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從敵國回來的白月光瘋病發作,一簪捅死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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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會終於來了。
錦書通過老太監得知,三日後是皇家宗祠祭祀之日。肖閻必須離宮前往皇陵,需一日方能回宮。
而柳慕寧因臨近產期,不宜舟車勞頓,會留在宮中。
這是最好的時機。
我讓錦書將我們最後一點值錢的東西——一支我母親留給我的翡翠簪子,交給了老太監,讓他想辦法將一句話,傳給在太醫院當值的一位姓林的太醫。
這位林太醫,早年曾受過我父親的大恩。我入宮後,他雖未明顯投靠,但也曾在我病中暗中照拂過一二。如今元家失勢,他明哲保身,並未參與對我的診治,但也未曾落井下石。
我要傳的話很簡單,隻有一句:“靜心苑舊疾複發,恐傷龍嗣,求一劑安神湯。”
這話說得含糊,聽起來像是我這“舊疾”發作,怕驚擾了柳慕寧的胎,所以求安神藥讓自己安靜。
但結合柳慕寧的“瘋病”,以及她如今臨近產期,情緒不穩的情況,這話就值得玩味了。
我在賭。賭林太醫還記得舊恩,賭他能聽懂我的弦外之音,賭他敢不敢在這渾水裡,悄悄遞給我一把刀。
祭祀前夜,錦書偷偷從窗戶外拿進來一個小紙包。
裡麵是幾顆褐色藥丸,還有一張小字條,上麵是林太醫熟悉的筆跡:“此物嗅之安神,然與紫金藤相剋,切記。”
紫金藤?那是柳慕寧安胎藥裡的一味主藥,據說能寧心安神,穩固胎象。
我捏著藥丸,指尖微微顫抖。
林太醫果然懂了。他給了我一種本身無毒,甚至有益,但會與柳慕寧日常用藥產生劇烈衝突的東西。一旦柳慕寧“發病”時聞到這個味道,後果不堪設想。
他不敢直接下毒,但這間接的“提醒”,已是冒了極大的風險。
祭祀日,宮中也顯得格外安靜。
我讓錦書將一顆藥丸仔細研磨成粉,藏在袖中。
傍晚時分,我換上一身半新不舊的宮裝,讓錦書攙扶著,走出了靜心苑。
看守靜心苑的侍衛早已懈怠,加上今日宮中守衛大多隨肖閻去了皇陵,我們很輕易就繞到了禦花園靠近攬月閣的偏僻角落。
我知道,柳慕寧有傍晚在禦花園散步的習慣,尤其是在肖閻不在的時候,她更喜歡炫耀般地挺著肚子,享受宮人的簇擁和敬畏。
果然,冇過多久,就聽到了環佩叮噹和說笑聲。
柳慕寧在一群宮娥太監的簇擁下,慢悠悠地走了過來。她穿著寬鬆的華服,腹部高高隆起,臉上帶著孕期的慵懶和得意。
她看到了我。
眼神先是驚訝,隨即變成了毫不掩飾的厭惡和譏諷。
“喲,本宮當是誰呢?原來是靜心苑的元姐姐。”她停下腳步,撫著肚子,上下打量著我,“姐姐不在冷宮好好將養,怎麼跑到這禦花園來了?這地方,如今可不是你該來的。”
我低著頭,做出虛弱畏懼的樣子:“臣妾……臣妾隻是悶得慌,出來走走,這就回去。”
“走走?”柳慕寧嗤笑一聲,走近幾步,目光落在我不施粉黛、蒼白憔悴的臉上,帶著快意,“姐姐這副尊容,還是少出來嚇人的好。若是驚了本宮的胎,陛下回來,怕是更要厭棄你了。”
她身後的宮人發出低低的竊笑。
我攥緊了袖中的手,感受到那包藥粉的存在。
就在這時,柳慕寧突然皺了皺眉,捂住胸口,臉上露出一絲煩躁:“這天氣,悶得人心口發慌……”
她身邊的宮女立刻緊張起來:“娘娘,您是不是又覺得不適?要不要回去休息?”
柳慕寧擺擺手,眼神卻開始有些飄忽不定,語氣也變得尖銳起來:“回去?回去對著那四麵牆嗎?陛下不在,連個說話的人都冇有!都是你們這些蠢貨!一點都不會伺候!”
她開始毫無征兆地斥罵身邊的宮人,言辭刻薄,情緒激動。
周圍的宮人頓時跪了一地,瑟瑟發抖。
我知道,她的“瘋病”,又要發作了。
時機到了。
我假裝被她的樣子嚇到,踉蹌著後退一步,袖袍一拂,那藏在袖中的藥粉,藉著動作,悄無聲息地揮灑出去,淡淡的藥味瀰漫在空氣中。
“娘娘息怒!”我“驚慌”地喊道。
柳慕寧猛地看向我,眼神變得狂亂而充滿恨意:“是你!都是你這個賤人!搶走了阿閻!還害得我的瑞兒……不對,我的瑞兒冇了……是你剋死的!是你!”
她語無倫次,顯然已經陷入了自己編織的瘋狂幻境中。她猛地朝我撲過來,伸出塗著蔻丹的指甲,想要抓我的臉。
“是你害死我的孩子!我要你償命!”
宮人們嚇得魂飛魄散,連忙上前阻攔,場麵一片混亂。
就在這推搡拉扯之間,柳慕寧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
“啊——我的肚子!好痛!”
她身下,刺目的鮮血,迅速染紅了華麗的裙襬,如同大片大片的紅色妖花,怵目驚心地綻放。
攬月閣亂成了一鍋粥。
太醫急匆匆地趕來,宮人進進出出,盆裡的水端出來都是紅的。
我“受驚過度”,被錦書“扶”回靜心苑,無人理會。
當夜,訊息傳來。
柳慕寧小產了。是個已經成形的男胎。
並且,因她情緒過於激動,加上藥物相沖,導致血崩,雖然勉強保住性命,但太醫斷言,她此生再難有孕。
肖閻是第二天淩晨匆匆趕回宮的。
他連朝服都未換,直接衝進了攬月閣。
聽說,他在柳慕寧床前守了一天一夜,聽著柳慕寧哭訴是我“故意衝撞”、“蓄意謀害皇嗣”。
聽說,他雷霆震怒,下令徹查。
但所有的證據都顯示,我隻是“恰好”出現在禦花園,“恰好”遇到了發病的柳慕寧,而柳慕寧撲向我時,是她的宮人阻攔不慎,導致她摔倒。
至於那安神藥……查無實據。禦花園那麼大,有點什麼味道都不奇怪。
柳慕寧堅持是我害她,但她“瘋病”發作時的話,又有幾分可信度?
肖閻來看我的時候,是在一個黃昏。
他獨自一人,穿著常服,臉上帶著一夜未眠的疲憊和一種深沉的、我看不懂的情緒。
靜心苑比之前更加破敗,我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看著天邊如血的殘陽。
他站在我麵前,沉默了很久。
“為什麼?”他終於開口,聲音沙啞,“為什麼要去禦花園?”
我抬起頭,看著他,臉上冇有任何表情:“臣妾悶了,想去看看以前和瑞兒一起玩過的地方。不行嗎?”
瑞兒的名字,像一根針,刺得他身體幾不可查地晃了一下。
他死死盯著我,眼神複雜,有憤怒,有懷疑,有痛苦,還有一絲……或許是連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恐懼。
“慕寧的孩子冇了。”他啞聲說,“她再也不能生育了。”
“哦。”我淡淡應了一聲,收回目光,繼續看天邊的雲捲雲舒,“那真是……太不幸了。”
我的平靜,徹底激怒了他。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赤紅著眼睛低吼:“元意!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做的!你恨她,所以你殺了她的孩子,讓她永遠做不了母親!”
手腕上傳來劇痛,但我卻笑了。
笑得悲涼,又帶著無儘的嘲諷。
我看著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
“陛下,您忘了麼?”
“我的瑞兒,死的時候,尚在繈褓,連一聲‘孃親’都還不會叫。”
“柳慕寧隻是冇了腹中一塊尚未見過天日的肉,隻是再也不能生育而已。”
“您當時怎麼說的?”
我模仿著他當初那冷漠的語氣,重複著那句刻入我骨髓的話:
“她、隻、是、發、病、了、不、小、心,你、何、必、斤、斤、計、較?”
肖閻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他像是被燙到一般,猛地鬆開了我的手,踉蹌著後退了兩步,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巨大的、幾乎要將他吞噬的驚駭和……悔恨?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卻最終一個字也冇能說出來。
最終,他幾乎是落荒而逃。
我看著他倉惶的背影消失在宮門口,慢慢抬起被他捏得青紫的手腕,輕輕吹了吹。
柳慕寧小產失子的訊息,像長了翅膀一樣飛遍宮闈。
風向,開始有了微妙的變化。
之前那些見風使舵、拚命巴結攬月閣的宮人,如今走路都繞著走。曾經門庭若市的攬月閣,一下子冷清下來,隻剩下幾個不得不留下的灑掃宮人,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惶恐。
“聽說柳妃……不,柳庶人醒來後,又發了好大一通瘋,把寢殿裡能砸的東西都砸了,還抓傷了好幾個太醫。”錦書一邊替我煎藥,一邊低聲說著打聽來的訊息,語氣裡帶著壓抑不住的快意,“陛下這次……好像冇怎麼去看她。”
我靠在窗邊,看著院子裡那棵半枯的槐樹,神色平靜。
肖閻冇去,不代表他不在意那個孩子。他隻是……不知道該如何麵對。
麵對柳慕寧的瘋癲,麵對那個“意外”流產的男胎,更麵對我那句誅心的反問。
他引以為傲的帝王心術,他自以為掌控一切的能力,在我這個“將死之人”麵前,第一次出現了裂痕。
他現在一定在查,瘋狂地查,想找到我動手腳的證據。
可惜,他查不到。
林太醫那邊,錦書已經通過老太監遞了話,讓他近日告假回鄉探親,暫避風頭。那藥粉來曆不明,禦花園人來人往,根本無法追查。至於柳慕寧撲向我……那麼多雙眼睛看著,是她的宮人“保護不力”。
這是一個完美的“意外”。
就像當初,瑞兒的死,在他口中,也隻是一個“意外”一樣。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很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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