要多少?”
“蒼術五斤,艾草五斤,板藍根三斤,硫磺八斤。現銀結算。”
掌櫃猶豫,“硫磺官府限購……”
“我懂規矩。”春棠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剩下的,等貨齊了再付。另外,往後我們每月都來,量不會少於這次。您要是信得過,咱們立個字據也行。”
掌櫃盯著銀子看了半天,終於鬆口,“成。但我隻能偷偷多給您兩斤硫磺,彆的不敢多給。”
“夠了。”春棠笑,“明兒我還來,再談下一單。”
交易定下,她出來報信。
沈微瀾點頭,“東西到手就出城存好,彆留在身上。”
夏蟬和謝雲崢輪流護送,一趟趟把藥和糧食運到城外十裡坡的廢棄驛站。那裡有個地窖,之前就清理過,能藏東西。
最後一趟回來,春棠臉色發白。
“怎麼了?”沈微瀾問。
“西市口有人打架。”她說,“兩個販藥的搶生意,一個被打斷了腿。周圍一圈人看著,沒人扶。”
“然後呢?”
“那人喊救命,喊到嗓子啞也沒人理。”春棠低頭,“我就站在那兒,腳像釘住了。我想上去,可我知道……我們現在不能惹事。”
沈微瀾沒說話,隻是拍了拍她的肩。
傍晚時,所有人都回來了。
春棠清點物資:“蒼術五斤,艾草五斤,板藍根三斤,硫磺八斤,陳米二百斤。比原計劃少一半,但關鍵的都拿到了。”
秋蘅開啟藥箱檢查,“艾草乾得不錯,蒼術也沒黴。能用。”
冬珞把幾張紙條攤開,“這是我記的疫情變化。從三日前開始,每日新增閉戶人家增加十戶以上。今天早上,西街燒了三間房,說是怕疫氣蔓延。”
沈微瀾聽著,手指輕輕敲桌麵。
“下一步呢?”夏蟬問。
“天黑前必須決定。”謝雲崢說,“再不走,夜裡難行。”
沈微瀾站起來,“我們今晚歇在這兒。明天一早出發,去清河縣邊界看看。”
“直接進去?”春棠愣住。
“不進村。”沈微瀾搖頭,“先在外圍觀察,找病人問症狀,看水源、垃圾堆放的地方。秋蘅記錄,冬珞畫圖,春棠算人數和口糧消耗,夏蟬警戒,謝雲崢帶路。”
“要是有人攔呢?”夏蟬問。
“說是遊方郎中施藥。”沈微瀾說,“帶足銀子,見人就給兩文錢問話。不怕沒人說。”
“可危險。”謝雲崢皺眉。
“我們知道的太少。”她說,“不親眼去看,怎麼救人?”
屋裡靜了一會兒。
春棠忽然開口:“我怕了。剛纔在街上,我看著那個斷腿的人,我在想——要是我們也倒下了,誰來管這些事?”
沒人說話。
秋蘅低頭整理藥包,“我也怕。可我不去,誰認得這病?誰配藥?”
冬珞把紙條摺好塞進靴筒,“我爹孃就是染疫死的。那時候沒人管,現在我能管一點是一點。”
夏蟬握緊劍柄,“我要是不敢動,還當什麼護衛。”
謝雲崢看著沈微瀾,“你決定了,我就跟著。”
沈微瀾走到門邊,掀開簾子看外麵。
雨停了,天邊透出一點光。
她回頭,聲音很輕:“我不是非要當英雄。我隻是覺得,有人該去做這事。既然我們來了,那就彆退。”
春棠深吸一口氣,“我賬本帶齊了,隨時能算。”
秋蘅合上藥箱,“藥材分類好了,隨時可用。”
冬珞站起身,“輿圖也標好了路線。”
夏蟬活動手腕,“我劍磨過了,能動手。”
謝雲崢披上外袍,“馬喂飽了,水袋也滿了。”
沈微瀾點頭,“那就彆多說了。今晚好好睡一覺,明早出發。”
眾人散去。
她坐在燈下,手裡捏著一塊玉佩,貼在胸口。
良久,她放下手,吹滅了燈。
黑暗裡,隻聽見遠處一聲狗叫。
第二天清晨,五個人在驛站門口集合。
沈微瀾翻身上馬,回頭看了一眼平陽城。
城牆灰濛,城門緊閉。
她揚起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