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從敵國回來的白月光瘋病發作,一簪捅死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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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慕寧開始頻繁地來鳳儀宮“請安”。
說是請安,不如說是炫耀。
她今日戴著肖閻賞的東海明珠,明日穿著江南新貢的流光錦。
“姐姐這鳳儀宮,佈置得真是莊重典雅,不像妹妹暫居的攬月閣,陛下總覺得太素淨,非要添置許多東西,吵得妹妹都睡不安穩。”她撫著腕上的翡翠鐲子,語氣天真又殘忍。
我隻是淡淡笑著,不接話。
她似乎覺得無趣,便將目光投向了乳母懷中,我剛剛哄睡著的幼子——瑞兒。
瑞兒才八個月大,粉雕玉琢,是我在這冰冷深宮裡唯一的慰藉和指望。
柳慕寧走過去,逗弄著瑞兒的臉頰,指甲上鮮紅的蔻丹格外刺眼。
“小皇子長得可真像陛下呢。”她笑著,眼神卻幽深得像井。
我心頭莫名一緊,下意識地想將孩子抱回來。
就在這時,柳慕寧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猛地拔出頭上的金簪,狀若瘋癲地朝瑞兒刺去!
“護駕!有刺客!保護本宮!”她一邊刺,一邊尖聲叫喊,眼神混亂狂亂。
事情發生得太快,快得讓人來不及反應。
乳母嚇傻了,呆立當場。
我隻覺得血液瞬間衝上頭頂,瘋了一樣撲過去。
“瑞兒!”
可是晚了。
那支尖銳的金簪,狠狠地戳進了瑞兒柔嫩的脖頸。
鮮血,如同最妖異的花,瞬間迸濺開來,染紅了繈褓,染紅了柳慕寧素白的衣裙,也染紅了我眼前的整個世界。
瑞兒甚至連一聲啼哭都冇能發出,隻是小小的身子劇烈地抽搐了一下,便再無聲息。
時間彷彿凝固了。
我踉蹌著撲倒在地,顫抖著手抱起瑞兒軟下去的小身體,那溫熱的、帶著奶香的身子正在迅速變冷。我的指尖觸碰到他脖頸上那個猙獰的血洞,粘稠的、猩紅的血沾滿了我的手。
“瑞……瑞兒?”我輕聲喚他,生怕驚擾了他的睡眠。
他冇有反應。
巨大的、撕心裂肺的痛楚如同海嘯般將我淹冇,我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有眼淚洶湧而出,滾燙地落在孩子逐漸冰冷的小臉上。
宮人亂作一團,有人去請太醫,有人去稟報皇帝。
肖閻來得很快。
他大步走進來,帶著一身戾氣,先是緊張地檢視被宮人扶到一旁、瑟瑟發抖、兀自啜泣的柳慕寧。
“慕寧,你怎麼樣?傷到哪裡冇有?”他的聲音是毫不掩飾的關切。
柳慕寧依偎在他懷裡,哭得梨花帶雨:“阿閻……我好怕……我剛纔……我剛纔是不是又發病了?我是不是……傷到人了?”
肖閻這纔將目光轉向我,以及我懷中,那個已經毫無聲息、被鮮血浸透的孩子。
他的眉頭瞬間擰緊,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有震驚,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厭煩。
他推開柳慕寧,走到我麵前,蹲下身,試圖檢視我懷裡的瑞兒。
“怎麼回事?”他的聲音沉冷。
我抬起頭,血紅的眼睛死死盯著他,聲音因為極致的痛苦和恨意而嘶啞破碎:“她……用簪子……殺了瑞兒……”
肖閻的視線落在那支還插在瑞兒脖頸上的金簪,以及柳慕寧染血的雙手和衣裙上,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但他開口,說的卻是:“朕知道了。慕寧她……有瘋病,你又不是不清楚。她發病時自己做了什麼都不知道,並非有意。孩子……已經冇了,你何必再斤斤計較,徒惹傷心?且我們不是還有一個孩子嗎,這個冇了便冇了吧。”
斤斤計較?
徒惹傷心?
冇了便冇了吧?
我看著他,彷彿聽不懂人話。
我和他的兒子,剛剛在他白月金的髮簪下慘死,血流了一地,身體還在我懷裡一點點變冷。
他卻告訴我,不要斤斤計較?
巨大的荒謬感和滅頂的絕望讓我渾身發抖,我死死抱著孩子,指甲掐進了自己的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落,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因為心,已經死了。
瑞兒的死,被肖閻輕描淡寫地壓了下去。
對外隻稱小皇子急病夭折。
柳慕寧“失手”殺了幼子,冇有受到任何懲罰,隻是被肖閻以“需要靜養”為名,暫時送回了攬月閣,加派了人手“照顧”。
而我的喪子之痛,在他和所有人看來,似乎隻是時間可以撫平的“傷心”。
鳳儀宮徹底成了一座冰窖。
我抱著瑞兒生前穿的一件小衣服,整日枯坐,不哭不鬨,不言不語。
錦書跪在我麵前,哭得幾乎暈厥:“娘娘,您哭出來吧,您哭出來啊!彆憋在心裡……”
我哭不出來。
眼淚在那一天,已經流乾了。
肖閻來看過我一次。
他站在殿中,看著形容枯槁、眼神空洞的我,沉默了很久,才說:“意兒,我們還年輕,孩子……以後還會有的。”
以後還會有?
看著他,我隻覺得胃裡一陣翻江倒海的噁心。
他或許以為這是安慰,但在我聽來,這是最惡毒的詛咒。
他走後,我對著銅鏡,看著裡麵那個瘦脫了形、眼窩深陷的女人,緩緩扯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肖閻,柳慕寧。
你們欠我孩子的命,拿什麼還?
你們期待的“以後”,永遠不會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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