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和離後,四大丫鬟跪迎回歸 第177章 雪狼謎影現冰原
江麵霧散,船頭汽笛餘音未絕,沈微瀾已立於雪原邊緣。
朔風割麵,她抬手將金釵壓緊發髻,腕間銀葉符微顫,與胎記隱隱相引。昨夜西市掘庫的動靜尚未平息,柳家舊婢的頭飾、褪色香囊上的狼影紅蓮——線索如蛛絲橫亙風雪,而今腳下這片凍土,正是北境驛道斷絕處。
“風向變了。”冬珞低聲道,指尖撫過羅盤邊緣,冰晶在銅麵凝成蛛網狀裂紋。她將一張素箋攤開,墨線隨指力遊走,勾出動態輿圖。銅鈴殘留的氣韻被她以冰鑒之術析出,一縷淡青煙氣浮於圖上,蜿蜒指向極北廢寨。
沈微瀾俯身,指尖血滴落金釵。血珠滾燙,沿釵身紅蓮紋路燃起一線幽光,映在雪地,竟浮現出斷續的狼形足跡,深陷三寸,朝同一方向延伸。
“是祭壇殘跡。”她聲音輕,卻破風而入眾人耳中,“他們用我的血啟過路。”
夏蟬握緊蟬翼劍柄,經脈中殘存的灼痛忽如針刺。她未言,隻將外袍裹緊,踏雪先行。三步未穩,腳下雪層驟然塌陷,寒氣自地底噴湧,凝成一道冰鏈橫空掃來。
她旋身,劍光如流螢迸散,冰鏈應聲而斷。碎冰四濺,落地未融,竟在雪麵刻出半圈符文,幽藍如鬼火。
“有咒。”秋蘅疾步後撤,藥箱緊抱胸前,指節發白。她迅速取出一隻青瓷瓶,倒出幾粒灰白藥末撒向地麵,藥末遇寒即燃,騰起薄霧,將符文壓住。
風更烈,雪幕中影影綽綽,數十雙幽綠眼瞳浮現。
狼群自風雪深處踏出,毛色如雪,唯有領頭巨狼頸間懸著一枚銀鈴,鈴身斑駁,刻紋竟與謝雲崢玉佩背麵的雲雷篆如出一轍。
“少主在此,外人止步。”沙啞嗓音自狼背傳來。一名玄袍男子翻身下狼,眉骨高聳,眸色灰藍,腰間佩刀未出鞘,卻已壓得雪地龜裂。
沈微瀾未動,隻將金釵輕轉半寸,紅蓮微光映照對方眉心。她身後,謝雲崢緩緩抬手,玉佩自袖中滑出,懸於掌心。
銀鈴忽震。
鈴聲未響,卻在雪麵激起漣漪。一道冰晶自鈴下浮現,逐字凝成——
“血脈相承者,當斬孤之影。”
字跡蒼勁,筆鋒帶血,正是先帝手書。
謝雲崢瞳孔一縮,玉佩邊緣裂開一道細紋,靈光微顫。他未收手,反而向前半步,擋在沈微瀾身前。
“此地為雪狼禁域,”玄袍男子冷聲道,“你們攜侯府信物,卻引紅蓮邪火入我族地脈——是來結盟,還是滅族?”
“我非為敵。”沈微瀾開口,聲音如冰泉擊石,“但你們用我的生辰刻鈴,以謝家玉佩紋鑄箭,再借柳氏舊仆運藥——是誰準你們動這些?”
“柳氏?”男子冷笑,抬手一揚,袖口滑落半幅殘繡,其上狼首銜月,口吐寒焰,與箭羽拓片上的圖騰分毫不差。“那是我們族中聖物,何須假借他人之名?倒是你——”他目光釘在她腕間,“你身上有封脈釘的氣息,與當年祭壇守女一模一樣。”
沈微瀾指尖微動。
那夜孤島祭壇的冷香、穩婆袖口的狼紋、繈褓上繡著的蘅蕪水榭——碎片在腦中翻湧,卻被她壓下。
“頭狼可近?”她忽問。
“你想做什麼?”夏蟬低喝,劍鋒微揚。
“它耳後有印記。”沈微瀾盯著那巨狼,“被毛遮著,但紅蓮火感應到了——與柳若蘅香囊上的紋路同源。”
秋蘅會意,迅速從藥箱取出一隻玉瓶,倒出些許無色粉末,混入掌心汗液,輕輕吹向風中。藥霧極淡,隨風潛入狼群鼻息。
頭狼步伐漸緩,眼中凶光略退。它低吼一聲,前爪刨地,雪塵飛揚。
沈微瀾緩步上前,金釵在掌心微燙。她抬手,紅蓮火焰自指尖燃起,不熾烈,卻如絲線般纏繞狼耳,灼開厚毛。
一道暗紅印記赫然顯現——狼首雙目空洞,口中銜著一朵半開的紅蓮,蓮心一點硃砂,形如海棠。
“是牽機引的變紋。”秋蘅聲音微顫,“有人用此印記壓製血脈,但……壓製者,也流著同樣的血。”
冬珞迅速取出冰鑒銅鏡,對準銀鈴。鏡麵浮出層層波紋,顯出無數細線連線之象,彷彿一張無形的網,自鈴身輻射而出,貫穿雪原深處。
“這不是單一個體。”她低語,“是血脈網鏈——有人以鈴為引,操控所有攜帶印記者。”
風雪驟緊,謝雲崢玉佩裂紋加深,一絲血線自他指縫滲出,滴落雪地,竟與先帝手書的冰晶字跡相融,微微發亮。
沈微瀾蹲身,指尖輕觸雪上殘字。她忽然笑了,聲音輕得幾乎被風吞沒。
“先帝要斬的‘影’,不是我。”她緩緩起身,將金釵插入雪中。火焰順釵而下,燃出一道狼形軌跡,蜿蜒如血脈流動。
“是他自己種下的棋子。”
話音未落,頭狼猛然抬頭,發出一聲長嘯。雪峰震顫,遠處山體隱隱有崩裂之聲,卻未落雪。
“不對。”夏蟬突然按住右腕,眉頭緊鎖,“那火……收勢時,它左手撫過右前爪內側——和昨夜鐵匠鋪那人一模一樣。”
沈微瀾猛地回頭。
“你說什麼?”
“壓製反噬的動作。”夏蟬咬牙,“她不是在攻擊,是在……壓住體內的火。”
沈微瀾指尖一顫,緩緩抬起自己的右手。腕內舊傷突突跳動,彷彿有釘子在皮下旋轉。
“她們不需要殺我。”她聲音冷如霜刃,“隻要這釘子還在,我的血就是引信。”
冬珞忽將冰鑒鏡轉向謝雲崢:“玉佩共鳴不止一次——它曾與至少七枚同製銀鈴共振,時間跨度三年。最近一次,是昨夜西市掘庫時。”
謝雲崢沉默,玉佩握得更緊,裂紋蔓延至中心。
“誰給你的鈴?”沈微瀾盯著玄袍男子。
“族中聖女所傳。”他冷眼相對,“她三年前自南境歸來,帶著一枚銅鈴,說‘待蘅蕪生辰,雪狼歸魂’。”
沈微瀾呼吸一滯。
“她長什麼模樣?”
男子頓了頓,目光掃過她眉眼:“與你七分相似,右唇有疤——像是火灼的。”
沈微瀾未語,隻將金釵自雪中拔起,火焰熄滅,餘燼飄散。
她轉身,麵向風雪深處。
“走。”她說,“去廢寨。”
夏蟬欲言,卻被她抬手止住。
“帶上頭狼。”她目光掃過秋蘅,“用牽機引稀釋液,確保它不會失控。”
秋蘅點頭,迅速調配藥劑。針尖刺入狼頸,藥液注入,頭狼四肢微顫,緩緩伏地。
謝雲崢落後半步,玉佩收入袖中,裂紋滲血,染紅內襯。
冬珞收起輿圖,低聲問:“若聖女真是……”
“那就更該見見了。”沈微瀾腳步未停,聲音隨風碎在雪中。
風雪漸密,一行人穿行冰原。頭狼被夏蟬以軟索牽引,步履沉重。忽然,它抬頭,鼻翼翕張,發出低嗚。
“它聞到了什麼?”春棠問。
沈微瀾抬手,示意眾人止步。
前方雪地,一串腳印自風雪中浮現——赤足,纖細,踩在冰麵卻不陷,每一步都留下一朵半融的紅蓮印。
“有人剛走過。”冬珞蹲身,指尖輕觸冰麵,“體溫尚存。”
沈微瀾凝視那串足跡,緩緩抬起右手,覆上心口胎記。
金釵突然發燙,胎記如灼。
她未動,隻聽風中傳來一聲極輕的鈴響——
不是來自頸間銀鈴。
而是自她記憶深處,某個雪夜,某個穩婆抱著嬰孩走出產房時,袖口晃動的那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