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和離後,四大丫鬟跪迎回歸 第188章 神廟迷蹤現屍傀
蒸汽如倦鳥歸巢,低低貼著海麵遊走。畫舫主軸嗡鳴未歇,金釵嵌入處泛起微紅,似有餘溫自地底逆流而上。沈微瀾指尖撫過釵身,胎記灼燙,卻不似前夜那般撕裂經脈,倒像一縷火線,悄然引她望向南溟深處。
“洋流變了。”冬珞立於船首,冰鑒覆掌,寒氣凝成細霜攀上眉梢。她指間輿圖輕顫,墨線隨掌心冷霧微微發亮,“不是自然走勢……是被什麼牽著走。”
春棠倚著殘欄,算籌在掌心翻轉,劈啪作響。她忽一頓,指尖點向圖中一點:“此處水壓異常,像是……底下有空腔。”
話音未落,船身一沉,如踩入無形泥沼。甲板咯吱呻吟,鍋爐悶響兩聲,竟自行熄了火。
夏蟬劍未出鞘,人已掠至艙口。她眯眼望海,霧氣漸濃,裹著一股甜腥撲麵而來,像腐爛的桃蕊混著鐵鏽。她抬手捂鼻,指縫間卻漏進一絲異香,腦中忽閃出幼時繈褓上繡的金線紋——那紋路,曾纏在她頸後,隨奶孃哼的搖籃曲輕輕晃動。
“秋蘅。”她低喚,嗓音微啞。
秋蘅已蹲下身,藥箱掀開,隻剩半包曼陀羅蕊粉。她撚起一撮,置於鼻下輕嗅,眸光驟冷:“毒瘴林到了。霧裡有蠱,能喚死人記憶。”
“死人?”春棠一怔。
“不是野鬼。”秋蘅將藥粉分作四囊,遞出時指尖微顫,“是被煉過的屍傀。走動的殼,空了魂,隻剩咒文驅使。”
沈微瀾解下外裳,覆在金釵之上。她抬步下船,赤足踏上海灘碎石,足底被尖石劃破也不曾停。身後三人緊隨,謝雲崢立於船側,玉佩懸著,未動,也未言。
林在前方,黑霧如幕,藤蔓垂落如絞索。踏入十步,地麵忽陷,一具枯骨自泥中拱起,關節哢哢作響,空眼窩裡浮起幽藍咒文。
夏蟬劍出,蟬翼如電,斬落頭顱。屍傀倒地,頸後衣裂,金線紋赫然在目——與她繈褓紋樣,分毫不差。
她僵住,劍尖微顫。
“彆停。”沈微瀾從懷中取出一枚銅牌,刻著“丙午”二字,與島上殘碑同文。她將牌貼於屍傀額心,低聲道:“認路的,不該是你。”
秋蘅吹出藥粉,曼陀羅香隨風散開。屍傀忽然抽搐,眼窩藍光褪去,竟浮出一絲清明。它緩緩抬手,指向林深處,喉間擠出沙啞音節:“……小姐……回來……我們……本是一體……”
話音未落,頭顱爆裂,枯骨散落,唯餘一枚銅牌滾至沈微瀾腳邊,同樣刻著“丙午”。
她彎腰拾起,指尖發涼。
林儘處,石廟矗立,門楣殘破,上書“歸墟”二字,筆鋒如血。門上刻符,蜿蜒如蛇,中央凹陷,似需血契開啟。
沈微瀾割指,血滴落符紋。血珠被吞噬,門未開,反激出血鏈纏腕,如活蛇遊走。胎記驟燙,她悶哼一聲,踉蹌後退。
“不對。”冬珞以冰鑒映照門側壁畫。畫中聖女立於祭壇,身旁立一影女,額間同有紅蓮印,衣紋與沈微瀾所穿舊裙竟如出一轍。題字浮現:“影歸本心,血祭雙生。”
“雙生?”春棠倒吸一口氣。
“不是姐妹。”秋蘅聲音極輕,“是替身。巫族聖女若生雙胎,必殺其一,以血養命,以魂鎮脈。”
謝雲崢袖中婚書忽震,血光自夾層透出,顯八字:“以姐妹骨血祭天”。他指尖一顫,未展卷,也未言。
沈微瀾再上前,掌覆門心。血鏈纏得更緊,血脈逆流,喉間泛腥。她咬牙,正欲再割,夏蟬忽擋在前。
“等等。”她盯著門上符紋,“這咒……像我奶孃臨死前畫的。她說……‘影子不能活,活了,主子就得死’。”
“所以你繈褓上的金線,是封印?”秋蘅問。
夏蟬不語,隻將劍尖抵入門縫,內力一震。石門嗡鳴,符紋裂開一道細縫,腥風撲麵。
門內主殿空曠,穹頂高懸,壁上浮雕三地:冰原、皇陵、孤島,血脈紅線相連。中央祭壇升起,台上懸一冰棺,通體剔透,棺麵刻字:“吾女微瀾,歸來”。
沈微瀾踏上祭壇,胎記如焚。她知此關必以血啟,便咬破舌尖,精血灑落符印。
刹那,冰棺離地三尺,萬支冰魄箭自地底破空而出,貫穿穹頂。月光傾瀉而下,照得棺內人影隱約——那女子眉眼與她如出一轍,頸後金線紋路清晰,額心一點紅蓮印,正緩緩熄滅。
“她是……”春棠聲音發抖。
“我的影。”沈微瀾伸手撫棺,指尖觸到一絲餘溫,“被煉成屍傀的……另一個我。”
冬珞疾步上前,冰鑒掃過棺底,忽道:“棺底有機關,需雙血並滴。”
“雙血?”秋蘅皺眉。
“不是姐妹。”冬珞指向壁畫,“是主與影。血同源,命相剋。一人活,一人必死。”
沈微瀾望向夏蟬。夏蟬一震,下意識摸頸後金線。
“你也是被選中的影。”沈微瀾輕道,“隻是……活下來了。”
夏蟬踉蹌後退,劍尖點地。她忽然想起奶孃臨終那夜,手中緊攥的半塊銅牌,上麵也刻著“丙午”。
“所以……我本該死?”她嗓音發顫。
“你活了。”沈微瀾走近,掌覆她手背,“所以我不許任何人再奪走你。”
她轉身,再度割掌,血滴落棺底機關。夏蟬怔然片刻,忽咬破指尖,血與她同落。
血光交融,冰棺轟然開啟。
棺中女子緩緩睜眼,眸如死水,卻有一瞬清明。她嘴唇微動,吐出兩字:“快走。”
話音未落,地麵震動,四壁裂開,數十屍傀自地底爬出,眼中藍光流轉,齊齊撲來。
“護主!”夏蟬劍出,蟬翼劃出銀弧,斬斷三具屍傀頭顱。秋蘅灑出最後藥粉,曼陀羅香彌漫,屍傀動作一滯,眼窩浮現短暫記憶光影——有繈褓中的啼哭,有祭壇上的血刃,有母親抱著一個嬰兒離去,另一個被鎖入冰棺。
“她們……都是我。”沈微瀾望著屍傀,聲音發緊。
“不止你。”冬珞疾退,冰鑒映出四壁,“所有被煉的影,都帶著你的生辰。她們是你的替身,也是你的祭品。”
春棠以算籌布陣,引地脈餘熱入祭壇基座。沈微瀾立於中央,金釵在手,心口印記如焚。她知此局非破不可,便咬破舌尖,再噴精血於符印。
祭壇轟鳴,冰魄箭再度破空,射穿屍傀頭顱。箭雨未歇,冰棺忽然裂開,棺中女子抬手,指尖點向沈微瀾心口。
“你……不該來。”她聲如遊絲,“門後……是……”
話未儘,頭顱垂下,再無聲息。
沈微瀾撫棺,血順指尖滴落。她抬頭,望向祭壇後那扇未啟之門,門上刻著一行小字:“心火不熄,門自開。”
她握緊金釵,邁步向前。
夏蟬追上,低聲道:“主子,門後若還有……另一個我呢?”
沈微瀾腳步未停。
“那我就親手,把你也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