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和離後,四大丫鬟跪迎回歸 第203章 枯骨遺言破迷局
玉玨剛碰上“回”字,石壁抖了半拍。
裂紋順著筆畫邊緣蔓延開來。
沈微瀾沒動,手指還卡在那道頓筆上——娘寫這個字時總在這兒頓一下,好像話沒說完,又像心口堵著什麼。
“夫人。”冬珞聲音壓著,冰鑒殘片映出裂縫深處,“有風。”
她收手,袖子裡的羊皮紙窸窣響。誰也沒看,隻把紙攤開。邊角焦了,字跡缺一塊少一塊,像是被蟲蛀透。春棠蹲下,掌心算籌擺成沈家密譜的解碼陣,指節發白,指甲縫裡滲著汗。
“雙生同祭……”她低聲念,“胎記倒推,確實是血脈裂開的影子。”
夏蟬劍尖點地,耳朵豎著。剛才那陣嗡鳴退了,但她知道這地方沒完——它在等,等他們往下讀,等他們出錯。
秋蘅迅速從藥箱抓起曼陀羅燒成的灰白粉末,蘸了沈微瀾指尖的血,抹向枯骨手腕的珊瑚珠。
珠子顫了下。
光浮起來,三個字慢慢顯出來:“蘅蕪七歲”。
沈微瀾呼吸卡住了。
那年生辰,娘親手係上紅繩,笑著說:“繩在,命在。”後來她進了侯府,紅繩斷了,隻當是風吹丟了。可眼前這具骨頭,卻攥著它二十年。
她跪下去,玉玨劃過手腕。血滴下來,砸在枯骨手骨上,輕輕一“嗒”。
整具骨架忽地泛光,紅繩自己鬆開,纏上她手臂。
珊瑚珠貼進皮肉那刻,胎記火燙,卻不撕不裂,反倒像一扇關死的門,終於被人從裡頭推開條縫。
“是她。”沈微瀾嗓子啞了,“娘在這兒。”
沒人應。密室靜得聽得見血滴聲。一滴。兩滴。三滴。羊皮紙吸了血,殘字邊緣竟微微亮。
冬珞把冰鑒貼紙上一照,鏡麵裂痕裡映出硃砂印的金紋——那紋路,跟她胎記的脈絡,一模一樣。
“不是姐妹。”她聲音冷,“是同一個人。魂裂了,影子被封在這兒。”
沈微瀾盯著水晶球裡的女屍。眉眼像她,額心紅蓮,眼角沒痣。可那輪廓,那弧度,分明是照她刻出來的。她不是柳若蘅的妹妹,也不是彆人。她是沈微瀾沒活成的那一半,被人剜出來,鎮在這兒。
“所以這一路……”謝雲崢終於開口,嗓音發沉,“不是追凶,是歸魂?”
沈微瀾沒答。她把羊皮紙鋪在石階上,血繼續滴。每落一滴,符文就退一分。她知道這紙在等,等更重的代價。
“彆再唸了。”秋蘅突然說,“每讀一句,牆上的咒就深一分。”
話沒落地,頭頂“哢”一聲。
眾人抬頭,穹頂轟然裂開,黑縫如網般急速鋪開。幾十根寒光閃閃的尖刺從縫中猛然垂下,宛如倒掛的利刃之林。
“躲!”夏蟬吼,劍氣橫掃,把沈微瀾掀向水晶球基座。
謝雲崢更快。一步搶前,把她整個人摟進懷裡,滾向石台角落。後背撞上尖刺,布撕了,血順著脊背流,滴在羊皮紙上。
刹那,紙麵炸起紅光。
原本模糊的“雙生之血”四個字猛地清晰,新字浮現——“以骨為引,以血為契,魂歸處,門自開”。
沒人說話。
春棠手指一抖,算籌落地。冬珞瞳孔縮了,冰鑒照出紙全貌——那“契”字最後一筆由血寫成,位置正對著謝雲崢傷口滴血處。
“明白了。”沈微瀾低聲道,“不是要我們祭她。”她看枯骨,“是要她……帶路。”
秋蘅撕了衣襟,按謝雲崢後背。
血還在流,可她發現,那血不沾手——碰著麵板就滲進去,像被紙吸走。
“他的血……在進紙。”她皺眉。
沈微瀾伸手,把羊皮紙翻過來。背麵浮出一行小字,細得像發絲纏著——“骨不離根,血不斷源,雙影歸一,天門自現”。
她指尖停在“根”字上,忽然不動了。
“根……是紅繩。”她抬頭,“娘留的不是話,而是鑰匙。”
冬珞立刻懂了:“紅繩係骨,血契連心。用枯骨當引子,雙生血一起滴在繩結上,可能把陣全啟用。”
“可太險。”春棠咬唇,“一旦動了,不知會招來什麼。”
“不動,也出不去。”夏蟬盯著頭頂尖刺,“剛才隻是嚇唬,下次就是殺。”
沈微瀾低頭,看纏在臂上的紅繩。珊瑚珠溫熱,帶著孃的體溫。
她把玉玨按進掌心,割得更深。血順著胳膊流,浸透紅繩。
枯骨的手骨輕輕一顫。
謝雲崢按住她手腕:“你真要?”
她抬頭看他。他後背還在淌血,臉發白,可眼神沒閃。她突然想起侯府初見那天——他站在雪裡,甲冑沒脫,說:“沈家女,不必低頭。”
那時她當他是鐵塊。現在才知道,他早就在等一個敢抬頭看他的人。
“我要。”她抽出手,血滴在紅繩結上。
“嗒。”一聲輕響,鐘聲回蕩在山穀間。
整具枯骨忽然亮,紅蓮紋從手骨爬滿全身。羊皮紙自己翻動,殘字重組,浮出完整路徑——從密室到星門,七個點,全靠血脈引。
“成了。”冬珞低聲說。
沈微瀾沒鬆勁。她盯著紙末那句——“魂歸處,門自開”,字邊泛著淡青灰,似被蝕過。
“不對。”她忽然說,“這字……不是娘寫的。”
眾人一緊。
秋蘅湊近,銀針輕點紙麵。
針尖沾灰,她一嗅,臉色變了:“屍毒墨。寫字的人……已經死了。”
“所以這遺言。”沈微瀾聲音冷,“是死人留的?”
“不可能。”春棠搖頭,“死人怎麼布陣?”
“但能托夢。”冬珞盯著冰鑒,“或者……魂沒散。”
沈微瀾沒說話,把羊皮紙摺好塞進袖子。她扶石台站起來,血順袖口往下淌,滴在台階上,像一串暗紅珠子。
“走。”她說,“去星門。”
謝雲崢想扶,她躲了。不是不信他,是這一步,她得自己走。
夏蟬斷後,劍掃過入口,碎石滾下,蓋了痕跡。潮氣更重,石壁滲出黑水,彷彿在哭泣。
轉過彎,前頭石壁又現字——還是“回來”兩個字,筆跡一樣。
沈微瀾停下,指尖撫過“回”字收尾那頓點。
娘寫這個字,總在這兒停一瞬。
她把玉玨貼上去。
石壁震了半拍,裂縫再開。
可這次,沒通道。
裂紋深處,靜靜掛著一塊褪色金鎖片,繩頭打的是沈家嫡女纔有的“連珠結”。鎖片上刻著三小字——
“贈吾兒蘅蕪”。
沈微瀾伸手去拿。
鎖片剛離石,身後密室轟然塌了。
尖刺砸進水晶球基座,碎屑飛濺。那具枯骨沒動,蜷在牆角,手骨空著。
“夫人。”夏蟬低聲,“紅繩……鬆了。”
沈微瀾低頭。
纏在臂上的紅繩,正一寸寸褪色,珊瑚珠也灰了,沒了生氣。
她忽然懂了——
這鎖片,纔是真引子。
“回去。”她轉身,聲音冷得像冰泉,“回密室。”
謝雲崢攔她:“塌了。”
“那就挖。”她盯著他,“你說過,沈家女,不必低頭。可要是連孃的骨頭都護不住,我還憑什麼抬頭?”
他看她,很久,點頭。
“我來。”
抽出劍,劈向碎石堆。
沈微瀾站著不動,鎖片貼進掌心。血還在流,她不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