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和離後,四大丫鬟跪迎回歸 第10章 詩畫暗喻明心誌
晨光微曦,沈府賬房的門尚未完全敞開,已有仆婦在門前低聲議論。昨夜那本離奇失蹤的舊賬冊成了眾人茶餘飯後的談資,而那位曾被輕視的春棠姑娘,如今卻成了賬房中人避之不及的存在。
風從廊下穿過,吹動了案上新換的賬簿一角。李伯站在窗前,望著院中青石板上的光影,心中五味雜陳。他原以為自己多年掌管賬目,早已穩如磐石,誰料一個丫鬟竟有如此手段。更令他不安的是——那賬冊怎會憑空消失?
“老爺。”一名賬吏小步進來,“三房那邊派人來問賬目之事。”
李伯眉頭一皺:“他們倒快。”
賬吏遲疑道:“聽說是想查去年秋收時的一筆出賬……”
話未說完,門外忽傳來腳步聲,春棠一身素衣緩步而來,神色自若,彷彿昨日那場風波從未發生過。
“李老先生早。”她微微一笑,目光落在窗邊那張空蕩蕩的案幾上,眼中掠過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李伯心頭一緊,正欲開口,春棠已徑直走到賬架前,翻找片刻後輕輕一歎:“奇怪,那本舊賬怎麼不見了?莫非是有人怕它泄露什麼秘密?”
賬房內頓時一片寂靜。
李伯麵色微變,低聲道:“昨日收庫時明明還在。”
“是麼?”春棠轉身看他,語氣溫和,“那便請李老先生再仔細查一查吧。小姐說,賬目不清,家宅不寧。”
她說完,不再多言,徑自走向自己的位置坐下,手中算盤輕輕一撥,清脆的響聲再次在賬房中回蕩,如同敲響了一記無聲的警鐘。
午後,沈府聽雨樓內已擺好宴席,酒香與花香交織,賓客們或低聲交談,或舉杯暢飲,氣氛看似熱鬨,實則暗流湧動。
今日是沈家一年一度的家宴,按例由各房嫡庶齊聚一堂,共敘親情。可今年不同以往,自從沈微瀾歸府以來,三房等人便處處針對,尤其三叔沈仲武,更是借著長輩身份頻頻發難。
此刻,他端坐席間,手持酒杯,似笑非笑地掃視四周,忽然開口道:“女子無才便是德,這話雖老,卻也不無道理。近日聽聞府中傳言,說什麼‘妙手回春’‘智計過人’,反倒讓我想起一句古話——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此言一出,席間眾人皆是一愣。
沈微瀾坐在主位一側,神色不動,隻是輕輕放下手中的茶盞,目光平靜如水。
“三叔說得極是。”她緩緩開口,聲音柔和卻不卑不亢,“女子確應以德為先,然才亦不可廢。正如竹,未出土時先有節,及淩雲處尚虛心。”
沈仲武聞言,眉峰微挑:“哦?小姐這是要效仿古人詠物明誌?”
沈微瀾淡淡一笑:“三叔既然提起,不如就讓微瀾獻醜,作一幅《墨竹圖》,也算應景。”
她話音剛落,便命侍女取來筆墨紙硯,不多時,案上便鋪開一張宣紙。
眾人紛紛圍攏過來,有的好奇,有的譏諷,也有人抱著看笑話的心態等待她的“大作”。
沈微瀾執筆在手,略一沉思,隨即揮毫潑墨。筆鋒起落間,一道挺拔修竹躍然紙上,枝椏橫斜,勁節分明,墨色濃淡相宜,意境深遠。
畫成之後,她在右下方提筆題款:
“未出土時先有節,及淩雲處尚虛心。”
短短十四字,字跡清秀,力透紙背,猶如她本人一般,柔中帶剛,氣韻天成。
席間一時靜默。
沈仲武臉色微變,手中酒杯幾乎捏緊:“小姐倒是好文采。”
沈微瀾抬眸看他,眼底毫無懼意:“三叔謬讚了。我隻是覺得,做人當如竹,有節、有骨、有心。”
她語氣平和,卻字字鏗鏘,如同針尖刺入人心。
席間眾人皆覺背後寒意頓生,尤其是那些曾對沈微瀾抱有偏見之人,此刻都不禁收斂了神色。
這時,一名眼熟的仆婦悄然退席,隱入屏風之後,袖中藏著一張畫稿的臨摹副本。
侯府柳若蘅居所,雕梁畫棟,香氣嫋嫋。
她正倚在軟榻上,手中把玩著一枚玉簪,臉上帶著幾分慵懶笑意。
忽有丫鬟匆匆入內,低聲道:“夫人,沈府那邊傳來了訊息。”
柳若蘅眉頭一挑:“哦?可是那個沈微瀾又鬨出什麼動靜?”
“是……”丫鬟遞上一張折疊整齊的畫稿,“聽說是沈小姐在聽雨樓家宴上作的《墨竹圖》,還題了一句詩。”
柳若蘅接過畫稿,展開一看,原本含笑的臉瞬間陰沉下來。
她冷笑一聲,猛地將畫稿撕成兩半,扔在地上,“故作清高!不過是失了夫家的棄婦,也敢拿竹子自比?”
她起身踱步至窗前,望向遠處的庭院,眼神幽深。
“沈微瀾……你以為靠幾個婢女就能翻身?你不過是個和離的女人,連鎮國侯都不要你了,還妄想重振沈家?”
她猛然回頭,冷聲道:“去,替我送一封信給謝老夫人,就說沈微瀾意圖借詩畫博名聲,恐有損侯府聲譽。”
丫鬟應聲而去,留下滿地碎片,在風中輕輕翻卷,彷彿一場無聲的嘲諷。
夜色漸沉,沈府西側偏廳內燈火通明。
沈微瀾獨坐案前,手中仍握著那支毛筆,指尖輕撫畫紙邊緣,眼神沉靜。
“小姐。”春棠推門而入,輕聲道,“方纔屬下聽到三房的人在密議,似乎打算藉此事做文章。”
沈微瀾點頭,語氣淡然:“他們不甘心罷了。”
“小姐為何要在宴上當場作畫?”春棠忍不住問。
沈微瀾輕笑:“因為他們想讓我低頭,我偏要昂首。這幅畫,不隻是給他們看的。”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望向遠方的夜空。
“有些人,總是喜歡用道德壓人。可他們忘了,真正的節操,不是靠嘴巴說出來的,而是靠脊梁撐起來的。”
春棠望著她背影,心中一陣敬佩。
這一刻,她終於明白,自家小姐早已不再是那個任人欺辱的弱女子。
她是一株竹,哪怕風雨交加,依舊挺立不倒。
下一刻,窗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冬珞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手中拿著一封密信。
“小姐,侯府那邊有動靜了。”她低聲稟報,“柳若蘅撕了畫稿,還派人送信給謝老夫人。”
沈微瀾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抹銳利。
“很好。”她緩緩轉身,聲音如冰,“那就讓他們看看,我這株竹,到底是如何破土而出,直上雲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