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破界錄 第8章 暗夜毒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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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殘影尚未散去，織洛的腳步在遺蹟邊緣停緩了片刻，餘暉收斂，黑袍使者南遁的氣息纔剛徹底離開。薛聆風始終警戒地環視四周，手握靈燈，指骨露出青白。夜色像是緊貼兩人的紗布，遮蔽了前路也包裹住各自的小心思。
鎮上的路燈懸在夜色之中，昏黃微弱。兩人沿著碎石小道，試圖悄無聲息地穿過臨近小鎮——隻希望能尋到一處暫時安心的棲身之地。溪流窸窣，鎮口的槐樹下，織洛低聲道：“南遁的話也許不全屬虛，鎮上要小心，不可冒然暴露身份。”
“明白。”薛聆風咧咧嘴角，故作輕鬆，“你那靈根能不能保我們一夜無憂？可彆跟上次一樣，閉眼夢遊，野獸都跟著咱倆跑。”
織洛輕拍他的肩：“彆鬨，跟緊我。”
夜市已然收攤，巷陌深處僅剩幾家燈火如豆。二人避開街心，潛行至鎮西一家名為“錦蒔”的客棧。屋簷下的藤蔓枯黃，門前零星坐著閒漢，眼中混著冷漠和探究。
薛聆風低頭取出暗匣，掌心餘溫未散，心頭卻始終未鬆。織洛向掌櫃投遞幾枚碎銀，神色謙和，卻不失警覺。
“客棧本就僻靜，無需多慮。”薛聆風低聲道，隨即被織洛拉向二層儘頭。“等我查查樓下動靜。”
她取一株殘葉，指尖微收，靈植感知擴散下去，紛繁的氣息一一躍入她的心海。樓下除掌櫃外，還藏著兩股異樣的靈力：一股雜亂如毒藤，一股冰冷如鐵砂。織洛眉心微蹙，呼吸微滯。
薛聆風察覺到異樣：“怎麼了？”
織洛回眸，聲音極低——
“有人在暗中佈陣。不單純是鎮上的地痞。”
薛聆風身形陡然一緊，手已經握住腰間匕首。外頭忽然傳來吵雜腳步聲，還有低低的喝令：“快，查查那兩個新來的房間！城主有令，凡可疑者一律不得放過！”
織洛急切拉薛聆風靠近視窗，目光所及，樓下正有四人分頭上樓。佩戴的腰牌赫然是鎮中惡勢力“黑蠍堂”的標記，正是專擅毒陣聞名於鄰近多地的禍首。
薛聆風咬牙：“鎮主果然和黑袍一黨勾結，怒金可殺人，咱們招了禍。”
林簷下毒煙悄然升騰，一縷難聞的藥香順著夜風鑽進鼻間。織洛俯身細看，隻見樓道鋪設的地毯已被劃破，縫隙裡滲出暗淡的紫黑流光。毒陣已悄然發動。
“用靈植試試，能不能擋住？”薛聆風急問。
織洛點了點頭，閉目凝息，喚出掌中一縷青芒。靈根初生的微光攀爬在窗邊的野藤上，急速蔓延響應她的念力。藤條枋枋伸展，似有意識地糾纏住地毯滲出的毒氣，將它吸收化解，卻也隨即萎靡得失去生機。織洛眉色暗淡，卻未稍停。
“藤蔓靈力足不足？”薛聆風問。
“隻能拖延，毒氣太烈。你退後。”織洛聲音穩住，死死壓住焦慮。
黑蠍堂眾已然破門而入，領頭的男子手持蛇形令牌，咬牙切齒：“小丫頭，識相的自已束手，鎮主許你一命。否則，叫你先嚐嘗我們的毒陣！”
薛聆風擋在織洛身前，匕首鋒芒畢露：“得道者不欺弱，何苦難為無辜！”
對方卻冷笑：“人命抵賞金，你以為誰在乎公平？”
話音剛落，窗外藤蔓忽然一陣劇烈抽搐，一縷毒氣突破靈植封鎖，直襲薛聆風。他還未來得及退讓，隻覺手臂一痛，接著整個人步履踉蹌，跌坐在桌案旁，臉色轉為青白。
織洛顧不得周圍黑蠍堂眾欲上前，忙蹲下扶住薛聆風。藤蔓靈力湧動在掌間，她咬牙喚醒更多靈植根係。掌中青芒閃爍，蜂巢狀的微粒緩緩流向薛聆風傷處。
薛聆風氣息微弱，卻勉強笑著：“我冇事……咱家靈植師，不會丟下我吧？”
織洛手指些微顫抖，在他傷口邊緣綴上一枚碧綠的靈葉。靈元自葉脈滲入肌膚，毒素隨之剝離，但餘下的毒酒仍在血脈間遊走。外頭腳步聲漸緊，織洛無暇自責，隻能讓靈植更深層次地鑽入薛聆風經絡。
此時窗外風起，藤蔓如活物聚集，房間隨即隱現一道淡藍的結界。黑蠍堂人為之色變，驚呼：“靈域結界！這丫頭是……異族餘孽！”
織洛不顧他們叫囂，靈根之力在極度緊張下爆發，吟咒間，掌心更現出內外雙色的靈芒。她猛地引靈植刺入地縫，捉住毒陣核心，將毒元封鎖在陣腳。
“薛聆風，再撐一會！”織洛聲音繃緊如弦。
薛聆風咬緊牙關，笑意卻未消散：“有你在，還怕什麼毒？”
視窗外風暴驟然加劇，織洛靈能牽動下，藤蔓瘋狂生長，直逼房門。毒氣被逐步吸收轉化，黑蠍堂人見勢不妙，倉皇欲逃。領頭男子卻被靈植攀住腳踝，麵色驚恐叫道：“你是——靈植師！”
織洛冷冷道：“此地不留我，哪天我親自來找你們算賬。”
房門被藤蔓徹底堵死，靈力場震盪間，黑蠍堂眾人見機不妙，跳窗逃逸。室內毒氣已消散，結界慢慢收斂回織洛掌心。
薛聆風虛弱地依靠在她肩頭，皮膚上青色漸退，眼裡多了一份敬畏。他喃喃道：“織洛，你到底是什麼人？”
織洛凝望窗外，指尖殘餘的靈芒在夜霧中微微閃耀。她聲音細微卻堅定：“隻想救人……但也許不能隻讓個普通流浪者了。”
兩人相視片刻，善意與默契在靜默中蔓延。薛聆風緩緩站起，神色比先前更堅毅。
織洛將手中靈植緩緩收起，掌心冷汗未散，卻已明悟——自家靈根的極限遠未完全覺醒，外界敵勢步步緊逼，未來難以再有和平閒適之日。
夜幕漸深，磷光在藤蔓上跳躍，一室驚險終歸安定。客棧外的槐樹被夜風撥弄，幾片枯葉飄零，追隨著往昔的靜謐。
窗外傳來低沉的馬蹄聲，似有新的勢力逼近。
織洛站在窗前，望向遠方朦朧的燈火，漸漸握緊了掌裡的暗匣。她知道，真正的抉擇還在前方，但她與薛聆風的信任已在此夜鑄成堅不可摧的盟約。
黑夜如墨，靈植緩緩收斂。織洛的身影在夜色中輪廓漸明。靜謐之後，宿命的漣漪正悄然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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