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和離後,四大丫鬟跪迎回歸 第378章 攜手同行迎新章
沈微瀾還站在橋頭,風把她的袖子吹得晃。謝雲崢走過來,站她旁邊,沒說話。
他從懷裡掏出一張紙,遞過去,“冬珞畫的。你看。”
她接過,是張地圖,上麵用紅筆圈了好幾個地方,寫著“土質鬆”“近河”“日照足”。
“這是……”
“三座城,都適合種新法作物。”他說,“要是能推過去,活的人不止這一城。”
她低頭看著圖,手指慢慢劃過那些紅圈。很久沒出聲。
謝雲崢看著她,“你還在想防線的事?”
她搖頭,“不是。我在想,我們救了一次,可天再旱呢?人再貪呢?靠守,守不住一輩子。”
他點頭,“所以得教他們自己種,自己管。”
她把圖摺好,塞進袖子,“那就推。”
“你真打算不回京了?”
她抬頭看他,“你呢?你還想回去當你的鎮國侯嗎?”
他沒答,反問:“你要我留下?”
“我不是要誰留下。”她說,“我是說,這路我要走。誰願意跟,就一起走。”
他沉默了一會兒,轉身走到橋邊那個放告示的石箱前,伸手解下腰上的令牌,往裡一扔。
“咚”一聲。
她皺眉,“你乾什麼?”
“那是兵符令。”他說,“以後沒人認這個了。”
她盯著石箱,“你就這麼扔了?不怕以後用得著?”
“怕。”他說,“但我更怕回頭一看,你走了,我沒跟上。”
她沒說話,隻是看著他。
遠處傳來敲鑼的聲音,是集市收攤的訊號。幾個孩子跑過橋,手裡拿著糖葫蘆,笑得大聲。
春棠從街口走來,手裡拎著個布包,“剛去糧鋪查了賬,今兒又還進來一百斤米。”
沈微瀾問:“他們怎麼說?”
“說現在敢存糧了,不怕斷水。”春棠笑了下,“有個老伯非塞給我兩個雞蛋,說是‘謝恩’。”
夏蟬也來了,肩上扛著劍,“校場那批新人練得差不多了,明天就能輪防。”
秋蘅背著藥箱,走得很慢,“西崗的巡丁都含了藥丸,沒人打盹。”
冬珞最後到,手裡拿著個小本子,“密語箱今天開了四次,三條是報修水渠,一條是問播種時間。”
沈微瀾聽完,環視一圈,“你們累不累?”
沒人吭聲。
她看著春棠,“你說。”
春棠咬了下嘴唇,“有時候……覺得不知道忙這些,到底有沒有儘頭。”
“我懂。”她說,“我以前也覺得,救一個人,兩個人,救不過來。後來我才明白,不是救人,是點火。”
“點火?”
“一個人會種了,教十個人。十個人會了,教一百個。”她看向橋下田地,“你看那邊。”
眾人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一個老頭正帶著小孫子量田壟,拿的是她們教的竹尺。
“他們已經在用了。”她說,“我們不在的時候,他們也在做。這纔是真的活過來。”
夏蟬忽然笑了,“那咱們就彆光守著這一塊地了。”
“對。”冬珞接話,“可以帶人去外城試。”
秋蘅輕聲說:“藥材也可以跟著走。哪缺醫,就往哪送。”
春棠眼睛亮了點,“要是推廣開,賬目得重新設分冊,按城劃區纔好管。”
沈微瀾點頭,“從今往後,不叫‘救災’,叫‘啟農’。我們不是施捨,是傳法。”
夏蟬一拍劍柄,“那我就當開路的!哪個城不讓人進門,我踹門也得進去!”
眾人都笑了。
謝雲崢看著她們,“你們一個個的,比我還狠。”
沈微瀾轉頭看他,“你怕了?”
“不怕。”他說,“就是想問一句,我要是跟你們走,還能吃得上飯嗎?”
“你想吃百家飯,還是啃乾餅?”她笑。
“你給啥我吃啥。”
“那行。”她伸出手,“以後同路。”
他握住,“同路。”
春棠把手搭上來,“也算我一個。”
夏蟬立刻把手拍上去,“還有我!”
秋蘅遲疑了一下,也伸出手,“我……不會說話,但藥不會騙人。”
冬珞最後一個放上去,“資訊不斷,路就不會斷。”
六個人的手疊在一起。
風吹過來,把橋頭的燈籠吹得晃了一下。
沈微瀾收回手,“明天開始,分三隊。一隊去東城試點,一隊整理農法手冊,一隊建聯絡點。”
“我去東城!”夏蟬搶著說。
“我去賬冊組。”春棠說,“得把成本算清楚。”
“我去聯絡。”冬珞說。
“我隨行配藥。”秋蘅低聲說。
謝雲崢問:“那我呢?”
她看他一眼,“你力氣大,搬東西。”
他笑,“成,我當苦力。”
“彆以為這麼說就輕鬆。”她說,“東城那邊地形複雜,你得先探路。”
“行。”他說,“我明早就出發。”
“等等。”她說,“先睡一覺。你眼底下烏青,像被誰打了兩拳。”
他也看她,“你也好不到哪去。”
“我不一樣。”她說,“我習慣了。”
“習慣什麼?”
“習慣不能倒。”她說,“小時候在府裡,賬本燒了我能哭,人倒了不行。現在也是。隻要我還站著,他們就覺得沒事。”
謝雲崢沒說話,伸手輕輕碰了下她的手腕。
很輕的一下。
她沒躲。
遠處傳來更鼓聲。
二更了。
橋下河水靜靜流,映著燈影。
她忽然說:“我以前總覺得自己是個孤的。護不住家,留不住人,連自己都說服不了。可現在……好像也不是那麼孤。”
“你不孤。”他說,“你有她們。”
她點頭,“還有你。”
他愣了一下。
她已經轉身往下走,“走吧,明天還得早起。”
他跟上,“你就這麼定了?真不回京了?”
她腳步沒停。
“京城有規矩,有宮牆,有說不完的話。”她說,“這兒有地,有人,有看得見的活路。我選這兒。”
“那你以後呢?”
“以後?”她笑了笑,“走一步,看十步。隻要有人肯學,我就肯教。”
“要是有人攔呢?”
“攔得住我一次,攔不住我一輩子。”
“要是官府壓下來呢?”
“那就讓百姓的聲音,大過官府的話。”
他沒再問。
兩人走到橋尾。
春棠她們已經散了,各自朝崗位走去。
隻剩他們兩個。
她停下,抬頭看天。
星星很亮。
“你知道嗎?”她說,“我娘死前跟我說,女子一生如逆水行舟。我說我不信,我想順流而下。可現在我覺得,逆著也好。至少我知道,是我自己在劃船。”
他看著她側臉,“那我能不能……陪你劃一段?”
她沒答,隻是往前走。
但他沒走。
她走出幾步,回頭,“你還不走?”
“你沒說讓我走。”
她頓了頓,“那你跟上來吧。”
他快步追上。
兩人並肩走著。
街邊一家鋪子還亮著燈,裡麵傳出小孩背書的聲音。
“深耕淺種,按時灌水……”
她聽見了,嘴角動了動。
他問:“笑什麼?”
“他們在念我們寫的農訣。”她說,“這才幾天。”
“很快就會傳得更遠。”
“嗯。”
“你覺得能傳到北境嗎?”
“你想讓它傳到,它就能。”
他又問:“那……你能信我嗎?”
她走得很穩。
“你現在不是侯爺了。”她說,“你隻是個想走路的人。走路的人,我信。”
他點頭,“夠了。”
她忽然停下。
“怎麼?”
她指著路邊一戶人家的院子,“那家的田,昨天還沒翻。”
“現在翻了。”
“說明有人夜裡動手了。”
“學得挺快。”
“是啊。”她說,“人心一旦醒了,比什麼都快。”
他看著那片剛翻過的地,“那咱們也彆慢。”
“走吧。”她說,“明天的事,明天再說。今晚先睡個整覺。”
“你真會睡?”
“試試看。”她說,“反正明天你還得搬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