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和離後,四大丫鬟跪迎回歸 第380章 穩定城內防疫情
她緩緩睜開眼,目光望向西邊,心中暗自決定,明天一定要去檢視那條渠。
城主跟著沈微瀾進了醫館,腳剛邁過門檻就停住了。屋裡一股藥味混著腥氣衝上來,他皺了下鼻子。五個病人躺在草蓆上,一個小孩縮在角落發抖,旁邊老人已經不動了,臉上蓋著布。
“這就是你說的發熱?”沈微瀾站在他麵前,聲音不高,“昨天還好好的人,今天就斷氣了。”
城主沒說話,隻盯著那塊發黑的布看。
“你兒子要是也這樣咳起來,你還覺得是小事嗎?”她往前一步,“現在封城,還能攔住。再拖兩天,全城都得跟著遭殃。”
外頭風颳得緊,吹得燈籠晃了一下。城主的手抖了抖。
謝雲崢這時候從門口進來,身上還帶著夜露的濕氣。“大人,”他說,“疫病不認人。傳到鄰郡,朝廷追責下來,第一個問的就是你這守土之官。”
城主抬頭看他,“你是侯爺,這事歸你管?”
“我不插手政令。”謝雲崢語氣平,“但若真鬨出大亂子,我也保不住你。”
屋裡的火盆劈啪響了一聲。城主慢慢走到桌前,拿起筆,又放下。
“我一封城,百姓沒飯吃怎麼辦?賦稅收不上來,上麵怪罪……”
沈微瀾轉身走出去,片刻後帶了個老婦人進來。那女人腿一軟就跪下了,哭都哭不出聲。
“我家老頭昨兒還好好的,今早就涼了。我孫子……才六歲……也燒得說胡話……”她抬起臉,眼眶塌下去,“大人,您行行好,彆讓我們一家死絕了……”
城主看著她,嘴唇動了動。
沈微瀾把一張紙推到桌上。“七條令。禁市集、停學堂、斷水道、設隔離所、查出入、統糧配、嚴焚屍。你簽了,立刻執行。”
謝雲崢補了一句:“你若不簽,明日早報,我就以鎮國侯名義代發通令。到時候,功勞是朝廷的,過錯是你抗令不遵。”
城主終於提筆,手還在抖。墨跡洇開一小片,名字落了底。
春棠在外頭等了一夜。天剛亮就聽見城主府門開了,她迎上去接過令書,轉身就往糧倉跑。
路上碰到夏蟬,兩人對了個眼神。
“人都派好了。”夏蟬說,“北街三戶不肯開門,我已經讓人守著。”
“米先送南巷。”春棠喘著氣,“那邊老人多,最怕斷糧鬨事。”
“鹽呢?”
“每人一塊,記檔。誰冒領,以後全戶停供。”
她們趕到第一戶人家,敲了半天門沒人應。春棠站到窗邊喊:“張嬸!我是沈姑娘身邊春棠!今天每家給米兩斤,鹽一塊!登記完就能領!”
裡頭傳來腳步聲,門開了一條縫。
“真是你們發的?不是哄人?”
“我當著你麵稱。”春棠掏出小秤,“不信你來看。”
那女人接過米袋,眼淚一下掉下來。“我男人發燒躺了兩天,不敢出門……還以為要餓死了……”
春棠把手搭她肩上,“現在不怕了。聽我的,三天內彆出門。有人送飯來,隔著門遞。”
回到指揮點,冬珞正趴在桌上畫圖。炭筆在紙上劃出幾道紅痕。
“這是?”春棠湊過去。
“疫區熱力圖。”冬珞指了指西巷,“這兩天發病最多的地方。巡查路線我改了,先集中掃這裡。”
“送飯的人呢?”
“輪三班,戴布巾,洗手用石灰水。逃崗的兩個,我已經讓夏蟬抓了,關在空院反省。”
春棠點頭,“我去看看秋蘅姐。”
醫館裡,秋蘅坐在小凳上熬藥。鍋裡冒著白氣,她額前全是汗。三個空碗擺在邊上,是剛喂完藥的病人。
“退燒了嗎?”春棠輕聲問。
“一個好了點,兩個還在燒。”她抬頭,“藥材快沒了。麻黃隻剩半包,石膏也不夠。”
“我馬上調。”
“等等。”秋蘅拉住她,“《嶺南疫錄》那本書,找到了嗎?”
“冬珞說城北老儒手裡有孤本。”
“趕緊去拿。方子裡加這幾味,纔有救。”
春棠轉身就走。半個時辰後,她帶著書回來,拍在桌上。
秋蘅翻開就看,手指一行行劃過去。突然停住。
“果然!”她猛地站起來,“這病叫‘赤喉瘟’,起於濁水,傳於飛沫。治法要用麻杏石甘湯加減,還得配合艾熏屋子。”
“能救命?”
“至少能壓住。”她抓起紙開始寫方子,“快煎三副,找三個輕症試試。”
沈微瀾這時走進來,手裡拎著個陶罐。“我守著爐子,這一鍋不能錯。”
秋蘅把方子給她,“你看著火候。我得去看看那個孩子。”
那小孩還在發抖,嘴唇紫得嚇人。秋蘅摸脈時手都在顫。
“還有氣。”她鬆口氣,“再紮一針。”
銀針下去,孩子呼吸穩了些。她擦了把臉,回頭看見沈微瀾端著藥碗進來。
“第一鍋好了。”她說,“我親自喂。”
三副藥喂完,到了傍晚。有個病人額頭不燙了,能睜開眼。另一個咳嗽少了,吐血止住。第三個還是昏著,但脈象比早上強。
訊息傳出去,街上安靜了些。有人扒著門縫往外看,小聲議論。
“聽說有人退燒了?”
“是沈姑娘那邊發的藥……”
“她真能治?”
“不然怎麼連城主都聽話?”
夏蟬帶人巡邏到東街,聽見幾個漢子在罵娘。
“不讓出門,飯也不給?”
她走上前,“誰說不給?每戶都有米有鹽。你家那份,明天照領。”
“那我爹病了咋辦?”
“上報名字,專人送藥。敢亂跑,打斷腿。”
那人縮了縮脖子。旁邊有人嘀咕:“她真敢打?”
夏蟬抽出腰間軟劍,在地上劃了道印子。“上次逃崗的兩個,現在還關著。誰想試試,儘管來。”
沒人再吭聲。
夜裡,冬珞拿著新畫的圖去找沈微瀾。她正在醫館廊下清點病冊,手指凍得發紅。
“高危區縮小了。”冬珞把圖攤開,“三天內,九成住戶排查完。新增病例隻有七個,都是家裡傳的,沒出現新聚集點。”
沈微瀾點點頭,“封鎖有效。”
“但源頭還沒查出來。”冬珞低聲說,“挑夫那邊,他們用的水是從西渠接的,和城東一樣。”
“西渠?”
“嗯。而且那天賣草藥的人,最後消失的方向也是那兒。”
沈微瀾合上冊子,“明天我去看看。”
“你現在不能去。”冬珞攔她,“你要是倒了,整個防疫就垮了。”
“我不進去,就在邊上查。”
“不行。”冬珞語氣硬了,“你忘了答應小姐的事?她是主心骨,你不能冒險。”
沈微瀾看著她,“那你替我去盯。”
“我派人去。”
“必須親眼確認。”
兩人僵著。秋蘅從屋裡出來,聽見了。
“你去不了。”她說,“你昨天一夜沒睡,眼睛都紅了。”
“那怎麼辦?”
秋蘅想了想,“我知道渠口在哪。我去走一趟,順便采點水樣。”
“你也不能去!”冬珞急了,“你是大夫,最忙的時候你不能出事!”
“那就等天亮。”沈微瀾終於鬆口,“讓巡防隊繞著西渠走一圈,看有沒有異常。”
冬珞記下,“我馬上安排。”
春棠這時跑過來,“糧倉那邊穩了。今天沒人鬨事,都排隊領米。”
“藥呢?”
“第二批熬好了,正分發。”
沈微瀾靠著柱子坐下,揉了揉太陽穴。
“你覺得,是誰乾的?”她忽然問。
沒人回答。
過了會兒,秋蘅說:“不像是天災。症狀來得太齊,太準。像有人知道怎麼引它出來。”
“水有問題?”春棠問。
“可能。”秋蘅點頭,“但得驗。”
“等天亮。”沈微瀾閉上眼,“都去休息。明天還要接著乾。”
眾人散去。她一個人留在廊下,手裡攥著染血的病冊。
遠處炊煙寥寥,街上沒幾個人影。燈火稀疏,但不再有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