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畢業旅行被困沙漠,老公拒救援後悔瘋了 第15章 荼蘼
荼蘼
伽芙點頭,正好想看看效果如何。
晉竹言利落地解下原來那條領帶,起身過來。
她圖方便沒穿高跟鞋,個子隻到他肩膀上方一點,不過他非常體貼地低下頭,一副任她擺布的樣子。
“我係得不好。”她隻會最簡單的幾種方法。
“沒關係,你隻管做。”他聲音是有力量感的,伽芙覺得很是安穩。
在他下視的目光之中,她極其認真地纏繞打結,從前在禮儀課上學的東西又重新回到她腦子裡,隻是她從來沒有在彆人身上實踐過。
“很完美。”他發自內心地誇讚道:“不管什麼,你都可以做得很好。”
她微笑著看他,暗地裡想,其實現在的一切都剛剛好,多一分都覺得不恰當。她不想再承受任何變動了。
“我也有禮物要送給你。”
“轉過身去好嗎?”
伽芙乖乖照做。
隻感受到他的手在動作間,脖子上多了個微涼事物,頸後鏈子很長,一直垂墜到肩胛骨中心。
恰好她今天穿了條露背的裙子。
他在係扣,也不知是否無意,溫熱的指尖時不時會擦過她麵板,一種令人迷幻的癢意。
伽芙很想動,但她拚命忍住了,微微低下頭,盤起的頭發下露出一段光潔修長的脖頸,像是個虔誠的禱告姿勢。
在他眼裡,卻覺得她很是單薄纖弱,胳膊、手腕都細,如同易折的羽翼。在他未曾參與過的人生曆程中,他不知道她從前到底是有何種力量走遍各大洲的土地的,他也想親眼看看。
可她還沒能成為他的妻子,掣肘種種,他更做不到放棄一切和她遠走高飛。於是隻好將她放在視線可及之處,時時刻刻看著她,攥緊她。他並不覺得這樣的做法有什麼卑劣之處,掠奪是他與生俱來的本能,被他劃進領地之內的東西,他死也不會放手。
晉竹言的手指劃過細長的鏈條末端,一粒如異星般閃耀的鑽石輕輕貼在伽芙後背,像嵌在平坦雪原裡。
大概“得到”二字纔是他一生的課題。
“伽芙,再過段時間,我帶你去見我的家人好不好?”
他還是怕太快會嚇跑她,可那件事再不坦白的話始終是隱患。
她仍有些不適應地撫摸著脖子上的項鏈,聽到他這話,整個人有點僵,說不上來是何種滋味。
但她既然選擇相信他,至少也該從一而終。
晉竹言看不到她表情,心裡有種微妙的緊張,等了半晌,才見她慢慢轉過身來,與往常無異的平靜嗓音。
“好啊。”
與此同時,天空中響起巨大的雷電聲,像是崩裂般,排山倒海地往下灌水。
“下雨了。”
兩個人一齊看向窗外。
“晚飯後我讓司機送你回家。”晉竹言說道。
“你有沒有意識到自己其實太過紳士了。”
伽芙眉間染笑地望向他。
對視的片刻,晉竹言的眼睛裡是過度思考後的空白。
然後他語氣低沉一度,“如果你想的話,我也可以努力學著不那麼紳士。”
“那你打算怎麼做?”
他靠近,手掌扶著她後腰,將伽芙往前推了一點。
她仰頭,一張素淨而美麗的臉,像清水裡的白蘭花。
“你不會願意在深夜與我共處一室的。”
“為什麼不?”她聲音愈發輕。
他整個人往下,摟住她的腰,近在咫尺的距離,嗓音磁質得有些甜蜜的曖意。
“我可能沒有你想象中那麼有自製力。”
“那就做給我看。”
她極認真地說,托帕石映下的光在她眼裡像星河。
“你相信我嗎?”
“嗯……”
“閉上眼睛。”
伽芙感覺自己像一朵懸浮的雲,被他用手心托著,卻一點點往下沉溺。
“放輕鬆。”
他貼近她脖頸,熾熱而危險的訊號。
她恍然間聽見自己心跳,整個人彷彿也燒燙起來。
“伽芙小姐,我有沒有說過你今晚很美?”
她等了許久,最後一個輕柔得如同羽毛般的吻落在她脖頸上。
隻是這樣。
伽芙睜開眼,因為預期落空而抿了抿嘴唇。
“為什麼?”
他將她扶起來,麵對著她,輕輕笑了。
“還太早了。”
“以後,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伽芙想,細水長流再好不過,他既然這樣說,心裡僅存的那點異樣也消弭了。
他們會好好走下去的,隻要他真心愛她,屆時不管麵對何種壓力,她都會拚儘全力走到他身邊。
甚至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他隻要是晉竹言就好,無論何種身份,她終歸看中的是他這個人。
伽芙渴望著,期盼著,請求著,最後的結局不會讓她太失望。
外麵狂風驟雨,似乎一點減弱的跡象也沒有,在窗戶上結成水幕,嘩啦啦地往下流淌。
室內像是與世隔絕的溫暖寧靜,燭光搖曳,兩人托賴溫存地吃了頓晚餐。
她知道晉竹言工作事忙,沒想到休息時間也有許多電話打進來,隻是在她麵前都掛掉了。被數次打斷後,伽芙表明自己沒關係,讓他不要耽誤要緊事。
晉竹言捏了捏她手指,表示自己很快回來。
伽芙坐在原地等他,雙手撐著下巴,思緒一放空,剛才那個吻的觸感像是伊甸園的毒蛇往她腦海裡鑽,勾出某些旖旎的欲/念。
既然他是保守派,那下次就換她來親吻他。
以後,他們還可以一起去旅行。特羅姆瑟、鳳凰城、紅杉公園、康斯坦博西……她要帶他重遊她覺得最有意思的地方,逛遍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植物園。
她會傾儘一切熱情與愛意去經營這段感情,因為他的存在,她總算找回了當初對抗全世界的勇氣。
蠟燭靜靜燃燒著,火苗像金色的精靈跳躍著,映得伽芙側臉很是溫柔。
她想起她送出去的禮物還缺一樣袖釘,大概當時順手把小盒子放到大衣口袋裡了。
晉竹言走到僻靜處,眉目鬱結地將電話回撥過去。
“什麼事?”
那邊沒回答,卻傳來一連串劇烈的咳嗽聲,好半天才緩過氣。
“現在連我也叫不動你了是嗎?”
“我說過我今晚沒空。”晉竹言神色不耐。
“我的身體越來越差,醫生說我沒幾個月的時間了。”
垂死之人很平靜,早已沒了從前的氣焰。
“那你就好好休養,不該管的事少管。”
聽見他語氣帶刺,那邊低啞著聲音,“我知道你一直盼著我死,但如果我不點頭,晉氏最後也到不了你手裡。”
“你答應過我的事要做到。”
“和季氏聯姻會順利進行,你現在總該滿意了?”
“儘快和她訂婚,我會再轉讓百分之二十的股權給你。”
晉竹言煩躁地扯了扯領口,“再給我一些時間,逼得太狠,效果隻會適得其反。”
“要時刻記得,你是我最滿意的繼承人。”
……
雙腿像是被裹挾了沉重的鐐銬,他邁著步子,虛晃地往前走。路過那尊碩大的落地花瓶時,背後竟傳來一聲冷冷清清的,
“晉竹言。”
他睜大眼睛,心裡彷彿有座大廈傾頹了,轟然作響。
伽芙走出來,臂彎上是先前那件大衣,手裡還拿著裝著袖釘的黑色小盒子。
晉竹言張了張嘴,很沒氣力地叫她名字,“伽芙。”
“聯姻?季氏?”她一步步靠近,表情灰敗地質問道:“是不是從一開始,你就打定主意來到我身邊?”
“是……”
事到如今,任何解釋都顯得格外無力。
“你答應和我在一起,也隻是因為我是季家人?”
他沉默著,臉色蒼白。
“對不起,一直沒向你坦白,隻是不希望我們的相遇讓你留下糟糕的印象。”
“夠了。”伽芙皺著眉讓他停止,“我就問你一句,你是真的喜歡我嗎?”
“沒有人會不喜歡你,伽芙。”
“晉竹言!到現在你還要搪塞我嗎?”他似是而非的態度讓她十分火大。
“還是說你自己也知道,你需要的隻是林伽芙這個名字,不是我。”
他站立在她麵前,生平第一次感到手足無措。
“不是這樣的。”
“你還有什麼想說的?”伽芙秉著最後一點耐性跟他講話。
“伽芙,伽芙……”他整個人空落落的,似乎要抓住點什麼才安心,“你說過,如果他們對你據實相告,你是會接受聯姻的對嗎?”
“既然如此,那個人為什麼不能是我呢?”
伽芙不可思議地看著他,手腕被他死死攥著,覺得他有種瀕臨發瘋的跡象。
她那時候想,要是她再心軟一點,說不定她就遵從爸爸的話,回歸到家庭中,承擔起她應儘的職責。
可也是他告訴她,每個人都應該有自私的權利。
她把他當作例外,但事實證明他跟那些利益至上的冷血商人並沒有任何區彆。
他給了她希望,卻又一點一點,親手將它撕碎。
而他現在卻來問她,為什麼不能是他?伽芙隻覺得可笑。
“那個人可以是任何人,唯獨不能是你。”
“我不能接受感情之中摻有任何雜質。”她定定的,一字一句地說。
晉竹言僵直在原地,覺得腳下地板變作一塊堅冰,升騰起刺骨的寒意。
“那你呢?你也是真的喜歡我嗎?”
拋開一切浮華的外表,倘若他將他的心剖開來給她看,是汙濁的,腐爛的,長滿蛆蟲的,她還會願意看他一眼嗎?
他始終堅信著這一點,於是冰冷疏淡得像是換了一個人。
“伽芙,我是從不信什麼愛情的。”
她是真心喜歡他的嗎?明明片刻之前她還溺在燭光與愛意之下,四處都是那麼溫暖可親,她規劃著他們的未來,像傾倒積攢已久的糖果盒子,想要把一切生活中的小確幸都與他分享。
可現在他卻這樣質問她,陌生得宛如從美夢墮入噩夢中。
伽芙整個人受到了極大的震動,她咬牙顫抖著,五臟六腑都沸騰起來,彷彿氣球要在下一秒爆炸。
“晉竹言,你真讓我感到惡心!”
“從現在開始,我們徹底結束了!”
當他遲緩地意識到她都說了些什麼時,伽芙已經狠狠地抽開他的手。
天青藍的影子跑出去,被漆黑的雨幕完全吞噬。
晉竹言望著她離開的方向呆滯很久,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心臟好像被剜掉一塊。