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和離後,四大丫鬟跪迎回歸 第202章 幻境迷心現本相
血珠砸在水晶球上那會兒,光突然炸了。
沈微瀾的手還懸著,指尖那滴血剛從玉玨邊滑下來,落得悄無聲息。球麵一震,紅光像水波一樣往外爬,密室的牆都染成了暗紅。她想抽手,可指頭僵了,皮底下像是有針,順著血管往胳膊裡鑽。
謝雲崢伸手去抓她手腕,剛碰到袖子,整個人就定住了。
夏蟬的劍尖抖了一下,眼珠死死盯著前麵——她看見小時候住的草屋燒起來了,繈褓被火捲走,沈家的暗紋布角在風裡翻,燒成灰飄走了。她喉嚨一緊,劍停在半空。
春棠手一鬆,算籌掉地上,賬本在幻象裡一頁頁燒,火苗舔到“蘅蕪院”三個字,紙邊捲了,黑了。她想衝上去,腳卻像釘進地裡,眼睜睜看著田契、鋪麵契全燒沒了。
冬珞掌心的冰鑒“哢”一聲裂了,裂紋爬到鏡心,映出來的東西變了——她佈下的七十二處暗樁,一個接一個滅了。她閉了眼,再睜時,眼裡全是牆上流動的血紋。
隻有秋蘅沒倒。
她跪在地上,牙咬得死緊,舌尖都破了。嘴裡一股腥,腦子反而清醒了。這味兒她認得——曼陀羅混著屍油,熏得人發昏,記憶亂翻。上一次聞到,是娘死那晚,藥爐邊飄出來的灰。
她抖了抖袖子,一把青粉撒出去。
粉在空中散開,碰著幻氣竟像火星子似的閃,點點光浮在五人身邊。夏蟬劍一震,回過神,立馬橫劍擋在沈微瀾前。春棠喘了口氣,手抖著去撿算籌。冬珞抹了把汗,冰鑒上又結了層霜。
沈微瀾終於把手抽回來,退了半步,撞上石牆。她抬頭,水晶球裡的女屍眼睛閉著,額心那朵紅蓮卻在跳,像活的心臟。
“是逆魂咒。”秋蘅嗓子啞了,“不殺人,挖心。”
謝雲崢慢慢抬手,擦了下嘴角的血——幻裡他跪在侯府廢墟上,虎符冰涼,可指尖碰到的,是親兵斷掉的手指。他沒說話,把玉佩按進胸口,紅光一閃,壓住了心口那股堵。
“夫人。”夏蟬低聲說,“您哭了。”
沈微瀾抬手抹了下,指尖濕了。她沒應,隻盯著球。剛才那幻,她又看見那一夜——雪下得密,娘躺在冰棺裡,鎖鏈穿心,嘴上還念著“蘅蕪,活下去”。那聲音,比二十年前還近,像貼著耳朵說的。
玉玨還在滲血,血珠滾下石階,滴到哪兒,符文就暗一分。
“它怕這個。”她低聲。
沒人接話。密室靜得能聽見血落地的聲音。一滴,兩滴,三滴。符文像活了,往後縮,地上的裂紋爬開,像燒過的藤。
冬珞把冰鑒貼地滑出去,鏡麵照出牆角陰影裡有絲波動。她手指一勾,冰鑒轉到右後方,碎石堆裡,一道細得幾乎看不見的縫,藏在符文照不到的地方。
“那兒。”她聲音輕。
夏蟬提劍上前,劍尖一挑,石頭飛了。塵揚起來,又慢慢落。一具枯骨蜷在牆角,背靠牆,手骨攥著卷羊皮紙,腕上紅繩打的是沈家嫡女纔有的“連珠結”,繩頭還掛著半顆褪色的珊瑚珠。
沈微瀾一步步走過去。
血還在滴,她沒擦。每走一步,地上的符文就退一分。她跪下,伸手去接那紙。指尖剛碰上,一股溫熱順著手指衝上心口,像有人隔著多年,輕輕握了她一下。
她喘了口氣。
紙破得厲害,字跡模糊,墨被時間啃得七零八落。她一行行看——
“……骨引天門,血契為鑰……雙生者同祭,方啟歸途……”
春棠湊近,拿算籌在手心擺出沈家密文,低聲說:“雙生同祭……這四個字,是從胎記反推出來的。”
沈微瀾沒動。
她盯著水晶球裡的女屍,眉眼像她,額心紅蓮,眼角沒痣。可那輪廓,那弧度,像是照著她刻出來的。
“她不是柳若蘅的妹妹。”她終於開口,聲音輕,卻像刀刮石頭,“她是我的影。”
空氣僵了。
謝雲崢抬頭:“那這一路,是你一個人的劫?”
她搖頭:“是我們的局。”
他喉頭動了動,沒再問。可眼睛掃過她袖口——玉玨割的口子還在滲血,血順著指尖滴在紙上,暈開一片暗紅。那顏色,竟和紙上殘留的硃砂印一模一樣。
“雙生之血……”冬珞喃喃。
秋蘅突然皺眉:“不對。這紙……有後招。”
話沒說完,水晶球一閃。
沈微瀾猛地抬頭,女屍額心的紅蓮印顫了下,血從印裡滲出來,順著眉骨滑,像一滴淚。同時,紙上“雙生同祭”四個字邊上,浮出極細的金線,像蟲子爬,一眨眼沒了。
“它在聽。”秋蘅低聲道,“每念一句,咒就強一分。”
“不能再看。”春棠收了算籌,“帶不走,就記。”
冬珞閉眼,把殘文刻進腦子。夏蟬劍尖在地上劃出“骨引”“血契”“門啟”三個詞,對照胎記。秋蘅從藥箱摸出塊蜜蠟,輕輕一壓,拓下紙上印痕。
沈微瀾仍跪著,手指撫過枯骨的手。那紅繩,是娘親手給她戴的。七歲生日,娘把繩係上她手腕,笑著說:“蘅蕪,繩在,命在。”
她閉了閉眼。
再睜,眼裡沒波瀾。
“走。”她站起來,紙塞進袖子,“不能留。”
眾人起身,夏蟬斷後,劍掃過碎石,把洞口埋了。密道還是濕的,海腥味更重,石階往下斜,像通到海底。
沈微瀾走在前頭,血還在滴,可她不擦了。玉玨嵌在掌心,像長進肉裡。
謝雲崢落後半步,忽然說:“你袖口的血……停了。”
她腳步一頓。
低頭看——血真停了。傷口不知啥時候結了痂,可玉玨邊上還濕著,像剛沾過水。
她沒說話,隻把玉玨攥得更緊。
轉過個彎,前麵石壁上浮出幾個字,刻得淺,像是指甲摳出來的——
“回來。”
她認得這字。
和潭底石磚上那兩個字,是一個人寫的。
她停下,指尖劃過“回”字最後一筆的頓點。娘寫字,總在收尾時頓一下,像捨不得收。
“夫人。”夏蟬低聲問,“您在看什麼?”
她沒答。
隻把玉玨貼上那字。
石壁輕輕一震,一道細縫從字旁裂開,像沉睡的脈,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