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破界錄 第7章 神秘使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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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下的遺蹟,一切都還沉在石灰塵和斷壁殘垣的靜默裡。織洛握著靈燈,掌心殘存著剛纔幻境試煉的餘溫。野獸的屍身尚未冰冷,在廟外嘶啞地分解著死亡的氣息。薛聆風收拾好包裹,正準備和她小心繞出神廟,歸還一線安寧。
天地間忽然擠入一層奇異的威壓。
一絲冷意自廟門外滲透進來,不像風雪,是某種潛藏的靈力。織洛下意識側身阻在薛聆風前,“彆動。”語聲未落,那風似將篝火焰舌驟然拂滅。
門楣下,一道黑影凝聚成形。如夜色裹身,其形高大,黑袍垂地,青灰色的手指輕敲鬥篷前襟,聲音低啞,彷彿含著某種難以琢磨的疲憊:“這便是遺族的靈植師?”
織洛不敢直視,餘光掠過,見他眼眸深邃若井。薛聆風側身,手暗攥住衣襟裡匕首,小聲道:“你是哪路人馬?此地已無遺物可取。”
黑袍使者微微一笑,低頭拂塵,彷彿未聞薛聆風挑釁:“南遁,中央議會使者,奉命巡視此域。方纔見二位破陣禦植,倒有幾分手段。”
織洛心跳加速,唇間含著雪氣,定住身形問:“你找我們什麼事?”
南遁垂眸,似在打量織洛指尖纏繞著的靈植。他的目光帶著審視與試探:“靈域遺族,原本以靈根見長,隻是——今夜血洗,是否太過巧合了些?”
薛聆風眉頭緊鎖,低聲咬字:“家族變故與你們有關?”
南遁一拂袖,空氣裡靈壓瞬間消散,營造出一種恍若常態的溫和。“議會無意染指遺族紛爭。但有些線索,不經意也能通往真相。你父親曾入議會,留下某物,現今遺落人間,或許有人已經在尋它。”
織洛顫聲道:“你知道暗匣?”
南遁微微頷首,眉眼間似乎藏著深深的漣漪:“你手中的匣,不過是鑰匙。遺族之禍,遠遠不止是人間貪婪,還牽涉到靈域上古禁忌。你要自保,不止靠靈根。”他眸中光影晃動,似將織洛全身纏繞一層冷霧,“你可願與議會合作?”
薛聆風側頭,冷嘲:“你口口聲聲合作,實則把我們當棋子吧?”
南遁不怒,隻靜靜注視著織洛,眼裡無波無瀾。他話語裡帶著晦澀和誘惑:“你們若不願,外邊早有野獸獵人等著收屍。議會能保你們一時安穩,也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空氣愈加沉重,靈植在指尖似有不安的躁動。織洛思緒翻湧——血洗之夜的影像、暗匣底部浮現的古紋、幻境中家族長者低聲的警示,這一切,彷彿在她麵前打開一條深不見底的暗河。
她抬起頭,冷靜問:“議會要我讓什麼?”
南遁嘴角上揚:“暫且不急。你需先修複遺族靈印,知曉自身本源。至於暗匣——有人已經在找它,若落在他們手中,你將無處可逃。”他說著,依稀望向外界夜色,“你若有信心在亂局中自保,或有一天能接觸靈域最深處。但若被獵人逮到,天命便隻剩屈服。”
薛聆風擋在織洛身前,神色警惕,卻又按捺好奇。他試探性地道:“你能告訴我們,誰還在追查遺族?”
南遁緩緩搖頭。“如今各方勢力混雜,誰為獵人,誰為羔羊,還未定。”他將一枚符印拋來落至織洛掌心,“此符可護你三日,三日內你們必須離開此域,否則——再相見便是敵非友。”
靈植攀附在織洛指尖,靈力沿著掌心遊走,將符印的寒意驅散幾分。她凝視著南遁的身影,隻覺這一刻,他彷彿不是人,也不是神,更像一道陰影,牽引著無數人的命運。
廟門外風雪複起,薛聆風拖著包裹,低聲道:“洛兒,信他還是信自已?”
織洛目光有些迷茫,卻咬牙堅定:“路隻能往前走。”聲音微顫,卻帶著一絲難以忽視的鋒銳,“隻要暗匣還在我手,我們就有資格參與這場棋局。”
南遁已消失在風雪中,卻彷彿隨時在廟外暗處旁觀。他最後留一句話:“三日後,你們的選擇,將影響更多人的命運。”
薛聆風眼神一冷,嘴角卻揚起笑意:“棋局也好,陰謀也罷,我們就是要先活下去。”
織洛收起符印,將靈燈重新點亮。夜色下廟宇更加蕭瑟,風雪映亮靈植的筋脈,也勾勒出她漸漸變得銳利的眉眼。
她低聲道:“父親曾說,靈植隻有在危難時最為生猛。你信嗎?”
薛聆風輕拍她肩膀:“我信你比靈植更頑強。”
廟門外風雪急轉,黑暗中似有某種氣息悄然退去。織洛攥緊符印,帶著未儘的疑問和默契的決心,邁步走向廢墟儘頭。每一步都走得更深,也更近於命運的暗潮。
夜已深,遺蹟殘燈搖曳,織洛心中卻燃起了一枚無形火苗,在風雪和黑影環伺下,悄然壯大。
她回頭望瞭望空蕩的廟宇,那是舊日的終點,也是嶄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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